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林西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精神不错,笑着说道:“杨指挥使似乎心情不错。”
杨潇深吸一口气,道:“这还多亏了殿下,若不是您提点属下,属下也不会那般轻易便下定决心。”
“看来是已尘埃落定。”林西感兴趣地问道:“表哥与我说说,你怎么处置的那些人?”
杨潇没有隐瞒,将这些天发生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般说来那些……蛀虫,被表哥弄进诏狱,好好修理了一顿。”
林西本来想说‘人渣’来着,一想那些人好歹是杨潇的亲戚,有点不太好,于是就改成了‘蛀虫’。
“说来惭愧,属下知道他们打着属下的名义干了不少坏事,但属下没想到他们竟这么丧尽天良,属下这次打算如实上报,该如何发落,就由皇上做主。”杨潇脸上满是愧悔之色。
林西点点头,道:“表哥就不怕受牵连?”
“不,不是牵连,是罪有应得,若不是属下纵容,他们也不会这般无法无天,属下受罚也是应该的。”杨潇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林西欣慰地笑了笑,道:“表哥能这么想,我很高兴。”
“殿下说的没错,他们就像长在身上的恶疮,用药压制是没用的,只能拿刀剜掉腐肉,才能彻底根除。”
“表哥能及时醒悟,也不枉父皇对表哥的看重。”
杨潇看向林西的脚,关切地问道:“殿下,您的脚是怎么回事,为何伤得这般严重?”
“无碍,就是扭伤而已,是我想事太出神,没留意脚下的台阶。”
杨潇自责道:“怪属下,若早点醒悟,殿下或许就不会受伤了。”
“这跟你有何关系?”林西听得哭笑不得,转移话题道:“表哥将那几房的女眷赶出府,她们就没闹腾吗?”
“她们流落街头,无处可去,怎会不闹,只是被收拾了几回便怕了。”杨潇脸上带着轻蔑的笑意,道:“不过张氏去了刑部,要告我忤逆不孝,刑部的官员并未受理。”
“告你忤逆不孝?”林西听得一阵好笑,道:“她那张老脸还真是厚,表哥给他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她可领过半分情?况且,她不过一个妾室,奴婢一样的出身,也敢让表哥孝敬,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杨潇自嘲地笑了笑,道:“是啊,现在回想过往,属下也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怎能那么蠢,容忍他们那么多年。”
“那表哥与杨夫人的关系可曾受到影响?”
林西清楚杨潇和刘玲儿的关系,按照规矩,主母若无子,可抱妾室的子女到身边抚养,妾室不可违背。杨旭只有一妻一妾,妻便是刘玲儿,妾是青莲,因为杨旭与青莲是青梅竹马,所以杨旭独爱青莲,与刘玲儿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不受宠爱不说,还无子傍身,刘玲儿心中难免怨恨,故而杨旭死后,出于怨恨也好,想给今后找个依靠也好,把杨潇抱到了身边。
这就是封建社会包办婚姻种下的恶果,杨旭.刘灵儿.青莲以及杨潇,都是受害者。
“殿下放心,属下与母亲之间相安无事。”
杨潇的话,林西听明白了,他会孝敬刘灵儿,像对待亲生母亲一样,却不会像亲生母子那般亲近,说到底他还是无法释怀。
“这样也好。”这种事旁人也不好劝,这样的结果也算不错了。
杨潇转移话题道:“属下听闻最近宫中不太平,殿下如何打算?”
杨潇是锦衣卫指挥使,又在宫中值守,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线,他知道宫中发生何事,一点也不奇怪。
林西直接表明自己的立场,“这几日我称病不出,闭门谢客,不打算掺和其中。”
杨潇眉头微皱,道:“可此事事关淑妃娘娘,恐会牵累七殿下。”
“父皇英明,自有明断,我不便插手。况且就算淑妃被降罪,也不会牵累路儿。”
杨潇点点头,道:“殿下不参与也是明智之举。”
“有件事还需表哥帮我调查一下。”
“殿下请说。”
“表哥帮我查一下长青和长春的底细。”
“长青和长春?”杨潇微微皱眉,在脑海中搜索这两个名字。
“他们是内官监的太监。”这种不知名的小人物,便是杨潇也不可能全都记得,林西便直接点名其身份。
“内官监?殿下可是察觉他们有何不妥?”
“我要开办玻璃厂,需要能工巧匠,更需要他们绝对忠心,不会泄密,故而想让表哥查查他们的底细。”
玻璃厂的事,杨潇知道一些,林西也没必要隐瞒。
“好,属下这就派人去查。”
“辛苦表哥。”
“属下告退。”
下午时分,林西刚刚睡醒,便听到春喜禀报,说是余庆求见。
余庆进来时,春喜正侍候他洗脸,“奴才参见殿下。”
林西擦擦脸,道:“公公免礼。”
“谢殿下。”
林西直截了当地问道:“公公可是查到了什么?”
“是,奴才不负殿下所托,已经查明一切。”
“哦?那公公快说来听听。”
“殿下,七殿下身边的眼线是吉祥,他被德妃娘娘收买,为了监视七殿下与殿下之间的往来。”
这三天,余庆在调查林路身边的眼线,广信在调查孙茹被谋害一事,两人可谓忙得脚不沾地。
余庆的调查简单粗暴,直接将林路身边的吉祥和如意带去了东厂。忘了说了,余庆兼任东厂厂督,这也是林西找他调查的原因,只是调查的结果有点出乎林西的意料。
“德妃?”林西有一瞬间的惊讶,随即说道:“此事父皇知道吗?”
“奴才不敢隐瞒,如实禀告了皇上。”
“那父皇怎么说?”
“皇上震怒,奴才来时已命人传召德妃。”
“单单是这件事,父皇不会是这般反应,可是德妃娘娘被谋害一事,也已经水落石出?”
余庆感慨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确如殿下所料,广信那边也已调查清楚,淑妃娘娘是被陷害,一切都是德妃娘娘一手谋划。”
“怪不得父皇会震怒。”林西点点头,道:“吉祥可曾将制作玻璃的秘密透露给德妃?”
“吉祥只敢远远地看一看,然后待七殿下休息时,偷偷瞧一瞧七殿下剩下的边角料,并不知道七殿下在做些什么。”
林西听到这儿,不由松了口气,道:“没有泄露机密便好。路儿可知此事?”
“奴才审完吉祥,便来回禀殿下,还未来得及告知七殿下。”
林西点点头,道:“公公挑个机灵点的奴才给路儿,别的都无所谓,最主要的是忠心。”
“殿下放心,奴才明白。”
林西犹豫了一瞬,道:“二皇兄近几日可曾去见过父皇?”
“二殿下昨日去过御书房。”
林西点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他知道再问便是犯忌讳。
“殿下若无其他吩咐,奴才便先告退。”
“路儿的事就劳烦公公了。”
“殿下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御书房内,林扈正在批阅奏折,殿中跪着三名妃子。
广信来到殿前通禀道:“启禀皇上,德妃娘娘已在殿外等候。”
林扈头也不抬地说道:“让她进来。”
广信应声,来到殿门前,扬声说道:“皇上有旨,宣德妃觐见。”
孙茹刚刚小产,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林扈突然召见,让她心中忐忑,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进了御书房。
孙茹扫了一眼殿中跪着的三人,神色平静地来到殿前,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林扈合上手里的奏折,抬头看向孙茹,淡淡地说道:“你可知罪?”
孙茹心中一紧,连忙说道:“臣妾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放肆!”林扈扫落茶盏,‘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吓了众人一跳。
孙茹连忙跪倒在地,道:“皇上恕罪,臣妾确实不知错在何处。”
“看来是朕太宠你了,以致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肖想永远不会属于你的东西。”
“臣妾向来本本分分,从未做过逾矩之事,还请皇上明鉴。”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若你实话实说,朕便从轻发落,否则……”
孙茹的心砰砰狂跳,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三人,快速地盘算者。
就在此时,广信突然出声说道:“皇上,二皇子殿下求见皇上。”
孙茹一怔,脸上顿时变了神色。
林扈将孙茹的表情看在眼底,道:“让他在外面候着。”
“是,皇上。”
林扈等了一会儿,见孙茹依旧没有开口的打算,道:“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很好,那朕也就不必再顾忌什么。”
孙茹抬头看向林扈,脸上一片伤心之色,道:“皇上,臣妾刚刚痛失皇嗣,身心俱伤,实在不知何处触怒了皇上,若真做错了何事,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为您养儿育女的份上,饶恕臣妾。”
林扈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柳嫔.徐嫔.张贵人,你们来说说,皇嗣被谋害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却无人开口,柳莹儿见状率先开口,道:“皇上,德妃娘娘的孩子是……是她自己打掉的,跟淑妃娘娘无关。”
“柳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怀的可是龙种,爱惜还来不及,又怎会打掉?你到底受谁指使,竟用这般荒唐的理由陷害与我?”
能怀上龙种,是每个嫔妃都期盼的事,没有谁会想着打掉,孙茹这般反驳正说到点子上。
柳莹儿接着说道:“若是能生,德妃自然不会打掉,只是您胎像不稳,根本保不住,所以才利用腹中胎儿陷害淑妃娘娘。”
“皇上,她撒谎,臣妾的胎像很稳,且已满五个月,还是个皇子,不曾想竟被人谋害。”孙茹说着哭了起来,道:“如今臣妾没了皇儿,还要被人如此诬陷,他们这是想逼死臣妾,求皇上为臣妾做主!”
柳莹儿忙说道:“皇上,妾身说得句句属实,您若不信可以审一审给淑妃看诊的太医。”
孙茹挺直了身子,道:“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尽管去审。”
柳莹儿见孙茹如此有恃无恐,不由心里有些打鼓,道:“皇上,这些事都是德妃娘娘为了取信我等,亲口所说,徐嫔.张贵人都能为嫔妾作证。”
林扈看向徐敏秋和张明丽,道:“你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