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杨潇闻言保证道:“庆公公放心,我们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外传。”
“二位大人请回吧,殿下需要好生休息,若无要事,莫要打扰。”
“好。”杨潇应声,转头看向焦战。
焦战没有多言,站起身快步走出大殿。
杨潇见状和余庆打了声招呼后,急忙追了出去。
待两人走出大殿,余庆方才看向春财和春禄,道:“他们私闯殿下寝殿,为何不阻拦?”
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春财焦急地解释道:“公公息怒,奴才们方才只顾着绑住殿下,没留意有人进殿,后来发现两位大人后,也曾出声阻拦,只是奴才们拦不住。”
“拦不住就不拦了?若他们是刺客呢?”
“若当真是刺客,奴才便是舍了这条命,也定护在主子左右!”
余庆看了他们良久,道:“现今殿下身边缺不了人,今日的账暂且记下,待殿下病好以后,看咱家怎么收拾你们。”
“是,奴才遵命。”
殿外,杨潇追上焦战,道:“焦大人,庆公公可是皇上的亲信,你怎能连招呼都不打,便转身离开?”
焦战转头看向杨潇,别看他面上平静,心却彻底乱了。他清楚方才的举动,定会惹余庆不悦,却还是那么做了,只因他不忍再看到林西的惨状,也无法想象离开针灸之术,林西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焦战不答反问:“殿下今日对你说了什么?”
杨潇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殿下既然对我单独说,那便是不想让焦大人知道,焦大人该心中有数才对。”
焦战接着问道:“与案件有关?还是其他?”
杨潇沉吟了一会儿,道:“无可奉告。”
焦战没再多言,转身就走,既然杨潇这么说,那就说明林西对他说的,有可能与案件无关,也说明相较于自己,他更相信杨潇。这样的认知,让焦战心里十分不舒服,忍不住胡思乱想。
为何不信他,难道是因为上次拒绝了他的招揽?为何要当着他的面,对杨潇下达秘令,就不怕他因此心生不满,转投他人旗下?
杨潇看着快步而走的焦战,不禁皱紧了眉头,在宫中当差这么多年,除了林扈的心思,他不敢猜,就只有林西和焦战的心思,让他猜不透。
想想林西之前的吩咐,杨潇脚步一转,离开了院子。
深夜,整座东宫陷入静谧状态,一个黑影悄悄在宫中行走,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巡逻的锦衣卫。他顺着墙根,来到东宫的后墙,藏在一棵大树后,警惕地四下看着,待确定无人后,来到墙根下一处花丛旁,这里的墙上爬满了蔷薇,郁郁葱葱,十分茂盛。
他强忍着花刺刺在手上的疼痛,小心地拨开花丛,露出了花丛后面的墙壁。他小心敲了敲,找到了松动的砖头,用力拔了出来。随后在砖头上小心摸索,从里面抽出一张纸条。拿到纸条后,他小心放进袖袋,又将砖头放了回去,随后整理好花丛,站起了身子。
就在他想回转时,身后突然亮起火把,一众锦衣卫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他被吓得脸色一白,张嘴就想喊,杨潇则快他一步,刀背狠狠抽在他的脑袋上,他连哼都未哼一声,便昏死了过去。
杨潇蹲下身,将他身上的纸条搜了出来,随后吩咐锦衣卫将人带走。
第39章
这次林西昏睡了整整半日,直到临近亥时才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头顶的床帐,好半晌缓不过神来,直到耳边传来余庆的声音。
余庆见林西醒来,眼神却有些发直,忍不住出声叫道:“殿下,您醒了,可感觉好点?”
林西转头看向余庆,看了他足有一分钟,脑袋才慢慢恢复运转,道:“庆公公……”
余庆看得心里一阵发颤,小声说道:“奴才在,殿下感觉如何?”
沉默了一会儿,林西再次开了口,道:“我想喝水。”
余庆连忙应声,招呼春喜去倒水,自己则来到床头,道:“殿下,奴才扶您起来。”
林西应声,在余庆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平静地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昏睡了多久?”
“回殿下,现在已经亥时了。”
“亥时……确实够久的。”
林西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可余庆却听着心里发疼。
“殿下,您饿了吧,您想吃什么,奴才让人给您去做。”
林西沉默了一会儿,道:“没胃口,就别折腾他们了。”
春喜倒了杯温水,想要服侍林西喝下,却被林西拦了下来,道:“我自己来。”
林西伸出手去接水杯,微微有些颤抖,他连忙握住自己的手腕,过了好一会儿才稳了下来,端到嘴边喝了下去。
春喜和余庆提起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却又多了几分心疼。
“殿下,您今日只吃了一顿饭,身子怎么撑得住,让奴才去给您煮碗面吧。”
林西喝完水,嗓子舒服了些,他知道余庆是为自己好,也就没再阻拦,道:“你想去便去吧。”
“好,那殿下稍候,奴才去去就来。”
余庆转身出了寝殿,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这次林西醒来,整个人变得有些阴郁,眼睛也没了往日的神采,不过也难怪,那般痛苦的折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怎么承受得住。
接过林西递过来的水杯,春喜出声说道:“殿下还要吗?”
“不了,你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春喜闻言欲言又止,想要出声安慰,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犹豫半晌也没想好怎么说,只能领命道:“是,奴才就在外殿候着,主子要有吩咐,直接叫一声,奴才马上来。”
林西点点头,并未说话,低垂的眼帘让人看不到他眼底的情绪。
春喜又看了他一眼,不放心地退出了内殿。
听着脚步声远去,林西疲惫地闭上眼睛,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现在想想都觉得害怕,他是真的不愿醒来,只可惜再不愿,他还是醒了,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林西,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能熬多久,或许……或许下次.下下次,我就要食言了。”林西轻声呢喃着,他知道他已经死了,听不到他说话,可他还是说了出来。
现在花海棠的针灸术还能帮他,他已经快熬不过去了,若针灸术失效,那他就要从头到尾地熬着,他真的不敢去想,他怕了,真的怕了……
“我到底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偏偏是我?”
林西搞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被选中,难道就因为他和他长得很像,他也叫林西吗?
林西正胡思乱想之际,殿外传来春喜的通报声,“殿下,杨指挥使求见。”
林西愣了愣,随即想起白天的叮嘱,深吸一口气,重新振作精神,既然还在这儿,该做的还是要做下去。他拢了拢头发,整理了一下衣衫,扬声说道:“请指挥使进来。”
脚步声响起,杨潇从殿外走了进来,行礼道:“属下参见殿下。”
“免礼。杨指挥使深夜过来,可是有事发生?”林西尽量用平静的口吻去说话,他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药瘾发作的事,虽然他看不到药引发作时自己的模样,但他能想象,应该很狰狞,很狼狈……
杨潇悄悄打量林西,脸色苍白如纸,头发有些散乱,模样看上去十分憔悴,便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都透着疲惫。杨潇垂下眼帘,那样痛苦的折磨下,他竟然还能维持这样的平静,就像无事发生一样,该是多么坚韧,让他不自觉地想起盛放在冬日的梅花。
杨潇深吸一口气,收回走远的思绪,道:“殿下,属下依照您的吩咐派人暗中盯着,果然抓到了人,缴获了这张纸条。”
杨潇从怀中将纸条取出,来到床前呈给了林西。
林西接过纸条,打开看了看,道:“这纸条在何处发现?”
“回殿下,东宫后墙种了一片蔷薇,密密麻麻爬满了整面墙,就在花丛之下,有块可以活动的砖头,这纸条便是从砖头里取出。”
林西点点头,道:“看来那里便是他们传递消息的地点,砖头里塞进纸条便是传递消息的方式,人呢?”
杨潇如实答道:“他见自己暴露,便想大叫示警,被属下打晕了过去,现正在殿外,有专人看守。”
林西沉吟了一会儿,道:“父皇可在东宫?”
杨潇怔了怔,随即答道:“在,房中的灯还亮着,应还未歇息。”
“杨指挥使把纸条呈给父皇,将今夜发生的事如实禀告,此事便由父皇做主吧。”
林西现在没心思管这些,况且此事牵扯到林玖,他也不好出面。索性将这件事告诉林扈,该如何处理,林扈要比他周全。
“是,殿下。”
杨潇没有异议,现在的林西确实不易劳神,他真心希望林西能撑过去,以他的品性和才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是林国百姓之幸。
见杨潇迟迟没有离开,林西出声说道:“指挥使有话不妨直言。”
杨潇犹豫了一瞬,直言道:“殿下是如何知晓他便是细作?”
林西笑了笑,道:“我装傻充愣这么多年,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总要知道一些,才能活得长久,不是吗?”
杨潇下意识地看向林西,看到了那双充满智慧的眼睛,怔忪了一会儿,躬身说道:“是,属下告退。”
杨潇刚退下不久,余庆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浓浓的面香味很快飘了过来,勾起了林西的食欲。
“殿下,奴才给您做了碗炸酱面,您快尝尝,是奴才的手艺好,还是广信的手艺好。”
林西的眼睛亮了亮,在现实世界他是北方人,最喜欢吃面食,面条.饺子.大馒头这些主食里面,他最爱面条,而面条里他最爱炸酱面,不得不说余庆误打误撞地做到了他的心坎里。
“很香!”
见林西的眼睛有了色彩,余庆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笑着说道:“殿下若是喜欢,以后奴才再给您做。”
春喜连忙拿来小桌,放置在床上,帮着余庆将面碗端了下来。
林西拿起筷子搅了搅,道:“庆公公,父皇可曾用过晚膳?”
余庆点点头,道:“皇上吃过了,殿下快吃吧。”
“听杨指挥使说父皇还未歇息,庆公公也去给父皇做一碗吧。”
听林西这般说,余庆替林扈感到欣慰,道:“好,殿下慢慢吃,奴才这就去做。”
林西夹起面条吃了起来,不得不说余庆的手艺真的好,这炸酱面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怪不得有人心情不好,就喜欢出去吃好吃的,美食真的可以治愈坏心情。
就像现在,吃完面的林西心情好了许多,只是睡了半日,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便靠在床上看书打发时间。
东宫另一处寝殿内,林扈正批阅奏折,广信快步走了进来,来到殿前躬身说道:“皇上,锦衣卫指挥使杨潇求见。”
“杨潇?”林扈微微皱眉,放下了手里的奏折,道:“让他进来。”
“是。”
广信到殿门前传话,很快便带着杨潇走了进来。
杨潇行礼道:“臣杨潇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林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谢皇上。”
“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狼妖案有了新进展?”
杨潇如实答道:“回皇上,臣按照殿下的吩咐,抓到一名细作,缴获了他试图向外面传递的信息,奉殿下之命,呈送皇上御览。”
“细作?”林扈微微一怔,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道:“呈上来。”
广信奖状连忙将纸条接了过来,呈到林扈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