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替身重生了(细春则) 第18章

作者:细春则 标签: HE 穿越重生

明奴领了膳食,平日里他喜欢带回去,李逍火则喜欢在膳堂吃饭,他于是陪着李逍火找了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坐在李逍火对面,视线在李逍火红色的衣领略微停顿。从月初就看李逍火穿这身衣裳,似乎没有换过。

明奴回忆起来,似乎见李逍火换过衣服,衣裳是一模一样的,和他平日里穿的一样。

他忍不住好奇地看着李逍火,想知道李逍火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摘下面具。

已经一个多月了,他到现在还没有见过李逍火摘下面具。

明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李逍火,李逍火仿佛没有注意到,用勺子舀了一部分米饭,随之从面具底下放进了嘴巴里。

明奴:“……”

他看了好几眼,然后收回了视线,在李逍火对面慢吞吞地吃起饭来。

明奴有些担心,他问道:“你近来课上听的如何,若是考答题……”

他说的是李逍火成日白天睡觉,此事已经人尽皆知。弟子们都传东院有个怪胎,成日戴着面具举止古怪,在外没有讲过话。

有弟子同李逍火搭话,李逍火从来没回过,除了明奴外不和任何弟子接触。白天睡觉晚上神出鬼没。

李逍火闻言略微停下动作,对面的少年温良无害,没有修为,并不在需要防备的范围里,对方现在在担心他考试通不过。

他略微歪头,想起来这个月江明奴每天都在抄一些没有用的佛经,略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问出来。

好一会没有得到回复,明奴以为李逍火是心虚了,他便不好意思责怪了,对李逍火道:“若是答题,到时候我们提前一天想办法。”

所有考试都是两个人一起的分数合起来才有用,实在不行,他只好帮李逍火作弊。

“你今日,不去南院了吗?”李逍火问他,嗓音略有些嘶哑。

明奴隐隐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他摇摇头,对李逍火道:“以后,应当都不用去了。”

从江雪鹤那里拿的那本书他已经抄完还回去了,江雪鹤没有发现。

李逍火视线落在他没有吃完的芝麻糕上,明奴只咬了一口,由于李逍火的眼神太过于炽热,明奴反倒有些尴尬。

“你若是想吃这个,再去拿一个便是,这个被我咬过了。”

李逍火对他道:“这个能不能给我。”

明奴倒是不介意,芝麻糕被李逍火拿走,他回去的路上明显感觉到,李逍火的心情不错。

在他抄书的时候,李逍火善解人意地帮他点了烛灯,并且顺道多问了一句。

“你成日,抄这些没用的东西做什么。”

明奴忍不住有些脸红,他抄这些自然是为了能开悟,但是这不能告诉李逍火,他觉得有些丢脸。

“应当,不算没用。”

李逍火于是没有多问了,那位红衣冷面小阎王似乎喜欢佛经,明奴日日抄了又过去,兴许是为了讨对方欢心。

这么想,李逍火大概能理解。

“我们的试炼,不考题目,这次是去钟鼓镇,山下的镇子。”李逍火说。

明奴放下了笔,他指腹处沾了些许墨迹。

“你如何得知?”

李逍火不说话了,今日下雨他没有出门,在床上躺好,安心地闭上眼。

蜡烛燃烧着,受凉风影响忽隐忽灭,明奴在桌边抄写着佛经,他发出细微的动静,书页翻开又合上,周围都跟着安静下来。

试炼那日,天不亮明奴被李逍火叫起来,他如今形成了条件反射,李逍火戳他一下,他便知道自己该起床了。

沿着漆黑的山路,明奴远远地看见了宋景,这次还是宋景带他们过去。

“你们已经在山上待了一月,今日试炼任务是实战,你们要面对的是山下肆虐的邪祟。邪祟对你们不会留有余地。”

宋景:“你们每个人令牌上都连着传送阵,只要捏碎会立刻触发,同时意味着会失去资格,仙门之中实力是一部分,运气和勇气也是,希望你们能够谨慎考虑,谨慎行事。”

“惯例两人一组,两人一齐通过考核才算通过,不通过会留有一次待定机会,次月进行二次考核。”

明奴手中拿着自己的身份令牌,李逍火视线落在他指尖上,他指尖抹在令牌边缘,那里有一道细小微不可见的蓝光。

李逍火的目光稍稍停顿,看着明奴毫无所觉,他稍稍歪了歪头,片刻之后收回目光,没有提醒明奴。

神话中有这么一个故事。旅鸟爱上不可见的仙君,仙君薄凉无情,最终没有给过旅鸟答复,直到旅鸟出了神山,才知晓仙君已经把神谕给了它,祝它日日南飞再无禁锢。

“传送阵只能把你们传送到钟鼓山,不能指定地点,我们之后在镇上客栈汇合。”

明奴这回不想再跟李逍火分开,他在传送阵亮起光的时候悄悄拽住了李逍火的袖子。

一阵光芒亮起来,弟子们全部都在原地消失。

明奴经历一阵天旋地转,他眼角扫到一角玄衣和婴孩面具,他稍稍放下心,周围已经换了副景象。

山路没有修好,周围的树层层叠叠枝叶冒出来,在远处汇聚成一抹深色的绿。山上天气雾蒙蒙的,方才下过小雨,湿淋淋的泥土松软。

“这里是钟鼓山,宋景师兄方才未曾说我们的任务。”明奴说。

李逍火扭头看他,大致观察了地形,对他道:“可能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我们要先离开这里,马上要天黑了。”

明奴想问天黑有什么影响,若是他们不累可以继续赶路,兴许李逍火是担心附近有邪祟,他于是没有多问。

“我们现在先下山?”明奴问。

“兴许来不及了,先找到能躲雨的地方。”

李逍火面上的婴孩面具沾上雨丝,似乎变得比平日更加苍白,像是被雕琢过的冷玉,明奴忍不住多看两眼。

面具更加的富有光泽,犹如逐渐地从面具中脱生出来,仿佛是真的人脸。

明奴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他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眼角留意着身旁的人,在雨声中似乎夹杂着婴孩的啼哭声。

啼哭声略有些耳熟,明奴背后窜上来一股凉意,他跟着李逍火,李逍火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李逍火按了按脸上的面具,嗓音嘶哑了几分,“安静一点。”

啼哭声随之消失了。

“……”

明奴眼睁睁地看着,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思绪有些乱,耳边随之嗡嗡作响,身后是迷蒙的雨色,那张婴孩面具在上面另外有一双眼,纯黑没有眼白,像是深黑凝成血块的宝石。

他背后发凉,忍不住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有问题想问李逍火,硬生生地憋住了,各种猜测浮现在脑海中。

最后全部归结于一个。

若李逍火当真是邪祟,不可能入的了剑道书院。

“雨中有邪祟之气,说明此地怨气深重,邪祟应当害死了许多人。”李逍火开了口,泥泞打湿了他们二人的衣角,远远地在山林中,露出一角朱红色神色带褐的鼓楼边缘。

“此地有撰玉鼓楼,是几代前修建的镇压之楼。”

李逍火话音顿住,“看来有人比我们提前了。”

第21章 尸林新娘

朱红的楼阁连着天,上面的雕刻毁坏成了深褐色,黑色的云压着向下坠,映出半边蛇母若隐若现的面容。

远处檐下一白一红两道人影,梅含珏正打量着神像,江雪鹤负剑侧身,察觉到了什么,凤眸扫了过来。

“鹤,今晚兴许我们要在此处过夜。”

明奴和江雪鹤对上视线,梅含珏随之也看到了他们。一见到人,李逍火就熄了火,视线幽幽地投过去,没有再开口。

“倒是巧了,看来明奴弟弟和我们位置不远。”

明奴唇线抿起来,他远远地看到了梅含珏遮掩的神像,是一座雕刻在墙上的黑纹蛇母。时日有些久了,很多地方风化脱落,蛇母人首蛇身,竖瞳人面,面上微微带笑,被雨水打湿,仿佛在透过墙壁看他们。

“我们方才在林子里。”明奴回答梅含珏,视线落在江雪鹤身上,唤了一声“鹤哥哥”。

他们四人一并踏进去,方进去,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鼓楼里一片漆黑,朱红的墙壁与掉色的壁画隐隐可见。

明奴走在中间的位置,他前面是江雪鹤,后面是李逍火,眼角扫到有红色的围栏,原先用来隔离神像与人众。

前面亮起微弱的火光,江雪鹤点了火折子,墙壁上残留一些火把,看样子时日不远,兴许是路过的村民留下来的。

地上还有剩余的干稻草,江雪鹤用火把引燃,火堆逐渐地明亮起来,照亮了半边墙壁,温度随之升了上去。

“雨中多瘴气,此地积怨已久,今日已经不能行路,我们明日再出发。”梅含珏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他是世家出身,平日里去哪里都要带上两名侍从。

如今侍从不在,梅含珏似乎依旧适应良好。

明奴和李逍火坐在一起,他们二人靠着墙壁,离火堆不近不远,明奴时不时地留意着火光,添了一些柴火进去。

对面梅含珏的目光落在他们二人身上,明奴眼睫下压着一道阴影,看着火光噼里啪啦的向外散。

“明奴这几日为何没有过来?”梅含珏问道。

明奴闻言扫一眼江雪鹤,江雪鹤似乎在看墙上的壁画,他回答道:“近来有些忙,便没有过去。”

他视角还留意着李逍火,远离雨中瘴气,婴孩面具似乎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有薄薄一层,在黑暗中安安静静地立着。

外面雨声淅淅沥沥,他们四人没有再讲话。幸而现在已经入春,明奴提早有准备,他穿的依旧是冬装,这般不至于在瘴林中怕冷。

若是他再钻到谁怀里,明奴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的记忆。

他半梦半醒,眼角能够扫到身边的一抹红衣,江雪鹤喜穿红衣,一身绯红在黑暗环境中……除了江雪鹤,还有一道红衣身影。

明奴模糊中看见了什么,他骤然清醒过来,背后泛上一股凉意,手掌变得冰凉。

他睁开眼时什么都没有,闭上之前眼前出现清晰的画面。在他对面,江雪鹤身旁出现一道红衣身影。

红色的婚服……红盖头,隐隐露出来向上翻白的眼,发青的尸脸,以及黑色的指甲。

那双翻白的眼正对着他,明奴嗓间发不出声音,他正欲开口,脖子传来力道,他因为窒息说不出话来。

明奴耳边听见了属于女子尖利的笑声,犹如枯枝落在鼓面上搔刮着耳膜。

身旁的位置空了,李逍火微微歪头,见对面的冷面小阎王睁开了眼,他于是没有动弹,见着人在原地消失,他继续睡了。

明奴觉得此地有些眼熟,他脖子上的力道消失,置身在一处黑压压的鼓楼。人还在鼓楼中,不过此时他在画中。原先他只扫了一眼壁画,看到上面有许多重叠的阴影,有些偏暗红色,有些隐隐发青。

此时此刻,他知道了那些阴影是什么。

在他眼前,一双双青白的脚垂立。她们个个穿着喜袍,身体以扭曲的姿势被吊在半空中。盖头盖不住青白的脸,她们双眼歪曲身形垂直,姿态无比诡异,尸体的腐烂气息浓重缭绕,形成刺骨的冷寒。

明奴身上多了一圈绳索,他被禁锢着不能动弹,眼前若隐若现鼓楼内的情景,李逍火还在靠着墙壁睡觉。

“李逍火……”明奴虚虚地喊了一声,他脖颈处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咳嗽喘不过气来,头顶上便是一片尸林,心脏在急促地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