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生夏合
陆容淮上前握住楚沅的手,楚沅轻轻挣了下,没挣开,便扭头瞪了他一眼,没再管。
“西境急报!”宫门口传来急促激烈的马蹄声。
信使夹紧马腹,扯着马头让疾冲的马儿停了下来。
他翻身下马,一路快跑进宫门。
“出了什么事?”陆容淮命令他停下,皱紧眉头问道。
信使在他面前跪下,悲痛呼喊,“西境急报,方将军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
不到一个时辰。
朝臣齐聚乾正殿。
弘嘉帝将奏折甩到地上,怒发指冠,“区区一个西境,竟然接连折损两名将帅,连西羌都打不过,可笑至极!”
“很快天下人就会知道,我们打了败仗,失了一座小城,害得百姓流离失所,朕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底下群臣缄默。
“父皇,当务之急是派人去平复战乱,方将军不幸殒命,我们不能让方将军的努力白费,方将军在天之灵,也会庇佑陆国。”太子率先站出来,沉重悲戚的说道。
有太子开头,后面的人就好说多了。
“是啊,西羌人刁钻狡猾,此次定是使了诡计,方将军惨死,边境百姓遭受屠戮,此仇不报,难平大恨。”
“方将军对西境复杂地形不熟悉,这对于兵家来说是大忌啊。”
“当初应该让云安侯带兵过去,他最熟悉西境,又身经百战,若是他去,这仗肯定能赢。”
韩政站出来,“陛下,云安侯确实合适,但是八殿下和白小姐还有两个月便要成婚,若是云安侯前去战场,这婚事只能推迟。”
“推迟就推迟,眼下要以国事为重。”
韩政作为礼部尚书,正是他负责筹办婚礼事宜,闻言很不认同,“白小姐芳龄渐大,若是再推迟,只怕有损白小姐的名誉。”
叶起也站了出来,“老臣前两日还见云安侯府请大夫,云安侯这些年打仗落下一身伤病,临到老了还要带病上战场,朝中将帅不少,不是非云安侯不可。”
叶起的宅院就在云安侯府旁边,所以对云安侯府发生的事也比较清楚。
徐孟山见他们一个两个都跟自己唱反调,火气也上来了,“伤病怎么了?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他只要还是陆国朝臣,领着俸禄就该站出来效力。”
陆容淮:“徐尚书这嘴皮子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上呢。”
“我一介文臣,手无缚鸡之力,再说打仗本就是武将的事情。”徐孟山正义凛然的说道。
他拱手看向上面的弘嘉帝,真诚说道:“臣若是会武,自然会主动请旨前去,为陛下分忧。”
弘嘉帝烦躁的挥手,“都别吵了,西境战事紧急,眼下急需带兵的主帅,诸位觉得派谁去比较适合?”
众人大多看向了柳国公。
自从聂俦温辞官,整个朝堂之上,便渐渐的开始以柳国公为首。
大小事宜争吵不休时,皇帝都会询问柳国公的看法,随即拍板定论,所以今日众人也开始等柳国公开口。
柳国公拢袖行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陛下,老臣倒是觉得,黎王殿下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弘嘉帝顿了下,第一次在朝堂上否决了柳国公的建议。
“老三刚回来,还要主持修建道观,还是找其他人吧。”
柳国公含笑点头,脸上的笑容却松弛下来。
“父皇,儿臣倒是想到了一个人。”睿王先前一直仿佛一个透明人,没有人注意到他,此刻他忽然出声,引得所有人侧头看去。
睿王自成年后也有听政资格,然而他身子骨太差,弘嘉帝特许他不用上朝,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
今日他是凑巧碰到信使,便跟陆容淮一起过来,楚沅也没有回去,而是在一旁的偏殿等候。
“老四说说看。”
“平威将军,闵巢。”
韩政看了眼睿王,又把头低下去。
弘嘉帝:“你母妃上个月刚给你选定了平威将军家的独女,想让你早点娶个王妃回去,都交换了庚帖,你这……”
弘嘉帝当着众多臣子的面不便说,无论是白毅还是闵巢,他们的女儿都是即将要嫁给他的儿子们,所以刚刚提到云安侯时,他就想到了闵巢。
小儿子的婚事不能推,这个四儿子的婚事同样不能推。
许贵妃那泼辣劲一旦上来,他要被磨的头疼。
加上这个儿子生来体弱,这些年药不离口,他也有点心疼这孩子,希望他早日成家,起码……人要是真的不行了,说不定还能留下个一儿半女。
睿王坦然笑道:“父皇,儿臣这副身子,娶了谁都是连累人家,儿臣不忍心,您就当遂了儿臣的心愿吧。”
作者有话说:
陆狗:沅沅快看,对面走来一个丑猴子。
陆容泽: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一个人。
陆狗:老子要哄媳妇,你个工具人要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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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陆容淮跟楚沅回到黎王府时,已经是暮色时分。
弘嘉帝最终还是答应了睿王,下令让闵巢出征,而他与闵家的婚事,也就此作罢。
许贵妃得知后,自然是跟弘嘉帝大闹了一场。
这些后续陆容淮并不关心,他舀起一碗鲜浓的羊汤,吹了吹热气,亲自喂到楚沅唇边。
“宝宝,来喝汤消消气。”
楚沅正在吃酸枣糕,银勺靠近的那一瞬间,浓郁的羊汤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他吃东西的动作倏忽一顿,下一刻,楚沅捂住嘴,推开他扭头跑了出去。
“阿沅!”
陆容淮脸色一变,丢下银勺追上去。
“王妃?”门外的乐书弦雨他们也吓坏了,就见楚沅白着脸跑出门,冲到扶栏旁,弯腰吐了起来。
“传府医。”陆容淮紧随其后,眉头拧死,表情是从所未见的严肃。
弦霜听令后,瞬间飞个没影。
陆容淮扶住楚沅,他整颗心都在狂跳,手心里更是冒出了汗。
楚沅抓住栏杆,吐的胃都空了,那股难受劲还没有缓过来。
他闭上眼,小脸发白,头上都是冷汗。
“阿沅,漱漱口。”陆容淮接过杯子,一手搂着他,一手将水喂给他。
楚沅靠在他怀里,整个人虚脱无力,眼尾刺激的发红,我见犹怜。
陆容淮心疼极了,又抬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脊,柔声关切道:“还想不想吐?”
楚沅摇了摇脑袋。
桌上的羊汤已经被弦雨撤下,陆容淮将楚沅抱回内室,没一会儿,府医就被弦霜提着衣领拎了进来。
“快点把脉。”陆容淮靠坐在床头,楚沅被他抱在怀里,枕着他的胸膛。
府医来时便听弦霜说王妃吐了,以为是肠胃吸收出了点小问题,谁知这一诊脉,府医直接傻了眼。
这、这脉象怎么……
“怎么回事?”陆容淮见府医诊了半天都不说话,没了耐心的催问。
府医连忙松开手,眼底的震惊还没有退散,见黎王脸色不好,看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他心一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手指再一次搭上了楚沅的脉搏。
陆容淮:“?”
又过了一盏茶工夫,府医收回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脑袋重重地嗑了两下。
“王、王爷,臣该死,臣医术不精,查、查不出来。”
陆容淮见他神色慌乱,额头上还有豆大的汗珠冒出,一脸心虚惊慌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查出来,倒像是在跟他说谎。
“本王再问你一次,王妃怎么了?”他语气阴沉,耐心逐渐告罄。
楚沅睁开眼,侧头看向府医,“李太医,是不是我得了绝症?”
陆容淮抬手按住楚沅的唇,瞳眸深黑凛冽,涌动着明灭的火光,“阿沅,不要说傻话。”
楚沅抬手,摸了摸男人汗湿的手掌心,心底悠然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府医恨不得把头摇掉,“没有没有,王妃并没有绝症之兆。”
怀孕怎么能算绝症呢。
哦,男子怀孕……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绝症吧,他现在就十分束手无策。
陆容淮禀退房内的一众人等,只留下了府医。
“好了,现在没有其他人,阿沅到底怎么了?”
府医头上的汗越流越多,他不停地抬起袖子擦汗,整个人紧张到说话结巴。
“回、回王爷的的的话,王妃他……他怀孕了。”后四个字,府医几乎是贴着地砖说的,说完他就紧紧闭上眼,好似自己已经上了断头台。
一炷香后。
陆容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臣不敢妄言,臣为王妃诊了两次脉,绝、绝对不会诊错。”
“而且观王、王妃脉象,已是一月有余的身孕。”
陆容淮恍惚地低下头,有种被人一拳击中脑袋的眩晕感。
一月有余……那就是他们洞房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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