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节藕
在赏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站起来弯腰抱住了赏南。
“我可以碰到你了。”江鲫沙哑。
赏南被勒得有些缺氧,但此情此景,他如果推开对方,好像有些煞风景。
江鲫的呼吸就在他耳边,是凉的,江鲫像一个人形冰块一样,他周身都是低冷的寒气。
[14:估计是那些照片的功劳。]
[14:但江鲫现在依旧是只恶灵,它只是能碰到人类了而已。]
但这对江鲫而言,也是天大天大天大天大的好事了。
他放开了赏南,用手指细细地描摹着赏南的眉眼、鼻梁、唇形,他眼睛都兴奋得变成了红色,眼珠还是黑的,眼白却是血一样的红色。
“现在这样,”江鲫哽咽了一声,停顿了很久,才开口,“那我就放过江临吧。”
一开始,他是准备杀掉他堂哥,拿走他的身体的。
赏南没听清江鲫喃喃了一句什么话,他指了指蛋糕,“还要吃吗?”
江鲫把剩下半个蛋糕吃完了,他擦了手,扑进了赏南的被子里,卷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全都是赏南的味道。
从今天开始,他晚上就可以抱着赏南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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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喜和倪婷提了几大袋菜回来,“吃大餐啦!!!”
倪婷负责开关门,童喜把所有菜都拎进了厨房,赏南跟着便走进了厨房,告诉了他江鲫的事情。
“我靠,这么突然?”
赏南附和,“对啊,我也觉得很突然。”
童喜想了想,瞄了一眼客厅忙活的倪婷,“那要不,今天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不过你先让他发誓,发誓不要吓人。”
赏南递给他一只洗菜的小盆,“你相信他发的誓?而且班花还在呢。”
“但是我觉得如果我们在外面热热闹闹吃饭,他一个人在那仓库里,怪残忍的,”童喜也很纠结,“他既然能碰到人,那看起来应该和我们都没什么区别,只要他不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或者把脑袋眼睛拿在手里玩儿,我觉得倪婷应该发现不了。”
童喜洗了把手,“我先去和倪婷说,我就说这是今天和我爸妈一起过来的……你的远方堂哥怎么样?”
“都行。”
童喜说完,就拉开门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还好,倪婷很信任他们,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是过了名的交情,不是一般朋友能比得了的。
赏南和童喜一起紧张地看着两人见面。
江鲫脸色苍白,是鬼魅的脸色,但倪婷不知道,“我叫倪婷,你好。”
“江鲫,鲫鱼的鲫。”他语气有些不自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和别人打过招呼了,自我介绍结束以后,他弯起嘴角,看起来很软和的样子。
倪婷对他印象很好,低声和赏南说:“看起来和我们差不多大呢。”
赏南也说:“就是和我们差不多大的。”
“他脸色不太好,看起来挺虚的。”
赏南:“……他天生的,从小就这样。”
“哦~原来是这样。”
四个人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着,赏南和江鲫都是不怎么会做饭的人,只能打打下手,哪怕打下手,都要被两位大厨嫌弃。
两人被赶到客厅一起择菜剥大蒜。
江鲫看起来心情很好,他把大蒜捏得细碎,赏南赶紧叫停,“剥大蒜,你不要…..不要用你那一套。”
“童喜会和倪婷谈恋爱?”听赏南的话,江鲫开始乖乖剥大蒜。
“应该会吧,”赏南往身后厨房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低声道,“班花看着不太好接近,实际很单纯,童喜和她很配,童喜也单纯。”
“两个笨蛋在一起会很吃亏。”江鲫把剥好的一颗大蒜放到赏南的手心,他指尖触到了赏南温热的掌心,兴奋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看着低头认真剥大蒜的赏南,眼神几乎想要将对方拆吃入腹。
赏南不赞同江鲫的话,“他们不是笨蛋,只是比较单纯,你也挺单纯的。”
“我为什么会单纯?”江鲫不解。
赏南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江鲫就是很单纯啊,别人对他好,他也会对别人好,虽然他讨厌蠢蛋,但还是会保护童喜。
因为买了比较多的菜,所以这顿大餐做了快两个小时,幸好今天没有课,时间也还尚早。
快十点的时候,他们开饭了。
倪婷解开围裙,“要不然,我们先吹蜡烛吧,不然再过一会儿,生日就该过了。”
“对对对,”不管倪婷说什么,童喜都觉得好,“先吹蜡烛吹蜡烛。”
赏南和江鲫不是主角,他俩坐在一开始剥大蒜的位置不发表任何意见。
找打火机又找了半天,最后倪婷将蜡烛点燃,又去关了灯,屋子里瞬间就只剩下了蜡烛的光摇摇曳曳,每个人的脸看起来都温暖非常。
只有江鲫的脸色十分惨白,眼下的乌青色在暖橙色的火光照映下十分明显,眼睛漆黑如湖底,倪婷只看了一眼,心底就产生了些许不适。赏南这个堂哥的身体看起来真的好虚啊。
“那我就许愿了。”童喜摆开架势,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赏南托着腮,用勺子偷偷刮了一点奶油往嘴里喂。
时间缓慢过去,蜡烛都烧了大半截下去了。
最后还是赏南看不下去了,越过桌子拽了拽童喜,“可以了可以了,你准备许几百个愿望吗?”
童喜睁开眼睛,“我是把大家都许到了我的愿望里。”他说完,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周遭顿时陷入一片漆黑,离灯的开关最近的倪婷迟迟没有去开灯。
江鲫的视线在黑夜里不受影响,他看见倪婷亲了一下童喜的脸。
江鲫没做声,站起来走到开关旁边去开了灯。
倪婷和童喜都是一阵手忙脚乱,童喜的脸红得跟烂番茄似的,他端着蛋糕,一边走,一边说:“我我我我我们先吃饭,先吃饭。”
餐桌上,童喜热情地向赏南和江鲫介绍哪道菜是他做的,哪道菜是倪婷做的,他介绍完,还要小心翼翼地看江鲫一眼。
放江鲫一个人在屋子里关着,他又不忍心,可是真让江鲫和他们呆在一起,他真的好害怕江鲫突然把脑袋摘下来丢着玩儿。
赏南吃得很饱,他吃了两碗饭,一块蛋糕。
江鲫没吃什么饭,他喜欢蛋糕。
见江鲫喜欢蛋糕,童喜欢欢喜喜地给他分了一整半,连底下的托盘一块儿搬到了江鲫面前。
赏南:“……”
倪婷:“……吃这么多,会腻的吧?”
童喜:“你不懂,赏南表哥就爱吃这个。”
吃完蛋糕,时间已经快凌晨了,倪婷说自己还要回家,童喜看自己这里也没有可以留人住的地方,他难得开窍,“我送你回去。”
留下赏南和江鲫收拾桌子和洗碗。
江鲫的动作很迅速和熟练,比赏南要熟练许多,洗得又干净又快。
如果仔细看的话,其实还是能看出他身体周遭围绕了淡淡的黑雾,他毫无血色像糊上了一层白墙灰的脸,不管怎么看,他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此时此刻,这只恶灵正在认真洗碗。
赏南擦干净灶台之后,站在旁边,看着哗啦啦的流水,“江鲫,你经常做家务,对吧?”
“嗯,家里的家务都是我做。”
一开始刚来的时候,李兰不怎么让江鲫做家务,说他的主要任务是学习。
江鲫不太好意思真的什么都不做,仍会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每次做完了一件事情之后,小姨和小姨夫都会夸奖他,江鲫那时候还小,心里甚至还隐隐感到了一些被家长夸奖的骄傲和自豪。
后来家务慢慢地都落到了江鲫手里,当然,夸奖也没有了。
有时候学业太重,他会忘了做家务,或者说忙不过来,小姨并不会不满,她只会说:“江鲫一学习真是废寝忘食呢。”只有小姨夫会阴阳怪气两句说他吃白食。
赏南从冰箱了拿了一份车厘子,他在旁边的水池把车厘子洗了,推给江鲫,“尝尝,童喜买的就是我买的。”
“樱桃?”
“差不多吧,这个贵一点。”
江鲫擦干净手,拿了一颗喂进嘴里,车厘子被咬破后,红色的汁液沾上他的嘴唇,他做什么都是很认真的神态。
“好吃。”他低声说。
赏南拿了一颗又塞进他的嘴里,“这些事情,你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
“还有,等……如果本来属于你的那些东西都能拿回来的话,如果你也能和人差不离的话,“赏南徐徐说道,“我觉得应该可以重新给你弄一个身份,然后我让我妈去给你找学校,我们再一起上大学,上首都大学,也带着童喜。”
这些……这些都是江鲫以前从未想过的,他从没想过他还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他连嘴里的核都咽了下去,咽下去之后,他说:“可是童喜考不上首都大学……”
赏南:“……”
“喂?!”童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伸了个脑袋进厨房,赏南和江鲫之前聊的他可能没有听见,但看童喜的表情,江鲫最后这一句,他一定是听见了,童喜的表情极其凶恶,“怎么背后说人家坏话?”
他又看见了车厘子,“怎么还偷人家的车厘子吃?”
“不算偷吧?”赏南抓了几颗,走到童喜跟前揣给他,“洗澡睡觉去。”
童喜洗完澡,江鲫也被赏南推到洗手间去洗澡,童喜用毛巾擦着头发,“不是,不是,江鲫洗什么啊?”
江鲫自己也不明白。
赏南找了套自己的睡衣给江鲫,“我的江鲫以后要准备做人了。”
江鲫这才走进洗手间,这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很熟悉,比赏南和童喜要熟悉多了,只是摆放的东西都不熟悉。
赏南和童喜,要比小姨一家有钱多了。
赏南给他的睡衣也是秋天的,长袖长裤,布料柔软,就是裤脚短了一截,衣袖也有些短了,这是他比赏南高的体现。
江鲫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赏南在给童喜讲题,听见声音,童喜扭头的速度比赏南还快,看见江鲫,“豁,新衣服啊。”
“写。”赏南扇了童喜一下,童喜丢下笔,“我不写了我去睡觉,不然我明天该起不来了。”
童喜回房间了,赏南跟着也站了起来,“你去我床上睡吧,我去洗澡。”
江鲫不需要睡觉,他不是人,他是鬼,他没有休息的需要,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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