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淮扬菜
林意临突然觉得有一丝不自在,咬了咬牙,忍着心中不适对着两人道:“别腻歪了,姑姑已经有所怀疑,一切还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易时陆:“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林意临看向他:“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以防万一,你要和我们一起离开。”
林意临还是不信他,易时陆无所谓他信不信,认真点头:“好。”
林意临上下打量着他:“好?答应得这么轻易?”
易时陆拿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看了一眼0号:“他不过是想要自由,他没什么错。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你会由我不答应吗?”
林意临:“确实不会。”
易时陆:“那不就得了。”
0号又脱离倒回床上,低笑了一声,说:“天快亮了,你们应该回去了。”
林意临拉开门,对着易时陆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易时陆大步流星地走出去,林意临无声地将门关上。
同回到值班室,邵贤书还睡得熟,脸上带着两坨酒醉的红晕,嘴里吐着轻微的鼾声。
林意临目光停留在邵贤书身上片刻,确认他是在熟睡,言语模糊地叮嘱了易时陆几句:“你最好听话一些,不要想着等太阳升起来就去找人帮忙,虽然他看起来对你很和善,可一旦你有异动,他不会让你舒心的。”
易时陆格外乖巧地说:“放心,我会听话的。”
邵贤书还在睡,偶尔嘴巴里发出几声嘟哝,林意临再次瞥他一眼:“好了,我先下楼了。”
“等一下,我还有一个疑问,希望你能解惑。”易时陆抓起桌上闹钟,随手摆弄了两下把它关闭:“如果说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也就算了,可在你的故事里,他自小被关在神祠中,和你没有见过面,你为什么要这么帮他?”!
第 172 章 0号病人(十五)一更
为什么帮他。林意临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他和0号的交集不多,但也不像他简单口述的那样完全没有接触。
他依稀记得幼时有一天放风筝,断了线的风筝一直飞,他追到神祠的木窗边,看着风筝从窗口飞进。他知道这里是禁地,又不想弄丢风筝,站立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拿。
犹豫间,一只小手从窗口伸出来,手里拿着纸糊的风筝。
“是你的风筝吗,给你。”
声音的主人踩在木桌上,踮起脚,刚好露出一双眼睛,像两颗乌黑的豆子一样的眼睛。
林意临被吓了一跳,没有去接,反而转身跑开了,跑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个比他年纪还要小一些的孩子眼睛里流露出无措与失望。
林意临知道那是他的一个哥哥,但那时也仅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唯有那只彩绘的风筝与一双黑眸却在他的记忆中久久徘徊不去。
照相流行起来后,山里来了照相师傅,他看见了角落里站着的0号,心念一动,不知道为什么要故意站得偏一些,好让0号也入镜来。
到安平医院之后,在院长的资助下他上了卫校,课业不忙时他偶尔会帮着林春蕾给0号送饭,全程都在监督下,他们两人几乎不会说话。
林意临不用嘴巴,却会用耳朵和眼睛。他看到过0号倍受折磨的模样,也听见过院长走进来冷淡却充满权威地对0号说:“既然你能造出那些怪物,就应该能控制住他们才对,看看外面的世界,现在被你弄成了什么样子?”
林意临的眼睛,看见了0号没什么反应地说:“我会尽量控制,但只能做到尽量。”
像这种算不上交集的接触有许多,林意临偶尔会从记忆里翻出。
真正决定帮助0号是在他听到院长对林春蕾说:“费教授和我说过,她那个叫易时陆的学生很有能力,他的治疗方法有用的话,我们就不需要0号了。”
林春蕾站在韩骞身前慢慢抬起头。
韩骞坐在椅子上,却有俯视她的气势,他的语气如法锤落下一般不容置喙:“你知道我的意思。”
林春蕾早在很多年前就做好了这种准备,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没有被
任何人察觉。她仍用那种毫无起伏地声线说:“我知道,我会做好准备。”
林意临在那一刻开始觉得心口不舒服,好像一只螳螂伸出锯齿一下一下锯着他的良心,如果他还有那种东西的话。
辗转反侧几天之后,一个月黑风高夜,他推开了0号的门。
“你应该准备逃跑了。”
0号懒懒抬眼,对他微笑:“那个风筝是你的吧,弟弟。”
林意临心想,是的,所以我来帮你逃跑了。
……
回过神,林意临看见昏黄的值班室中,易时陆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这个人来到这里,好像就是催促他做出选择的,林意临的心里有一丝畅快,眼睛里透出笑意。
“就是想帮,没有为什么。”
忽略掉那些冗长繁琐的日常点滴,林意临给出简短又任性的答案。
易时陆垂眸笑了一下:“听起来像感情用事,但你的性格不像是一个会感情用事的人。”
易时陆走过去,手放在林意临的心口处,手心下是林意临滚滚的热血:“那么一定是这里,告诉了你很多遍,带他逃。”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林意临分不清是因为易时陆说中了他的心思还是仅仅因为他的靠近,他看见易时陆额前的碎发在空气中轻微摇晃,那个摇晃的节拍与他的心跳舞动一致。
易时陆仰起脸,那些碎发便跑到了一边。
林意临向后退了一步,让易时陆的手落空。
邵贤书还在熟睡,已经没有鼾声了,只剩呼吸的气声,均匀地在沉寂的空气中,无限放大。
……
为0号的逃跑,易时陆也出了一些力,本来林意临打算把他们逃跑的目的地定在一个偏远一点的乡镇,易时陆提议说要跑就跑得再远一点,干脆坐火车南下,然后再做轮船去滨城。
易时陆的家人朋友也都在滨城,正好可以给他们一些照顾。
林意临同意了这个方案,易时陆定了个火车包厢。
每周六晚上院长都会离开医院,到周一再回来上班,这个时间段的警戒也会少很多,林意临安排就在周六晚上出逃。
就在周六上午,院长还带着易时陆去了一趟
裁缝店。
裁缝店老板拿软尺重新量了易时陆的肩宽,韩骞一边和裁缝铺老板商讨着修改西装的方案一边看易时陆。
“他人瘦,但肩宽,这里您再看看能不能改得贴身一些。”
裁缝老板记下韩骞的要求,看见韩骞放下了几张票子,笑着应和:“韩先生,您是熟客,改个尺寸而已不能收您的钱,您下周过来取。”
韩骞点了下头,走到看似在看布料其实在神游的易时陆身边:“走了,今天还去买麦芽糖吗?”
被唤醒的易时陆一惊,扭头看他:“啊?”
韩骞轻笑:“在想什么?”
当然是在想今晚逃跑的事,但他不会对韩骞说,易时陆只笑笑,摇头:“没想什么,发呆玩的。”
韩骞又问了一遍:“买糖吗?”
易时陆继续摇头:“今天不买。”
上了车,韩骞让司机绕城一圈慢慢开,易时陆看着车窗外的城里景象,现在这些景象对他也不陌生了。
他听得韩骞道:“我今晚回家,家中长辈听我说起过你,都对你很有兴趣,若你今天没什么事,不如晚上随我去做客,吃顿便饭。”
易时陆惊讶看向韩骞,韩骞问:“怎么了?”
易时陆:“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邀请我去你家中。”
韩骞循序渐进道:“现在我邀请了,你的回答是什么?”
易时陆肯定是不会去的,今晚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下次吧,”易时陆道:“这次太突然了,下次等我做好准备再去。”
韩骞没有不悦,开玩笑似的说:“这要做什么准备,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易时陆:“您这话说得不合适。”
“不合适吗?”
韩骞看他一眼,直视前方,吩咐司机开得快些。
过了片刻,他不轻不重地说:“你既然坚持,我就不勉强你了。”
易时陆坐在一边,没说话。
回到宿舍后,晚餐时邵贤书来找易时陆,说林意临今天下厨煮了面,请他们去吃。
易时陆一开始不知道林意临是什么意思,跟着邵贤书过去才明白这顿饭是专门为邵贤书做的。
大概林意临对邵贤书的友谊让他心中有所愧疚,许多话又不能明着说,就在今晚准备逃离前专程为邵贤书做了一顿饭。
林意临做的是大排面,今早出去赶早市买的,每个人碗里一大块肉,香的很。
邵贤书低头闻了一圈,惊呼起来:“意临,你还有这样好的手艺!”
林意临和易时陆对视一眼,把筷子递给邵贤书:“坐下来吃。”
邵贤书拿起筷子大快朵颐,称赞道:“味道真好,你什么时候学的?”
林意临说随便做做的,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酒:“洋酒,白兰地,我托人才弄到手的,来一杯?”
邵贤书蠢蠢欲动,又犹豫:“上次我和时陆值班时喝了一点就……就醉了很久。”
易时陆帮腔:“怕什么,今天休息,又没有人会说你。”
邵贤书还在犹豫着,易时陆已经为他倒了一杯推至面前:“想喝便喝,今日你不要想那么多。”
邵贤书脸上绽出笑容,举杯到易时陆唇边:“时陆,你不尝一尝吗?”
易时陆推了酒:“你喝吧,我这几天身体不太舒服,我看你喝就好,我心里也高兴。”
邵贤书又问林意临。
林意临也道:“你知道我的,姑姑管得严,我从来滴酒不沾。”
推来推去到最后只有邵贤书一个人喝了酒。
易时陆低头吃面,偶尔目光与林意临相触,装作若无其事地避开。邵贤书酒量本来就一般,很快就晕乎乎要睡倒在桌上。在邵贤书伏在桌上时,林意临默默把碗里的大排夹在易时陆碗中,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去带人,车停在西北门,这是钥匙,拿好了,你先开车门进去,一刻钟之后我与你会面。”
说完,走出房间。
易时陆默默把多出来的一块大排啃了,真香。
碗里吃干净,易时陆就去抱邵贤书,把他挪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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