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细春则
“伍清是被江雪鹤所杀？”
李逍火在桌前坐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冒了出来，二根从李逍火面具中钻出来，迈着两条腿在桌上走来走去。
“他留了伍清一命，伍清最后自尽身亡……他不愿意随我们回仙门。”
伍清临走的时候给伶月的是一盏缚魂灯，他们三人都清楚，兴许里面还残存着伍清的一丝神魂。缚魂灯聚灵，只是机遇难得，能不能重新聚合，要看他们二人的造化。
“伍清有婆娑鬼仙借灵，修为更进一层，若是我们二人，兴许会难以脱身。”
明奴在李逍火对面坐下来，他这边有一面镜子，他对镜把脖子上的纱布揭下来，上面的黑点已经消散，只剩下一片星星点点的红色痕迹。
他找出来雪白的药膏，药膏抹上去，上面的红痕很快消失，恢复了一片雪白。
明奴这回顺眼许多，又忍不住有些不甘，眼前的事实提醒他。江雪鹤如今修为高于他不止一星半点。
“嗯。”李逍火应了一声算作应答，视线从对面少年脖颈的位置上略微停顿，随之收回了目光。
半空中亮起一道光，明奴与李逍火的令牌随之一并亮了，他们二人同时点亮令牌，半空中浮现出虚门长老的身形。
虚门长老隔空看着他们，背后是熟悉的剑道书院长老殿。
“好孩子，你们二人的行径我已经听说，恭喜你们完成了师门交代的任务，可惜我等人不在离州，没办法亲自为你们二人祝贺。”
“此次江雪鹤虽功不可没，我却清楚，若是没有你们二人，那小子未必能完成任务。”
“明奴心向至悯，为你们三人谋得一条生路，李逍火向来缜密，出其不意探得隐秘线索。接下来你们的比试我们很期待，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宋景寄给你们二人的信，落名是三年前，不知为何最近才到剑道书院。”
“信已经给你们二人寄去，兴许要过两日才能到离州。”
虚门长老交代完之后，身形便在半空中消失，殿中安静下来。
明奴与李逍火对视一眼，他们二人从梦幽回来，都费了一番精力，明奴已经脱了外袍，他打算沐浴之后先在客栈睡两天。
外袍搭在了屏风上，明奴说：“宋景师兄三年前给我们的信，如今送到了剑道书院。”
明奴说着，他隐隐心头浮上不明的预感，他有些担心。
“话说回来，这三年来，你可有听说宋景师兄的消息？”明奴问道。
虽说他们与仙门有距离，但是按照宋景的天资，他们应当不至于一点消息都没有。
李逍火摇摇头，随之沉思起来，“未曾。”
“兴许与那封信有关，待我们看到那封信便知晓了。”
明奴应了一声，有什么东西从他袖子里滑出来，虎子睁圆了一双眼，还维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不远处的二根看见了虎子，一瞬不眨地好似找到了猎物。
“娘亲哥哥����”二根喊了一声，飞快地一口便咬住了虎子。
房间里传出一声惨叫，明奴被吵的有些头疼，他去了内里的内室，待他沐浴完出来，桌上多了一只翘尾巴的黑猫，黑猫嘴巴里还咬着一团黑乎乎的球状物。
虎子委屈巴巴地在二根嘴里，瞅见明奴便像看见了救命稻草，眼泪汪汪地看着明奴。
明奴目光稍稍顿住，他一双鹿眸略微映着两团黑乎乎，唇畔稍微带了些笑意，那双眼也跟着弯起来。
“如今怎么不叫坏东西了。”明奴伸出手指逗了逗二根，二根耳朵动了动，嘴巴略微松开，明奴顺势把虎子从二根嘴巴里解救出来。
一旁的李逍火目视前方，未曾理会旁边的三只，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一整杯茶灌进了肚子里。
明奴三年来约等于揠苗助长，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兴许要属睡觉。除了出任务的时候正常，通常精神几天，需要睡很长时间来补充体力。
他没有李逍火那般的精力，李逍火受再严重的伤，训练再辛苦，第二日照样天不亮便起来。
明奴倒床便不省人事，李逍火睡软榻，他第二日醒来已经是下午，果不其然不见李逍火的人影。
桌上多了一桩小炉子，炉火里煨着点心与热茶，还有李逍火给他带的汤面。
房间里非常安静，明奴起来自己吃了饭，下意识地找人，不见李逍火，也不见二根。倒是有一只小怨灵还在扯着他的袖子。
虎子揉揉眼睛，瞅一眼桌上的点心，又瞅瞅明奴，偷偷上嘴咬了一口，见明奴没有反对，便自己抱着点心啃起来了。
“你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明奴戳了一下虎子的脑袋，差点把虎子按撅过去，虎子整张脸埋在点心里，自己用爪子擦了擦脸。
“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不在附近。”虎子尾巴摇了摇，怨灵都有一只小尾巴，很短，像是幽灵那一簇。
一块点心很快就啃完了，虎子又瞅了瞅剩下的一块，他没有再拿，而是乖乖地在一旁坐着，扯着一角明奴的袖子。
虎子奶声奶气道：“哥哥，我们要去找坏东西吗。”
明奴忍不住多看虎子两眼，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这小怨灵便学会了变脸，他有些想笑，应了一声，戳了戳虎子的脑门。
虎子抱着自己的脑门，他身形很小，顺着明奴的袖子往上爬，爬上了明奴的肩膀，抓着明奴的两缕头发开始荡秋千。
“你若是想去找你父母亲，我也可以将你送回梦幽。”
明奴下楼，他这时才注意到楼下已经开始压注，许多旗帜上已经写了出名弟子的名字。
他这才想起来，今日需要抽签去看场地，明日便开始比试。
虎子眼珠子稍转，他又不是傻子，知道娘亲爹爹哥哥姐姐都已经不在了，如今不过是侥幸留下来，若是送回去，他没人保护，说不定会被其他怨灵吃掉。
“仙君哥哥，我不回去，日后我跟着你。”
虎子说：“你放心好了，我吃的不多，还会感知其他怨灵，可以帮哥哥避开很多危险。”
这会儿嘴巴变甜了，明奴“哦？”一声，一边回应虎子，一边听了几句其他弟子的议论。
“你们可去了抽签现场，这次的比试兴许有意思了，有没有人看到江雪鹤和楚夜浔的对手？”
“我们回来的时候没见，灵石会自行感应，只会匹配到实力差不多的对手，兴许他们二人会匹配上。”
“此言差矣，这两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若你是长老，你会怎么做？”
“比赛可是淘汰制，输了便会失去机会。”
“若我是四大仙门，这两个弟子必然争着要。”
明奴听了一耳朵，他与一众弟子擦肩而过，如今是下午，街巷上正是热闹的时候。虎子在他肩膀处挂着，担心被人看出来遭人议论。
他略作考虑，在虎子身上施了一道障眼法，虎子身形变成了一只小仓鼠，浑身白溜溜的，两只爪子抓着他的头发，看上去圆滚可爱。
“委屈你了。”明奴说，他摸了摸虎子的脑壳，虎子稍稍瞪大了一双眼。
前一日的感觉今日还在，路过的弟子总要多看他两眼，明奴起初不知为何，直到虎子拽着他的头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
“哥哥，你看那边，有你的画像。”
明奴这才停住，他顺着看过去，便看到了告示上的三副画像。画像画的正是他们三人，题字少年修士义斩妖邪救梦幽，患难除祟仁义善法存。
似乎是仙门提的字，这块告示却是斩祟使用来张榜的地方。
明奴站这的一会，旁边的弟子看看告示上的图榜，再看看他，确定之后才跟他搭话。
“江明奴……你便是江明奴？你与江雪鹤同姓江，你们二人可是有什么关系……能不能冒昧向你打听打听江雪鹤？”
明奴尚且未开口，对方这一句吆喝，一旁偷偷打量的弟子都正大光明地朝这边看过来。
“你可知江雪鹤要进哪个仙门……我想追随他与他入同意仙门。”
前世他的名字永远离不开江雪鹤，今世为何还是如此，明明他们已经没有交集，明奴不大高兴，一双鹿眸收回去，张了张口。
“我与他素不相识，你若是想知道，亲自问他便是。”
明奴说完便转身离去，身后的弟子“哎����”了一声。
“看上去不太好接近啊。”
“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古往今来，多少在仙道大会出众的弟子，最后名动九州的却寥寥无几。”
“许多有天资的弟子，后来……泯然于众矣。”
“不能这么说，这一届确实厉害的很多。数千年前乱世之初，仙君座下九仙，当时他们不是也个个不被看好。”
明奴转瞬便消失在人群之中。仙道大会的场地在聚仙楼。这里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场地，有些像是原先王族的斗兽场。
中间是用灵石修葺的阵台，周围设有结界，从内里看，犹如一道巨大的围墙包围，像是竹子破竹而出，撑起一片拱起的竹龚。
一共十个方位，除了神君之外，每个方位都雕刻着座下仙的神像。蛇母与婆娑鬼仙盘踞其上，中间是一道巨大的灵石，只需要把手掌放上去，会出现对手的名字。
这里围绕的弟子很多，灵石足够几十名弟子同时前去测验。
明奴眼角扫到了一道绯色身影，那一抹红太过亮眼，一眼便能注意到。
他到了灵石前，把手掌贴在石面上，手掌之中浮现出一道亮光，亮光缓缓地凝聚，在上面浮现出一行字。
江明奴对邱千道。
旁边围着许多弟子，许多弟子测完不走，留在原地凑热闹。
对方没有看清明奴，被挡着只看到了后面的几个字，“嘿”了一声，语气略有些惋惜。
“兄弟，我劝你要不来年再战。这个邱千道控制灵力出了名的厉害，他虽然修为不算出挑，却极其擅用灵力，在千尺道门中所有任务都是三日之内完成，甚至斩杀过修为比他高阶的邪祟。”
“第一关正好是限制灵力，若是换个人兴许你还有机会，遇上他，恐怕楚夜浔江雪鹤之流亦会吃力。”
第49章 衍鬼之术
“这般，多谢提醒。”
明奴稍稍转过头来，清艳的侧脸清明动人，那双眼清冽澄澈，深长的眼睫落下来，与鼻梁形成一道侧影。
身后的弟子略微看呆了，尤其对方的嗓音，温柔的足以令人溺毙，令他在原地好长时间没有回过神。
待他反应过来，他得以看清楚江明奴三个字，江明奴经常与几名天才弟子出现，但是从未特别出挑。
似乎没有拿过第一。
明奴在聚仙楼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黑影，某处依然热闹，红衣少年被人围绕，永远置身在人群之中，仿佛被奉在高台之上。
“李逍火。”明奴喊了一声，虎子瞅到了什么，下意识地从他的袖子滑下去，直接钻进了他袖子里。
李逍火正是看见了他，在原地等他，略微应声，问他道：“邱千道？”
明奴点点头，问他道：“你的是何人？”
李逍火扭过了头，对他道：“忘了。”
明奴：“……”
他略微无语，但是按照李逍火的水准，应当没几个人会是对手，他稍稍放下心来。
“今日有人给我们送来了拜帖。”李逍火说，把那封拜帖扔给了他。
明奴在半空中接住，水蓝色的镶边，这般的配色略微眼熟，往下看署名，未言是何人，只说有关梦幽一案，让他们前往酒楼一叙。
上面有梅花图案，明奴脑海里浮现出一道身影，心下已经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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