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黎
他语速有些快，郁白完全没听懂他说的这一大串是什么意思。
看了看四周，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刚的套间里。
只不过这一次，手腕上没有限制自由的手铐了。
见郁白不吭声，杜克想起来眼前的海可能没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挠挠头，他试探地按照元帅告诉他的叫了一声：“小白？”
？
郁白抬眼，然后不解地歪了歪头。
叫我干什么？
看向自己的那双水亮的蓝眼睛里带着些许小孩子一样的纯真懵懂。
哪怕心里清楚面前的是性格凶残智商却不高的海，被这样乖巧的视线看着，杜克轻咳一声，还是不自觉地放缓了语气，同时下意识伸手比划了起来：“我们就要离开塔尔星了，你还记得自己的母星在哪里吗？头儿帮你赎了身，让我送你回家。”
而郁白只听懂了其中几个词。
我们，离开，塔尔星，回家
回家这个词其实郁白也不太确定它具体的意思，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人类的世界里，好像就是去一个晚上可以睡觉的地方。
眼前这个拥有棕色眼睛人类的意思是……
他们要离开塔尔星去睡觉了？
想到这里，郁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居然会点头！
回想起之前在视讯通话里看见的他和上司的互动，杜克心想。
这只小海好像真的很聪明。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看着郁白，问：“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这句郁白确实听懂了。
想了想，他点头。
然后抬手，握拳，试图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能听懂，但懂得不多。
杜克：！
杜克：“你知道刚刚救了你的是谁吗？”
郁白再次点头。
傅临渊是他上辈子的朋友。
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援手的人类。
杜克语速放得更慢：“刚刚救你的是我的老板，他……”
郁白认真听着。
哦，原来傅临渊的名字是“我的老板”这个发音。
杜克并不知道小海已经完全误会了他的意思，他伸手在空中比划出一个星舰的形状：“他让我问你，想不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
睡觉？
郁白眨了眨眼睛。
他现在一点都不困啊。
于是他摇摇头。
“？”杜克有点迷惑了，“你不想回家？”
据他所知，海是个非常恋家的物种，曾经捕猎成功的案例几乎都是在被发现的海巢穴附近守株待兔。
而郁白不太懂眼前的人类为什么一直问他想不想睡觉。
他刚刚睡醒，一点都不困啊。
所以他又摇摇头，这次更加坚定。
杜克思索了几秒，点了点手腕上的智能终端。
一幅星图就这样被投射在了两个人中间。
“你记得家在哪里吗？”杜克问。
这虽然不是郁白第一次见到星图，但除了奥恩帝国的星域他看着眼熟，其他的区域他也不认识。
这还是因为以前在实验室的时候，傅临渊给他介绍过奥恩帝国的星域。
但有点可惜，还没能抵达他说的主星，星舰就解体了。
杜克不知道郁白在想什么，还以为是自己语速又太快了，所以放慢速度一字一句地重问了一次：“你记得家在哪里吗？”
杜克的声音把郁白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个人为什么要问我他在哪里睡觉？
被问得有些迷糊的郁白在一众星球里准确地指向奥恩帝国的主星。
看着他指的地方，杜克也呆了一下。
他以为是郁白没听明白，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家在这里？”
郁白认真点头。
杜克还想再说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终端屏幕上方显示他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
应该是今晚负责追踪美杜莎买家的手下联络他。
杜克想了想，先关掉了星图投影，然后对郁白慢慢道：“塔尔星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我现在有点工作需要处理，你先呆在房间里别出去……”杜克其实本来想用电子手铐把小海拴住的，但想起来上司之前对他说的小海好像会开锁，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只要他从外面把房间门锁上就行了。
这里是拍卖行旗下的酒店，只要他自己不出去，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杜克还指了一下门，然后对郁白用手比了个叉：“也不要给人开门，留在这里，我处理好工作就马上回来，到时候再研究送你回家的事情。”
海蓝色的眼睛安静地看了他几秒，而后眼睛的主人乖巧地点点头。
于是杜克暂时离开了房间。
杜克最后说的话，郁白其实也只听懂了几个词。
塔尔星，危险，出去，不要，回来
……这个人类在叫他快点逃吗？
被留在房间里的郁白有些迷茫地看向房门。
他刚刚听见了锁门的声音。
杜克说的还挺多，因为不确定自己理解的到底对不对，郁白迟疑了一会，还是悄悄先用了一小股精神力，顺着门缝出去，偷偷观察外面的情况。
走廊上依旧很安静，而且已经看不见杜克的身影了。
观察了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就在郁白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他忽然察觉走廊尽头好像有个人。
对方正鬼鬼祟祟地往他这个房间的方向移动，没过多久，就无声地停在了房门外。
距离近了，郁白就认出了他。
是前一晚追着他跑的其中一个打手。
那人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直到他将手里的东西贴到了门口的识别器上，小人鱼这才反应过来。
随着识别成功的提示响起……
门开了。
第6章
凌晨，天还没亮。
一道不起眼的黑影自高处的窗口一跃而下，落地时灵活地顺着惯性向前一滚，没有在黑夜下发出多少响动。
直到落地，郁白才觉得自己顺着窗口翻出来还是有些莽撞了。
一是他并不认识拍卖行周围的路，贸然出来可能会更危险。
二是傅临渊还在拍卖行里。
但刚刚拿着门卡打开套间房门的那个人类的长相他记忆犹新。
前世，就是这个人，推着装着自己的水箱，把自己送上了实验室的运输工具。
后来他在实验室里也见过那个人。
那是又一次逃跑失败后，实验室的人想了一个新的防止他离开实验室的办法。
他们打造了一个用锁链固定在观察箱底部的金属环，金属环的大小刚好严丝合缝地圈在他腰上。
而在金属环内侧，其实有一根细长的倒钩。
锋利的金属刺破他后腰的皮肤，牢牢地勾在他的脊骨上。
人鱼的自愈能力很强，很快，围绕着倒钩的那块皮肉就几乎痊愈地和倒钩长到了一起。
不过那些白大褂可能刻意切断了哪根神经，从那以后，银色的鱼尾就再也不能自由摆动了。
嵌进骨骼的倒钩也让他从此每时每刻都要忍受钻心的疼痛。
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让疼痛翻倍。
刚刚打开房间门的人，就是当初负责将金属环送进手术室的那个人。
所以小人鱼在认出他的那一刻警铃大作，本能地想要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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