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节藕
赏南的瞳孔因为震惊而扩大了一点点,连脸上的小绒毛都战战兢兢地立了起来,虞知白觉得很有趣,它觉得赏南的每一个小反应都很有趣,太可爱了。
虞知白直勾勾地看着赏南,“你之前在情书上写,说会一直喜欢我,还作数吗?”
“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和我做这种事情的喜欢。”虞知白又打开了素描本,把那幅图举起来,举在赏南的眼前,“南南,你要和我谈恋爱吗?”
它什么都知道,并且分得很清楚,它一直在引诱赏南,从赏南在天台走向它开始,它就没打算放过赏南。
“你,能让我想想吗?”赏南往后退了退,正好下课,他都来不及收拾作业,抓起书包,夺路而逃。
纸人的表情慢慢变得困惑起来,这次,它是真的不明白了。
[14:为什么不答应它呢?]
“感觉,仔细考虑后再答应会显得真诚一些。”赏南一边走一边低头扣外套外面的牛角扣,他耳朵和脖子都在滚烫,烫手的那种温度,感觉迎面扑来的冷空气都被这种热度给融化了。
赏南想,在原本世界里,他的确是有恋爱经验的,不过按照自己刚刚的表面来看,恋爱经验好像不多。
[14:南南,你心跳太快了,你很喜欢纸人吗?]
“我觉得他挺可爱的。”这会儿的电梯很多人等,不过赏南运气好,跑得快,他是第一个进电梯的,在他走进电梯后,又进来不少人,赏南感到又挤又热,还不如走楼梯。
[14:啊,南南你现在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
赏南被挤到角落里,“你说是就是吧。”
就算不可爱,也是可怜的。
可怜的小怪物,赏南不会对可怜的小怪物吝啬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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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南晚上睡了个好觉,但早上一出小区就看见了鲁扬。
鲁扬站在小区门口外面,他没穿校服,黑色的夹克和鸭舌帽,鸭舌帽上印着一个表情邪恶的猫头,身后、周遭就雾蒙蒙的。
看见赏南,他朝赏南走过来,微抬下巴,“走吧,一块儿去学校。”
赏南皱眉,“你怎么来了?”
他将鲁扬甩在一边,但鲁扬直接就跟了上来,走在赏南的旁边。
他吹了声口哨,轻佻响亮,“我没想到,你真能为了虞知白那小子和我闹翻,赏南,和我闹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赏南根本就懒得回答他。
鲁扬瞧着赏南冷淡的表情,咬了咬牙,脸上的神色阴鸷狠戾,不过藏得很深,“别这么冷淡嘛,反正我已经要转走了,不过手续还没办完,今天得再回学校一趟。”
“你现在是在和虞知白谈恋爱了吗?”鲁扬低头闷笑,像是关系很好的样子,他甚至用肩膀撞了赏南一下,“话说,你喜欢他什么啊?”
“长得不错?”鲁扬兀自猜测着,也不管赏南有没有在听,“但咱们有钱,要什么样的货色买不到?”
“性格好?性格是还挺好,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成绩好,哈哈哈哈,这对你确实挺有吸引力,你那成绩烂得我都看不下去了。”
“但我们其实也不需要有多好的成绩,不是吗?”
“赏南,你到底为什么非喜欢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鲁扬皱紧了眉头,他想了会儿,似乎是终于想到了一个答案,“我知道了!!!!”
短暂的激动之后,他压低声音,凑近赏南,“是因为他活儿~好?!”
赏南听了良久,终于忍不住蹙眉,书包肩带从肩膀掉落在赏南手心,他想都没想,抡起书包朝鲁扬头上砸过去。赏南书包里的东西并不多,砸下去的声音大,却没有多疼,鲁扬没想到赏南会忽然动手,他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脸,极力忍耐下的五官扭曲了几秒钟,最后挤出来一个笑容。
鲁扬:“戳中你了?”
赏南懒得和他说话,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包,还没起身,就感觉腰部被人狠狠一撞,赏南整个人朝地上跌去,手掌在柏油路面上蹭掉了一大块皮。
身后传来脚步声,赏南想站起来,肩膀被后来的人按住,头顶响起说话声,“哥,就他是吧?”
几个明显是近中年人的声音,却喊鲁扬“哥”,鲁扬就是冲他来的,并且还找了人。
鲁扬抖了抖外套,弯腰看着表情冷漠的赏南,伸手从赏南手里抢走了手机,他居高临下看着赏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和我爸闹翻了,找你妈要点钱花。”
鲁扬点开了赏南的手机屏幕,需要输入密码,他弯下腰来用手机屏幕对着赏南的脸,面部解锁也是可以的,赏南本来安安静静的,突然挣扎起来,后边几个人看是个小男孩,也没用多大劲,没有任何防备,赏南一把抢走了手机,推了鲁扬一把,没顾得上捡书包,撒腿朝原路跑。
小区有保安,跑完这段路有监控,总能有……
赏南的脚步陡然慢了下来,一把刀对准他的脸,步步拉近。
赏南心头一紧,慢慢后退,看着眼前的男人,对方戴着口罩,眼神带着赌徒特有的穷凶极恶。
鲁扬也带着人追上来了,他摸了摸脸,慢悠悠走到了赏南跟前,再一次夺走了他的手机,这次,他成功解了锁,不过他没有立刻给谁发消息,而是摁灭了手机,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先关你两天,吓吓他们,赏家继承人丢了,我的妈呀,谁干的呀,胆子太大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鲁扬模仿着吃瓜群众可能会发表的言论,说完,他沉默了很久,表情阴郁,“赏南,你自找的别用这副表情看着我,我现在什么都不怕,反正,我妈死之后我本来就不想活了。”
“带走,关到我之前说的位置,先关一个星期吧,只给水。”
一个男人从一辆面包车上拿来一卷黑胶布,他一边撕拉一边朝赏南走来,被蒙上眼睛之前,赏南看见鲁扬跑了几步,将赏南的手机丢到了马路边上的花坛里。
他没打算要钱,他就是要出口气。
赏南被推搡着上了面包车,面包车里面的气味很难闻,烟味和汗臭味混在一起,窗户紧闭,无法通风,车内还有人继续在抽烟,他们甚至还语气轻松地唠嗑。
“有钱人家的孩子,胆子就是大。”
“还是有钱人好啊,你看这长得……”
赏南的嘴被黑胶带封住,眼睛被死死蒙住,双手被捆在身后,他无法判断自己身处在何地,将要去哪里。
面包车每次转弯,都会让赏南狠狠撞上车厢门,那几个人只要保证他不死就行了,也懒得管其他的。
赏南不怎么害怕,他有14,还有虞知白。
但他有些饿。
城里有座钟,每个小时整会敲响一次。
途中,钟敲响了两次,后面又开了好大一会儿,赏南出门时是七点多,现在应该快十点了,密匝匝的汽笛声也消失了很久,相反,鸟叫虫鸣的声音逐渐细密起来。
车停下时,车门也应声拉开,赏南眼前仍旧一片漆黑,他不知道被谁拽着手臂拖下车,他看不见,猝不及防直接摔了一跤,地上凹凸不平,他又被抓着肩膀拎起来,“真几把娇气。”
跟着几个人走了一段路,赏南几次差点摔倒,在途中,他一直表现得很平静,听脚步声应该不少于五个人,人高马大,他打不过,没必要闹腾自找罪受。
应该是快到了,那几个人的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等会去我家吃饭,我让我老婆给你们下两碗面。”
“嫂子手擀面确实做得好,哈哈哈。”
“那这小子咋办?没人看着?”
“这荒山野岭鸟不拉屎的地方,你怕个屁,”走在最前头的人满不在乎地说,“再说了,就这种娇娇气气的公子哥,你让他自己走出这地儿?开什么玩笑。”
钥匙叮当作响,沉重的大锁被打开,刷着红漆的铁门徐徐打开,赏南手上的绳子被解开,他被一把推了进去,还没来得及转身,铁门就忙不迭地被关上了。
赏南忍着痛将紧紧贴在脸上的胶布从一端扯下来,他脸上被贴出一道很宽的红痕,紧接着,他一把抓下蒙着自己眼睛的步,顾不得手腕上被麻绳磨破的地方,他打量着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
像是仓库,宽阔,空旷,灰扑扑的,放着桌椅板凳,还有一架木质大风车,破烂的木床,生锈的电锯,墙角有一个水池。
四面墙都斑驳不清,仓库很昏暗,唯一的光是从两人高的墙壁上方透进来的,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窗户,给了这座仓库所有的光源。
仓库里充斥着潮湿的霉味,也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冷冷清清,像是在一座坟墓里。
赏南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干净一把没有了椅背的椅子,坐在上面。
“有点饿。”
[14:我让你没那么饿?]
“治标不治本。”
外面传来说话声,惊讶,惊恐,不可置信。
一道模糊的人影从小路远处慢慢走近,从模糊到清晰,对方甚至对他们腼腆地笑了笑,感觉下一秒对方就要开口说“好巧”。
“我靠,这人谁?”
“他怎么跟来的?”
“赶紧抓住啊,管他妈的,一起丢进去!”
就闹了一小会儿,门锁重新被打开,铁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赏南眯起眼睛,一个细瘦的人影出现在眼前,还没看清,铁门重新关上。
没了刺眼的光,赏南重新适应眼前的昏暗。
他看清来人的脸。
张苟。
张苟穿着很单薄的棉袄,脸有些苍白,唇也有些苍白,他眼睛跟小鹿一样亮,还是那样瘦,张苟四下看了看,直到和一脸复杂的赏南对视上。
张苟露出惊喜的笑容,跑到赏南面前蹲下,抱住赏南,小声地说:“我看见他们把你绑走了,我很担心你,我就跟来了。”
“赏南同学,你害怕吗?我好害怕……”张苟低声呢喃,他抬起头来,用既疯狂又迷恋的眼神注视着赏南。
作者有话要说: 南南:继续,继续你的表演
第19章 纸活
赏南不知道虞知白这又是在搞哪一出,他静静地看着张苟露出来的小巧的鼻尖,略微有些乱的发顶,环抱着自己的手臂收得越来越紧,赏南拍了拍张苟的手背,低声问:“我和你不熟,离我远一点。”
虞知白是小白,张苟表面上是赏南的一个变态追求者,赏南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非常憎恶张苟。
张苟仰着头痴痴地看了赏南一会儿,默不作声地走到墙角蹲下来,他选择的那个墙角是离赏南最近的,也是光线最差的地方。
他坐在那块暗影当中,一条腿屈着,一条腿抻直,光斑恰好落在他裸露在外的脚踝,光通过惨白的皮肤完全穿透进去,地面上薄薄一层灰尘看得朦胧。
赏南就陪它演。
时间静静流淌着,外边的虫鸣鸟叫十分模糊,从光线的强弱可以知道外面乌云密布,一切微小的声音在仓库中都可以被放大数倍。
赏南站了起来,他口袋里还剩半包纸巾,接下来还要在这儿被关上一个星期,他不想在这把椅子上坐一个星期。
或者,他可以研究一下这个铁门是否能被直接撬开。
赏南完全忽略了坐在角落里的张苟。
他在仓库里的一堆杂物当中翻翻找找,试图可以找到比较坚硬的东西来撬开这扇铁门。
仓库铁门是深重的绣红,仓库墙壁有多高,它便有多高。赏南清楚看见上边那一把巨型的铁锁,也看见那几个人推开铁门时的用尽全力,所以他知道徒手撬开这门的几率会很小。
但哪怕机会不大,赏南也得试试。
赏南穿着很厚的外套,里边还套了校服,一顿倒腾下来,他出了一身的汗,仓库里灰尘漫天,他没有找到任何可以用来撬门的工具。
他手里捏着一截断掉的椅子腿,原地站了会儿,又把椅子腿丢在地上,掏出一包纸巾认命地擦拭起那只剩了一半床板的木床:先给自己做个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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