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其恕
西泽尔道:“我去找他了。”
阿瑞斯有些不赞同道:“说了不要让他看见你。”
“没有,”西泽尔摇头,“这是我的承诺,好几年前我们分开的时候,我答应过一定会去找他,可是后来……我没有找到他,我以为我没有找到他。”
“那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西泽尔笑着说,“我没有食言,我找到他了。”
阿瑞斯不知道想到什么,笑意深深,他轻声道:“那就祝愿你,不要再和他分开了。”
不等西泽尔回答,他就继续道:“到我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回去吧,他还在等着你。”
西泽尔看着眼前奇异的巨大光门:“我要怎么做?”
“听完我的故事,故事里的那些东西你也都带走吧,”阿瑞斯停顿了一下,道,“那是我最后的探索成果,人们的都知道我是冒险家,是探索者,从前我没有机会,但是既然你来了,我希望你可以带走它们。”
西泽尔道:“好。”
周围的黑暗逐渐褪去,变成了一间老旧的星舰舱室的模样,时间之门屹立在正中。
“你已经脱离了原本的时间节点,所以我无法保证你回去之后的时间节点。”阿瑞斯在操作台上按来按去,半晌,他递给西泽尔一个小小的黑匣子,“这就是我那次探索所有的成果了,还有正确的深蓝航线图。”
西泽尔接了过来,装在贴身的口袋里:“那我要怎么回去?”
“我尽量将刻度拉到最小,设置一个我曾经去过的地点,这样会比较安全。”阿瑞斯回过头来,道,“你去发射仓,挑一架还能用的星舰,我不确定时间之门会不会将你送到宇宙里去。”
西泽尔却站在原地没有动:“那您呢?”
“我?”
“也许您可以……和我一起走。”
“傻孩子,我要是跟你走了,谁来为你设置时间刻度?”阿瑞斯哈哈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如此愉悦,在空荡荡的舱室里回荡不休,笑意渐渐低下去,他温柔的道,“而且,我已经死了,只是一段记忆的投影而已。”
西泽尔想了想,道:“我将我原来所在的时空锚点告诉您。”
他说着,在控制台旁边的终端上记录下一串数字坐标。
阿瑞斯道:“好。”
西泽尔转身往发射仓走去,他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再次回过头来,对阿瑞斯道:“再见。”
“再见。”
发射台的模块逐渐亮起,震动的气流嗡鸣着,时间之门周围的舱室逐渐消退,只留下阿瑞斯站在黑暗的虚空中,而时间之门,散发着幽幽萤火般柔和的微光。
一架星舰如同飞梭,瞬间穿过了光膜覆盖的时间之门,许久之后,漆黑的虚空中重归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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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真的好吗?”白粤小声道,“纳金斯团长又没有做错什么。”
“他要是真的做错了事还用你说?”拉尔米勒奇长眉一挑,“我先给他关禁闭。”
白粤还在犹豫:“可是他今天才苏醒……我们在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你是不是害怕了?”拉尔米勒奇抱起手臂。
白粤缩了缩脖子:“我怕他打我。”
“没事,”楚辞正在检测轮机的各项数据,“他要是打你你就来我这,他打不过我。”
白粤:“……”
这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吗?
她真的不明白这群人是怎么想的,她上次休眠结束的时候,刚苏醒过来,拉尔米勒奇就神情凝重的告诉她,他们被未知星球的未知生命体监测了,白粤当时傻乎乎的就信了,还担心的不行,然后被骗了大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拉尔米勒奇笑得前俯后仰,并决定将整个恶作剧如法炮制,用在纳金斯身上。
星际探索大部分时候都是一项非常枯燥无聊的任务,整天面对着相同的环境、相同的人,舷窗之外永远都是深阔漆黑的宇宙,无声而冰冷。有人会难以忍受旅途中的孤寂,有时候也是为了节省物资和能源,因此每隔一段时间船员们就会轮流休眠,到如今为止,未来号上只有楚辞没有休眠过,他像是不知道什么是孤独,也从来不会孤独一般。
“但我觉得纳金斯团长可能不会相信,”楚辞放下手中的控制板对拉尔米勒奇道,“如果你今天的恶作剧能成功,我愿意帮你在舰桥驻岗两天。”
拉尔米勒奇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
楚辞点头:“我说的。”
他未来号上唯一的学生,所学的专业也和星舰并不相关,但是正如出航的时候靳昀初所言,在星舰上是要干活的,所以楚辞就光荣的成为了未来号上……一个打杂的。
说是打杂的,并不是说需要他做什么杂活,而是他有时候在中央舰桥帮助拉尔米勒奇驻岗,有时候协助通讯官完成通讯记录,有时候在轮机室给轮机长记载数据和调试涡轮,甚至有时候在医疗室帮助医疗官配药……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小林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全能属于是。
而且他学习的速度飞快,奈克希亚休眠两个月,醒来的时候楚辞连维护涡轮表面都会了,她很怀疑这趟探索任务进行完,这家伙回去之后会不会原地去考一个星舰工程师职业证书。
楚辞在未来号所遭遇到的唯一一次失败,是给白粤剪头发。
星舰上没有托尼老师,而平时帮白粤修剪头发的拉尔米勒奇正在休眠,奈克希亚又不敢下手,于是大家想到了可靠的小林。
当时小林的反应也让大家觉得非常可靠,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白粤的请求,然后抄着剪刀一通操作……然后,然后就废了。
楚辞看着白粤如同狗啃一般的头发,陷入了对人生和社会的大思考。
怎么呢,剪头发这技术还能传染?西泽尔天怒人怨的剪头发技术已经出现了人传人现象?
白粤欲哭无泪,最后和当年的楚辞一样,从此将帽子焊在头上。再后来,哪怕拉尔米勒奇休眠醒了,她也不愿意再剪头发了,楚辞给她剪头发那次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实在太太太大了。
拉尔米勒奇带着白粤要去休眠舱室,走了几乎又折回来:“小林,你要去吗?一起去看纳金斯的笑话!”
楚辞摇头:“我不去。”
因为纳金斯根本不可能被骗到,没意思。
“好吧。”拉尔米勒奇耸肩。
“白粤,你有一颗苹果忘在轮机室了。”楚辞随口道。
“啊?”白粤惊讶,“你怎么知道,今天没见你去轮机室……哦对,我就说我的苹果去哪里了。”
拉尔米勒奇走过去按了按楚辞的肩膀:“说了多少遍,精神力场收一收,你真的不累吗?”
“习惯了。”
半个小时后,白粤跟在拉尔米勒奇身后悄咪咪的回来了,楚辞回过瞥了一眼:“怎么样?”
拉尔米勒奇沉默半晌,扼腕道:“他果然没有信,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这种把戏也就偏偏小白粤,”舱门向着两旁推开,纳金斯沉稳的声音传进来,“下次再想骗我,先把休眠舱室的信息频道关了。”
“原来是信息频道出卖了我!”拉尔米勒奇笑眯眯道,“下次一定关。”
纳金斯哂笑:“还有下次?”
“你对我这个舰长就是这种态度?”拉尔米勒奇指着他道,“要是穆赫兰在我看你还敢不敢这么对他说话。”
纳金斯不置可否的从她面前走过去,径直走到了楚辞身边:“小林,干什么呢?”
楚辞侧过身来让出自己终端投射的画面:“打一个很无聊的游戏。”
“很无聊还打?”
“因为不知道做什么。”
纳金斯问:“为什么不休眠?”
楚辞却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低头继续打游戏。
那游戏很快通关了,他便又换了一个,继续打。
远空之中信号传输会有延迟,连埃德温的子程序有时候说话都时断时续的,因此游戏也就只能玩一些装载载终端里的小游戏。而事实上是,哪怕可以玩别的,楚辞也会很快厌烦,他之所以将未来号上的工作做了个遍,就是因为自己很无聊,但是相同的工作很快又会失去新奇,继续回归到无聊的状态来。
星际探索任务真的很无聊。
虽然打赌赢了,但他还是跟着拉尔米勒奇去了舰桥。通讯官汇报说,捕捉到一组很模糊的求救信号,编辑语言分别是联邦通用语和曼斯克语,询问拉尔米勒奇是否给予回应。
“可以估算出距离吗?”拉尔米勒奇问。
“大概一个短途跃迁点。”通讯官回答,他笑了一下,玩笑似的道,“我更好奇信号发出者到底怎样一个存在,这地方距离联邦星域可不是‘遥远’这个词就能概括的,这该不会是银河禁区的旧人类吧?”
“你幻想小说看多了吧?”拉尔米勒奇笑着骂道,“方向呢?”
“在我们中心航线三点钟方向。”
拉尔米勒奇想了想,道:“过去看看吧,一个短途跃迁点,不远。”
“好。”
按照宇宙标准时间来算,这时候应该是黄昏时刻,他顺手将白粤刚从轮机室拿回来的苹果顺走,也不想再吃晚饭,就干脆返回了自己起居的舱室。
他的舱室不算大,除了靠在角落里的床板之外,床对面一步的距离就是一张小桌板,桌板上方是一方舷窗,窗外漆黑的宇宙中星罗云布,时而闪烁,时而变换。他换掉衣服之后就躺在了床上,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睡着,想了想,还是拉开床上方的壁柜,找出镇定剂吃了几颗,然后才闭上眼睛。
凌晨二时,他清醒了。
精神力场中整架星舰要比白天安静一些,此刻最吵闹的地方是轮机室,他发着呆“听”了一会轮机运转,洗澡换衣,去中央舰桥转了一圈,然后又回来了。无事可做,只好拿出书写板学习。
奥兰多和陈柚将上课的内容和作业按照每星期的记录发送给他,一开始楚辞还会按时去完成,后来干脆就攒着,多积攒一段时间之后再开始学,现在他也对学习提不起多大兴趣,有时候会想着,等回去了一定要去雾海多鲨几个星盗,可是那阵子念头过了,就又无聊起来。
这天一整个白天他都在写作业。
到了晚上依旧睡不着,但他也不想吃药,所以就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直到早晨来临。
“这个月的航行日志刚才已经想基地汇报过了。”通讯管翻阅着航行日志,“基地没有特殊指令。”
“基地”就是边防军军部,代指本次星际探索任务的最高指挥官暮少远元帅。
拉尔米勒奇“嗯”一声。
“那组信号已经非常清晰了,估计今天我们就可以知道,”情报官端着茶杯唏嘘,“这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远空求救。”
“小林,”奈克希亚叫道,“来吃苹果。”
楚辞摇了摇头:“我不想吃。”
“你脸色不好,”奈克希亚“咔嚓”咬了一大口苹果,“又没睡着?”
“嗯。”
“可怜孩子,”奈克希亚摇头,“要不喝杯咖啡吧?”
楚辞:“……你是不是想害我?”
“那喝杯牛奶,”奈克希亚扔给他一瓶牛奶,“虽然是合成的吧,但是成分没问题,来,干杯。”
楚辞拧开奶瓶盖子和她隔空碰了一下,通讯官忽然道:“那组求救信号的源头有发通讯访问过来……我靠,这不会真的是银河禁区的旧人类吧?这个通讯访问还得解析,和我们的通讯设备不适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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