作者:遥的海王琴
他就这样裸着两条大白腿开了门出去了。
听着钝钝的脚步声,正在收拾厨房的俞斯年头也不回地说:“把鞋穿上,光脚不冷吗?”厨房的地砖上是没有地暖的。
然而下一秒,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接着一双手抱了上来,直接搂住了他的腰,郑殊贴在他后背上撒娇地喊了一声,“斯年哥,我饿了……”
“饿了先吃饭,还有一个汤,马上就好……”俞斯年说到一半,突然停滞,接着沉了沉,“阿殊?”
“嗯。”
“不是饿了吗,还闹?”不知什么时候,郑殊的手从围裙里钻了进去,碰到了才消停没多久的地方,挑逗了一下,这个暗示实在太明显了,男人不得不乱想。
郑殊古怪地笑着,“是饿呀,这不是饿得想吃人嘛,谁让我家哥哥那么贤惠呢,简直叫秀色可餐……”
水龙头被打开,带着泡沫的手快速地被冲干净,俞斯年垂着眼眸待手上的滑腻感去除,看似气定神闲,可在关上龙头的瞬间,他猛然将背后的青年给逮到了面前,一把将他放在了琉璃台上,卡身逼近,接着怔住了……
郑殊抿着唇,微红着脸,害羞又大胆地说:“我穿你的衣服,你不会介意吧?”
这就不是介意不介意的问题,而是……
俞斯年笑了,放肆的目光将郑殊从头打量到尾,越发灼热的视线一寸一寸扫过青年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没碰触,就先引起一阵一阵的颤栗。
要不是坐在琉璃台上,郑殊的脚又得软了。
俞斯年沾着水的手碰到郑殊的腰,白色的衬衫本来不透,然而一沾水之后就贴在皮肤上,就变成了欲露不露的诱惑。
究竟谁才是秀色可餐?
“阿殊,看来是我昨晚做的不够。”他轻轻地凑在郑殊的耳边说,以至于青年刚起床就在发骚。
灶上的炖锅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应和着郑殊的心跳,非常紧张,要开了,要跳出来了。
郑殊舔了舔唇,“汤……”
下一秒,俞斯年转身就把燃气给关了。
饭吃不吃不重要,先把这欲求不满的人给喂饱再说。
……
从浴室里软绵绵地出来,郑殊带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终究舍不得倒掉,俞斯年只能全放进微波炉里加热一下,就着一口热汤两人把今天的早中下午餐给解决。
俞斯年将郑殊的指纹录进了密码锁里,虽然这套房子在两人众多资产里可以说忽略不计,但郑殊却有点舍不得离开,他牵着男人的说:“我们以后常常来好不好?”
“好。”
*
这天,郑殊接到了莫沁的电话,说是她跟朋友们一起创办的画廊要出展了,邀请郑殊过去参观。
郑殊所有的艺术细胞全放在了上课开小差,给课本画小人上面,哪儿能正儿八经地欣赏艺术,晚点莫林还特地通知了他一声,要他多带些朋友过去。
“怎么了,咱妹子还怕冷场啊?”
莫林无奈道:“那可不,我全家都被要求必须到场,大哥都没逃过,你说要是画个人物,花花草草风景啥的那还能看看,她们搞得什么乱七八糟的抽象派,都不知道画的是什么鬼,我们能看出个锤子?回头要是说不好,她估计还得生气。”
郑殊幸灾乐祸道:“这有什么,找些专业的过去啊?莫家的名头放出来,还怕没人赏脸吗?”
莫林回答:“这还用得着你说,凡是市里算得上权威的我爸妈都邀请了,但沁沁哪儿能不清楚都看在谁的面子上,小姑娘自尊高着呢,不稀罕。”
“啧,行吧。”郑殊挂了电话,然后给俞斯年发了一条信息。
[我周六请妈去看画展怎么样?]
俞斯年开会之时乍然看到这条信息,微微一怔,轻轻皱眉。
“俞董?”正在汇报的营销总见此不由顿了顿,怀疑自己某些地方令老板不满意了。
然而俞斯年却道:“跟丰裕的合作数额巨大,项目推进非常快,但越是这样,我们越要谨慎的把控住每个细节。所有的流程重新捋一遍,不要期待对方会给多少帮助,这两个项目所有节点都得按照我们万煌的要求来。”
运营总监迟疑问:“丰裕那边会同意吗?”作为全国第一的龙头大企,丰裕对外合作的态度一直非常强势,不管是哪个企业,甚至是政府项目,都得占据主导地位。
俞斯年淡淡道:“谢振海同意就行。”
只要这老头子还没病糊涂,就知道丰裕现在三足鼎立,一盘散沙,标准一天换一个,以谢清和谢章的为人,绝对不会看着谢晟风顺顺利利地开启这两个大项目,给自己增加业绩,必然要找各种麻烦。
对于地产业来说,时间如同金钱,银行的巨额贷款利息一分一秒都在飞速滚动,等那边完善流程,再确定节点,黄花菜都凉了。
万煌虽然明确给谢晟风站队,但没打算赔进去,作为董事长,俞斯年更看重的是自家的利益,既然指望不上对方,那就一切听他的。
“明白了,俞董,我会重新带领团队把流程再过一遍,三天之后给您答复。”
“嗯,继续。”俞斯年说完,给郑殊回复了一条信息:[好,一切交给你了。]
郑殊收到消息就跑上三楼,敲门,“妈。”
俞茴雅打开门,“怎么了?”一边说,一边请人进来。
郑殊盘腿坐在沙发上问:“这周六您有空吗?”
“周六……”俞茴雅想了想,“我约了心理医生。”
郑殊一拍脑门,“啊呀,我差点忘了是您检查的时间,那我陪您去。”
俞茴雅笑着摇头,“没关系,我自己能去,你跟斯年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一起去玩吧。”
郑殊瘪了瘪嘴,肩膀一塌道:“他没空。”
“呃……”俞茴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她说,“斯年最近一段时间好像都很忙。”
“能不忙嘛,那么多事都等着他做决定,晚上能在12点前睡觉就已经很不错了,也就年轻,否则身体哪儿吃得消?”自然更不好意思让俞斯年抽出空陪他去看画展。
俞茴雅见郑殊只有心疼,没有抱怨,忍不住笑起来,“明白了,你想做什么,我陪你。”
郑殊于是往前挪了挪屁股道:“我朋友的妹妹刚从皇家美术学院毕业,回来就开了一家画展,就在这周六让我们都去看,您也知道我对艺术一窍不通,妈,您以前不是画画的吗?有没有兴趣?就等你看完医生,我们再溜达着过去,路不远的。”
“画展……”俞茴雅愣住了,她已经多久没去看过画展,甚至连画笔都拿不起来。
她不确定俞斯年有没有跟郑殊说过自己发病的样子,有时候撕扯起随手的涂鸦,那种无法控制的疯狂连她自己都害怕,万一……她心里有些担心。
“妈,好不好?”郑殊期待地望着她,这让俞茴雅到嘴的拒绝就说不出来。
俞斯年整日忙着工作没空陪伴,郑殊只能来找自己,若是再拒绝,也太让这孩子失望了。
只是画展而已,应该也没什么,她已经很久没发病,医生说过她的状况不错,恢复得很好,是该坦然。
“好,我跟你一起去。”她答应了。
第94章 画展
周六下午,郑殊就陪俞茴雅去了诊所,经过复查,主治医生笑道:“您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错。”
俞茴雅点头,“是的,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没什么遗憾。”
“那真是恭喜您了,俞女士,我觉得接下来您可以三个月之后再来复检,慢慢地将期限延长,最终从我的名单中消失。”
“您似乎看起来有点遗憾。”俞茴雅笑道。
“不,我在为您高兴。对了,药还在吃吗?”
俞茴雅说:“按照您的嘱咐,我已经停药两个月了,只有感到不舒服的时候才服用,但次数很少,大概……5次,有时候就莫名其妙地感到心情低落,其实我知道只是一些不足为道的小事。”
主治医生笑了,“就算是普通人也有时不时的郁闷和忧虑,比如我,不开心的时候想必比您还多一些,这并非是什么问题,俞女士,恭喜您,您恢复得非常好,可以彻底停药了。”
“谢谢……待会儿我要去看画展,希望我能克服过去的恐惧,重新面对我的爱好。”
“以您现在的状况完全能够尽情欣赏艺术的美丽,若是可以,我希望有这个荣幸能够分享到您喜欢的画作。”
“当然可以。”
俞茴雅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笑容,温柔优雅,郑殊知道就知道复检的结果非常理想。
“下一次预约,得三个月后了。”
“真是一个好消息,为了庆祝您的健康,女士,能请您一起去看画展吗?”郑殊抬起了胳膊,递过去。
俞茴雅轻轻挽住,“我的荣幸。”
*
莫沁跟她的朋友们第一次办画展,又有郑殊推荐的负责人帮忙打理,声势弄得很大,到处都是她的宣传,烧钱烧得明明白白。
小姑娘虽然嘴上说着不稀罕那些看在莫家的名头上来画展的大师人物,但真见到了人,瞧脸上的兴奋劲还是很激动的。
艺术绘画这行业就是这样,不单单需要真材实料,更需要人脉铺就,画得好的人千千万,为何唯独你被另眼相中?这种需要一定审美和理解的领域,前辈领路和推荐至关重要。
俞茴雅虽然对抽象画派并不深入研究,但相比起郑殊这类的小白就有见底得多。
她真的有太多年没走进这样的艺术殿堂,越来越富有现代化气息的装饰,让她既觉得新奇又熟悉,当然最吸引她的还是墙上那一副一副装在精致画框的作品,以至于都忘了来之前忐忑的心情。
每一幅画她都看得很仔细,有时候还拉着郑殊为他讲解一下流派和用笔,色彩和表现形式。
耐心地,细致地,欢快地,连走路都轻巧了许多。
莫林百无聊赖地跟郑殊碰头,忍不住问:“这位就是你婆婆?”
郑殊拿起手机偷偷拍照,不高兴地纠正道:“丈母娘。”
莫林嗤笑了一声,对郑殊的嘴硬表示鄙视,“就你那小媳妇样,还丈母娘……唔……”
他被郑殊不客气地用手肘锤了一下,顿时捂着胸口改口,“行吧,丈母娘就丈母娘,这位也懂画画?”
“那是,她还是我妈的得意门生呢!”郑殊自豪道。
秦老师虽然逝世多年,不过她在绘画界的名望依旧非常的响亮,跟着一起来招待的莫沁很快抛弃了这两个没有艺术细胞的哥哥,跟俞茴雅交流起来,看彼此脸上的笑容,显然非常愉快而且投机。
甚至,她还邀请俞茴雅去楼上看藏品。
投资部总监正在董事长办公室跟老板商量事儿,突然,俞斯年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而且持续不断,不是电话也不是视频,而是消息,一条接一条。
他下意识地停止说话,因为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是谁发过来的信息,但是俞斯年拿起来看了一眼后,就再也没放下。
朱总远远地望着,似乎是一些照片。
俞斯年用手指按住屏幕缓缓放大,高清的摄像头将女人脸上的惊喜,以及目光中的灼热拍得一清二楚。
他怔了怔,手指划动,立刻翻到了下一张,只见各个角度,不一样的背景画作,唯独不变的是母亲发自内心的钟爱。
还有一个视频,是俞茴雅跟一位漂亮的姑娘就着一幅彩条勾勒的画在讨论,周围聚集了几位旁观者。
郑殊显然非常清楚俞斯年想看什么,所以他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将俞茴雅的神色给全部拍了下来。
没有久远的歇斯底里,没有惊恐的怯意,眼底甚至没有一丝抗拒,柔和坚定的目光,带着无限的包容在倾听,在交流,在鼓励,鼓励对方似乎也在鼓励自己。
青春的岁月从母亲的身上悄然离开,俞斯年一直以为俞茴雅最好的状态就是能离开疗养院,安静恬然又悠闲地坐在客厅里看书,或者在花园里释然地晒着太阳享受下午茶……不被精神疾病所困扰,不被噩梦所缠绕,然后日月交替,慢慢走向垂暮。
太多年了,自那张舞者的画之后,俞斯年再也没见到俞茴雅这样热切而投入的神情,这比那天大雪的傍晚,在玻璃上即兴用手指画的人物更让他心灵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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