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坠明夏
林霁云还没说话，林霁流却等不及了，“二哥，你这时候还问他干嘛？大夫究竟是怎么说的？四弟究竟有什么病？你快点说啊，我都等不及了。”
林霁方本来想等林霁云自己坦白，没想到三弟跟个蚱蜢一样一直叫个不停，林霁方也火了，他本来就心情不快，向林霁云问话时已经是在忍耐自己的脾气了。
他朝着林霁流怒道：“问我大夫说什么？我还想找别人问问呢！他肚子里怀的究竟是谁的孽种，都已经三个多月了！”
怀的孽、孽……种？
还三个多月？
这几个字明明都认得，为什么组合在一起他却听不明白了？
林霁流觉得他二哥是不是疯了，正要说他说得是什么鬼话时，突然想起来四弟和陛下的关系。
三个月前，不就是正月里，三弟在陛下生辰的时候确实出去过，还夜不归宿。
可，可就算这样，也不可能怀孕吧，林霁流底气不足道：“可四弟明明是男的……”
“叶大夫说男子也不是没有怀子的先例，四弟就是一例。”林霁方吐了口气，少见的暴躁，“现在的重点就是找出那个男的。”
他朝床上道：“林霁云，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孩子的爹是谁。”
林霁云听到二哥说自己怀孕，还三个多月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子。
怪不得最近体重总是不减反增，原来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生命。
仔细想想，这两个月他确实没有发热的状况，他先前还以为是因为常常和君颉过夜，发.情期还没出现就被安抚下去了。
原来是有了孩子了。
林霁方见林霁云还呆呆地不说话，气极道：“林霁云，我的话你听见没有？”
在场唯二知道真相的人赶紧拦住林霁方，“二哥，消消气，四弟现在肯定也很慌张，你给他点时间让他平静一下。”
“给他点时间？难道要等到六个月孩子生下来找不到父亲的时候才能问？”林霁方道：“现在不说的话，孩子不如打掉，给这种不负责任的狗男人生什么孩子。”
“不要！”
听到要打胎，林霁云当即大声反对，然而林霁方问他是谁的孩子时，林霁云又不肯说了。
林霁流知道四弟不说是为了保护二哥，这事知道了绝对没好处啊，他就是最好的例子，见二哥又要被四弟的态度惹怒，再不阻止恐怕二哥就要被气死了，林霁流立即充当起了和事佬，一边“二哥，你先消消气，四弟也不是故意的”，一边“四弟，我知道你现在也很慌乱，三哥给你点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啊”。
就这样连拉带拽，连消带打，把二哥拽出了林霁云的院子。
林霁方当然知道三弟的用意，所以虽然被四弟气个半死，但还是半推半就出来了。
总不能因为一个野男人破坏了自家兄弟的关系。
可还是气不过，他回头罕见没有风度地大喊道：“没我吩咐，谁都不准放四少爷出院子！”
*
晚饭过后，林霁流端着水果去二哥书房，见二哥在写东西，于是先把水果放下。
林霁方放下笔，问道：“吃饭了吗？”
林霁流晚上是和二哥一起吃的，那二哥问的肯定不是他，可除了他还有谁呢？林霁流笑嘻嘻道：“先前扶云把饭端出来了，看样子动过筷子了。”
林霁方几不可闻地点点头，正准备继续忙，见三弟还杵在桌旁，似是有事的样子，他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林霁流呃了一声，试探道：“二哥，先前你说如果不知道四弟孩子是谁的，就把孩子打掉的话不是真的吧？”
“嗯？你关心这个做什么？”林霁方抬头，“我说的是真的又怎么样？生个没爹的孩子还不如不生，省得耽误四弟一辈子，以后带着孩子说亲都不好说。”
听到二哥白天的话不是开玩笑，林霁流连忙道：“万万不可啊！二哥！这孩子不能打。”
“为什么不能？”林霁方反问道。
是啊，这孩子为什么不能打，毕竟一个男人传出去能生孩子的传闻，伤的是四弟的名誉，这孩子悄无声息消失掉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
这是那位的孩子啊。
就算在腹中，也是龙嗣，流淌着皇家的血脉，况且如今陛下仍尚未有子嗣，四弟肚子里可是他唯一的孩子，如果被打掉，后续被陛下知道，谋害龙嗣的罪名，九族都不够他们诛啊。
想到这，林霁流的冷汗都要滴下来。
幸好他心思活络，面对二哥的询问，连忙笑呵呵道：“总归是四弟的孩子，流着我们林家的血脉，也是林家最小一辈的老大，大哥二哥你们都还没成亲，家里有一个孩子热闹热闹也好，我们家又不是养不起。”
这倒确实是个理由，父亲祖上便一直是单传，到了父亲这一辈，才有四个孩子，只是如今家里还没个孙儿辈，爹娘在天上看着，估计也会觉得寂寞。
林霁流见二哥心思松动，又趁热打铁，“只要瞒着外面，谁能知道这孩子是四弟生的呢？若是被孩子他爹知道了，到时候咱们又抢不回来，所以这事就这样吧。”
二哥不说话，林霁流以为这事成了，心想这个家还得靠他，有些洋洋得意，然而下一秒，就听到二哥冷冷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家抢不过孩子？孩子是四弟的，我是他二舅，大哥是他大舅，广威将军和吏部官员的外甥，谁敢抢，谁能抢？”
二哥能认下这个孩子当然很好，可这么凶做什么，林霁流连忙道：“对对对，还有你和大哥呢，没人能抢小外甥。”
虽然人家确实能抢。
正当林霁流擦了擦额上的汗，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二哥皱了皱眉，“不对，你之前下意识就说我们抢不过来孩子，你怎么那么肯定？”
林霁流没想到二哥突然杀出来一个回马枪，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他咽了咽口水，“我就那么下意识一说。”
“你的确是下意识，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情况，却那么笃定保不住四弟的孩子，除非你知道这个人是谁，而且这个人的身份地位远在我们家之上。”
林霁流僵住了，还想说点什么找补的时候，林霁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别扯谎了，我看着你从小长大，你肚子里的那点小心思我能看不出来？尾巴一翘我都知道你要做什么。”林霁方道：“我应该早点想到的，四弟平日里和你最亲近，他要是在外面认识人了，你肯定能第一时间发觉。”
林霁流不敢说话了。
“我是一定要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的，家里没长辈，只能我管着你们，如果你们不说那个人是谁，小外甥最好还是不要生下来了。”
林霁流慌道：“二哥，万万不可啊。”
“这时候还说万万不可。”林霁方下了最后通牒，“林霁流，你劝你早点说出来，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林霁流欲哭无泪，“二哥，你真的要知道吗？知道了也没什么好结果。”
看样子三弟果然知道点什么，林霁方心道果然还是太年轻，随便诈诈就当真了。
听了方才三弟的话，他确实觉得挺有道理的，又不是养不起外甥，家里孩子多一些也热闹，只是不知道孩子生父是谁始终是个隐患，目前已经知道对方比林家权高位重，那更得提前防范。
三弟和四弟就跟一片白纸似的，到时若是别人来抢孩子，他们恐怕留都留不住，还得他这个二哥来出马。
林霁方板着脸，道：“快点说。”
林霁流哭唧唧，“如果你把小外甥给打掉，那我们林家就要被诛九族了。”
诛九族？
只有谋害皇室或者起兵造反才会如此，林霁方忽然想到什么，愣住了。
难，难道孩子的父亲是陛下？
第62章 占有欲
见二哥还一脸不愿相信的样子, 林霁流沉痛道：“就是他。”
林霁方张了张嘴。
一直清醒果断的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糊，手掌撑着书桌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荒谬的情绪中恢复过来。
陛下, 四弟, 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会……
林霁方头痛欲裂, 这时他突然想起先前他们好像是有接触过的。
上一次的时候是去年冬猎，四弟舍身跳崖去救陛下, 林霁方还把他骂了一顿。
现在回想起蛛丝马迹, 林霁方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当时他们就在一起了，所以四弟才会舍身相救，他不是去救陛下, 而是去救心上人。
“怪不得, 怪不得！”林霁方在书房来回踱步，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再往前就是四弟在太学创出嫁接的法子, 获得陛下赏赐，当时朝野中都知道四弟是年少有为, 没有异议, 偏偏只有三弟对此不满。
林霁方在人情上是一等一的聪慧，很快就想通了节点关窍，他质问道：“去年十一月，陛下因嫁接之事赏赐四弟的时候, 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
见三弟点头, 林霁方闭了闭眼，恨自己竟然如此迟钝。
林霁方当时还以为是三弟有些嫉妒，所以不悦, 显然三弟只是单纯对四弟和陛下的关系不满罢了。
林霁方又问道：“那你知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林霁流摸了摸头,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时候, 应该是去年二哥你中状元那会。”
这都是快一年前的事了，四弟竟然瞒着他们和陛下厮混了那么久，林霁方眼前一黑。
“反了反了！”
林霁流瞧二哥铁青的脸色，小心翼翼问道：“二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不会再让四弟落胎了吧。”
“怎么说也是我们林家的血脉，只是他爹有些棘手。”林霁方捏了捏眉心，“此事暂时不可声张，也要严防家里的人嘴，四弟目前这种情形就让他挪到没人的院子里休养，至于表弟，叫他暂时在太学住，不要回来了。”
“我会写信给大哥，问他怎么办。”
“要和大哥说？”林霁流有些担心，“大哥还在浙江驻守……”
林霁方冷笑，“四弟都要被陛下拐走了，这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此事事关龙嗣，我一个吏部官员有什么权利和陛下争论，只有大哥跟着陛下收复楼兰，还有几分薄面可以周旋。”
事不宜迟，林霁方当即落笔写信，写好后让家里亲信快马送出。
京城距离浙江甚远，就算快马加鞭也要半月余，在这期间只能按兵不动。
然而装作无事发生也太难了，翌日早朝，林霁方用尽了自己毕生的修养，才能不向陛下怒目相视。
等下了朝，他准备回家又被陛下留在了养心殿。
上朝的时候自己隐藏在众朝臣中，情绪还能不那么外露，直面陛下，想起家里的四弟，心里对陛下的不满几乎快溢出来。
君颉找林霁方是为了谈论户部上个月的考核，在早朝的时候就觉得对方有些情绪不宁，单独把人叫来更觉如此。
君颉皱眉，“爱卿可是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的另有其人，林霁方心里万分恼怒，他一向敬仰陛下少年励精图治，入朝为官也是抱着一展宏图的念头，可没想到陛下竟然叫他如此失望。
若不是寄给大哥的信件还有半月才能到，他现在就已经恨不得当场诘问了。
怎么能那么对他四弟！
但现在只能强忍不快，林霁方低头，“多谢陛下关怀，臣身体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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