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被迫营业 第32章

作者:翻云袖 标签: 强强 年下 仙侠修真 爽文 穿越重生

甚至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轻易地自投情网,深陷其中。

白鹤生被王磊之请到家中时,望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子,心头倏然滑过一丝讥讽之意,此事尽在掌握之中,实觉乏味无趣。他与王磊之结识时,就有意透露过自己善歧黄之术,李嫣然的情况敏感,万般无奈之下,王磊之只能先寄希望在这位“知己”身上。

“磊……磊之。”

李嫣然身体发冷,只觉得手脚软绵绵的提不上气力,她眯着眼看向来人,柔声道:“是家中,家中来客人了吗?”

她勉力想要支撑起身体来,被王磊之拦住,书生鼻头微酸,险些落下男儿泪来:“嫣然,你不要说话,都怪我没照顾好你……我请了大夫来看你,先生,你快瞧瞧嫣然是怎么了?”

白鹤生坐下身来为李嫣然号脉,这女子的脉搏却似有还无,竟如死人一般,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便镇定自若道:“莫惊,只是水土不服,饮食失调,我写个方子,喝几日药也就好了,只是往后要细心周道。”

王磊之更感难过,悄悄背过身去将泪拭去,又道:“正巧先生前来做客,我去烧茶。”

白鹤生道:“不必劳烦。”

“应当的。”王磊之忙道,“先生已行这样的方便,千万不要与我客气。”

白鹤生微微一笑:“如此,好吧。”

王磊之请他去桌边写方子,自己则待在李嫣然身边抚了抚她的脸颊:“嫣然,你好好休息,我去招待先生。”

李嫣然握住他的手,似是眷恋不舍,嘴唇微动,最终只叮嘱他:“切莫怠慢了。”

“嗯。”

王磊之从柜中拿出个小盒子来,里头尽是些有潮点的碎银与许多铜板,他细细数了又数,拿出一部分做诊费,又狠狠心,取出一两碎银来买药与吃食。他退出内室,见白鹤生在桌边写字,便自己到厨房去烧水,望着火光发呆,不觉心中凄凉起来。

两人饮了淡而无味的茶水,又将诊费推托一番,白鹤生忽道:“这银钱对我无用,倒是王兄如今身边窘迫,还是留作自己用途吧。既真要讲究,我倒很爱王兄的花卉图,不如送我一幅?”

王磊之大感宽慰,他不爱卖画,是因无赏识之人,可白鹤生却是他的知音,更何况他如今确实窘困,当即打开箱子道:“承蒙先生欣赏,王某莫敢不从,任君挑选就是。”

他将柜中画儿取出,有意略过那张美人图,却听白鹤生含笑道:“王兄莫非存心藏私,怎么故意漏下一张,说好任我挑选,君子怎可不诚。”

王磊之还来不及解释,就见着白鹤生伸手将画儿取过,落落大方地打开来,那画上居然只剩花团锦簇,不见美人芳踪,他并未松一口气,脸色反而更为难看。

白鹤生笑了起来:“这花怎画得如此怪异,留了许多空白,莫非王兄不曾画完?那我可不要。”

角落已下落款,怎会是未完之图,王磊之含混答应,显得有几分心神不宁,他将画拿回来,下意识道:“是……是啊,自然不敢拿未成之图让先生挑选,这儿有其他的花卉图,先生挑一张去吧。”

他说着,却比白鹤生还急切,将一张张画铺在桌子上,不多时就摆得满满当当,又在柜中翻找许久,却终不可得。

白鹤生故意道:“王兄不必如此客气,这些足够了。”

王磊之恍恍惚惚,只勉强回应:“是么……是么。”

目的已成,白鹤生便随便挑选一张,翩然离去。

王磊之看着那张美人图,不觉冷汗潺潺,忽听见房门大开,顿时吓了一跳,下意识将画藏在身后,他抬头只见李嫣然靠在门边,神情憔悴,显出几分担忧:“磊之,先生走了吗?你怎么不去送送他。”

“走……走了,我不大放心你。”

王磊之咽了口唾沫,他看着李嫣然美丽的容颜,想起来时对方与画纸上相似的衣物,只觉得自己所思所想甚是荒唐,可很快又想起了灵姑娘那飞于空中的纸鹤,这世上确是有神鬼之事的,自己也才经历过不久,手指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

那衣物是他路过成衣铺时看见的,是当季女子爱穿的春衣,因而只当李嫣然凑巧买了款式相同的衣服,并没过于在意。

他的心止不住沉了下去。

李嫣然浑然不知他的心事,听爱郎如此说话,心中不知多少甜蜜,一双明眸若秋水般清澈,咬住红唇:“你……你呀!”

“嫣然,我去给你买药,你乖乖待在家中好么?”王磊之道,“再买些好吃的给你,你好好休息,不要叫我担心。”

“好。”李嫣然娇嗔,“我几时不听你的话了。”

她又慢慢地回去了,要是往常,王磊之必然上前搀扶,然而他此刻望着那弱柳般的背影,只觉得既慌张,又无措,混乱不堪,干脆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

……

于观真正躺在船中晒太阳,他身上的虺这几日终于安静下来,又被检查出许多旧伤,阿灵说许多药这儿没有,得去外头找,风风火火地就走了。

他一个人倒是容易过,买些饭食自己吃了,日日消磨,只是略有几分无聊。

日光正好,于观真见着岸上有人如游魂般飘荡,竟直直往自己家门处走,不由得惊讶起来:“磊之?”

王磊之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往何处去,没想自己竟走到了于观真家门口来,心中一跳,下意识将手中的画藏在了袖子里,他咬着嘴唇,本该将事情和盘托出,本该与这位有本事的东家商量商量,可不知怎么,半句话都说不出口来了,最终只道:“东家。”

“你怎么这会儿就来了?”于观真懒懒散散地伸出一双长腿,任由船儿打晃着他的身体,“药铺提前放了你走?”

“不,我请了半日小假。”王磊之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我是……我是……我是来说个不情之请的,东家,我急着用钱,能不能给我放半月的工钱。”

于观真见他整个人恍恍惚惚的,顿时坐起身来:“这倒不难,只是你怎么了?”

王磊之低声道:“我……我病了。”

“是么?”

于观真轻巧地跃上岸,落地上纤尘不染,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王磊之,那目光犹如刀锋般锐利,又好似能洞察内心般,叫王磊之十分不安,暗暗生出撒谎后的悔恨来,可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这里。

“好吧,你随我来,是大病小病?要是用钱,大可来与我说。”于观真微微笑道,“看不好也只管来要,只当我借你的,不要怕丑,性命要紧。”

王磊之听他言语关切,不知道多么惭愧,几乎要说出真相来,又怕如此一说,于观真必然要跟自己回去,到那时猜错毁了李嫣然的名节,猜对恐怕害了她的性命。

于观真已能料定王磊之必然是遇到什么大麻烦了,说不准就是跟给他画四菜一汤的田螺姑娘有关,只是对方不说出口,自己也不好多管闲事,不由心下嘀咕:“这么恍恍惚惚的样子,得是生什么病,该不会是被吸了精气肾亏吧?”

他这么笑话倒也不是没心没肺,而是王磊之看着四肢健全,只有精神萎靡,又没求救,显然就是遇到麻烦,也不会是什么大麻烦。

于观真想了想,又将自己平日吃的瓜果点心打包几份放在食盒里给王磊之,语重心长道:“磊之,千万要保重身体。”

王磊之点点头,全然不知眼前人内心何等龌蹉,眼眶湿润,轻声道:“多谢东家。”

“不客气。”于观真很是沉重,在心里暗想:你别被吸成人干就好,这年头不多事又有经验的的技术人员还挺难找的。

等到王磊之走后,于观真又觉得这院落空旷寂静下来,他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只剩下些许寂寥。

这日子真是没什么意思,还不如与崔嵬在一块儿刺激。

于观真坐在秋千上晃了会儿,直到月上中天仍不觉饥饿,忽感习以为常的电脑手机显得珍贵起来,不由再生思乡之情,他捏着绳索暗暗想道:“阿灵能看出我身上的死气,又精准无误地道出我身上有水虺的事来,想来这个世界上肯定有些厉害人物,能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又能怎么回去!”

既然阿灵是野神,那必然是有所谓的正神,何不去找他们寻求帮助。

于观真心下一定,打算好等崔嵬回来后把身上的伤治好了,就去打听消息。

他本来心若飘絮,此刻稳定下来,就立刻感到腹中饥饿,才刚从秋千上跳下打算外出逛逛,就听见了敲门声。

阿灵回来得这么快?她敲门做什么?

于观真前去开门,只见外头站着个戴帷帽的青年人,皂纱从头到胸,形貌朦胧,隐约能见眼上罩着白布,手中拿着青竹杖,身后则背着一个长条的宽匣子。

“过路人讨碗水喝,不知道可方便?”

这斯文的青年人含笑询问。

“方便。”于观真微微蹙眉,丹阳城旅客并不少,可眼睛不好却到处走的只见过这一个,他沉着道,“请稍等片刻。”

“劳驾。”

于观真到屋内取了碗水来,抱胸靠在门口,看着这青年人慢条斯理地喝着水,突然发问:“恕我冒昧,既然眼睛不便,怎么一人出行?”

这青年人停下喝水的举动,用袖子擦擦嘴角,苦笑道:“说来不怕笑话,我并非天生眼疾,是路上害了眼病,请大夫看过后又遭了贼,没奈何,亲人朋友不在身边,只好自己独行。”

“原来如此。”于观真淡淡道。

“多谢了。”青年人摸索着递出空碗,又捏着青竹杖道,“对了,再劳主家一事,我想打听一个人,他是我的一位故交,就住在丹阳城里,叫做王磊之,不知可有听说过?”

“故交?”于观真问,“有何凭证吗?”

“有一幅画。”这青年人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来,这纸已老旧,却无磨损,看得出来主人很是珍爱,“请。”

确实是王磊之的画。

于观真神态稍宽。

第57章

“巧了,我正好知道。”

于观真生性多疑,这青年人纵然挑不出什么问题,可他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故作冷淡道:“他住在白波巷口,你到那里一打听就知道了。”

青年人道过谢,用那手杖指着地慢腾腾地往人群里走去了,他并不是个老练的瞎子,正如所说那般,是才害了眼病,显得十分不熟练。丹阳的夜间更繁华,路上行人不少,他孑然一身在人群之中行走,有几分可怜。

寻常人莫名其妙地害了眼病,身边钱财又失,其中惊恐慌张可想而知。

于观真从安稳和平的现代突然来到这怪力乱神的封建社会,心中正是焦虑茫然,见着青年不恼不怨,不由平和许多,暗想:我虽是跨越了不知道多少年,但好歹不至于眼盲无措,情况到底比这青年强得多了。

他见此人苦楚,联想到自己,不由得后悔起方才的冷言冷语来,心下一软:“我何必猜测一个瞎子有什么坏心眼,反正待在家里又没什么事,还不如跟上去看看,磊之平日如此勤恳,他的朋友也该照顾一下。退一万步来说,要真是什么坏人,总不能真让磊之真从穷鬼变成鬼吧。”

于观真身形极快,脚步又轻盈,他看着那青年在人群里跌跌撞撞,不知冲撞了多少人,惹来不少闲言碎语。只是此人态度谦和,声音轻柔,纵然有人大发脾气,也皆诚恳道歉,总算没惹出什么是非来。

有几人想要帮忙,他却也婉拒,不敢劳烦他人。

两人一前一后,于观真跟了一阵,几次有心想上前帮忙,可之前没提,现在更是不好意思,这一迟疑,就直接走到了王磊之的家门口。

不知为何,青年人只是站在王磊之家外头,半晌都没有敲门。

莫非是情怯?

于观真站在他身后有些疑虑,却发现王磊之家的窗户上居然显出两条身影来,不由得心下一跳。

他耳力极佳,方才专心在这青年身上,并未察觉,这会儿稍稍移神,就听到屋里人在说话,不觉有几分讶异地看了看那青年,听说人眼睛不好使的话,耳朵跟鼻子就会格外灵便,看来是真的。

难怪他不敢敲门,王磊之家里另一个身影是个女子。

还是个病怏怏的女子。

“磊之……磊之……”那女子轻声喘息着,痛苦难当,低声道,“我身上好冷,恐怕是要死了。”

王磊之颤声回她:“怎么会呢,不会的,吃了药你就会好的,你别怕,我去找先生来看你的病,不不,我去找大夫,我挨家挨户去敲门,一定能找到能治好你的大夫的。”

“傻子,你哪有那么多钱。”女子轻笑起来,又很快哀求道,“别走,磊之,我不想你离开。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实告诉我,我死也甘心了。”

于观真大感奇怪,又很是莫名其妙,他原以为王磊之手拿倩女幽魂的剧本,怎么现在上演魂归离恨天的戏码。

“你问。”王磊之声音哽咽,“只是不准说死啊活的傻话,你不过是水土不服生了病,会好的。”

望着影子,那女子靠在他肩头,问道:“你到底到底喜不喜欢我?”

“我……”

王磊之一时语塞,他沉默许久,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其中无限失望难过:“你纵然连骗骗我,都不愿意吗?”

这怎么好骗,怎知听的人会不会当真?

于观真翻了好大一个白眼,他听里面女子气息尚稳,断不至于一时半会就一命呜呼,想来只是病了之后愁绪满怀,才说这些黏黏糊糊的话。这女子是谁,于观真大概已有几分眉目,虽不曾听王磊之提起过,但他这人是君子风度,不可能家中私藏女人,生平也不为美色轻易所动,这女子既然能登堂入室,最有可能就是那位李小姐。

或者是“李小姐”。

王磊之却轻柔道:“不是,嫣然,我方才只是在想,我家境不堪,若承蒙你不嫌弃,你我就结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