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晴川泪相思
林安话说的漂亮,可谁都听得出来,这都是借口。
“世子……”
看着走出去的林安,章宴怒火中烧,脸色更加难看,转头看向门口的春喜人,道:“里面的人若再不出来,就别怪本侯硬闯了,我倒要看看,这藏头露尾的是何方神圣。”
春喜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道:“谁敢擅闯,死!”
“好大的口气!”章宴被气得失去理智,大声说道:“给本侯上,出了事本侯扛着,本侯倒要看看里面是个什么东西!”
章宴的话音一落,方才还开着的雅间门纷纷关上,守在外面的奴才也被叫了进去。章宴是蠢蛋,他们可不蠢,听春喜的口气,里面那人的身份应是尊贵至极,他们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家丁们相互对望一眼,脸上皆闪过犹豫。
章宴恼怒地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身上,道:“废物!动手!谁敢不从,本侯要他脑袋!”
众人闻言顾不得其他,抽出身上的兵刃就冲了过去,门口的锦衣卫不甘示弱,两方人马短兵相接,很快便传来兵刃的碰撞声。
‘嘁哩喀喳’.‘乒铃乓啷’,光听动静就知道外面打得有多激烈,林西夹起最后一只蟹黄包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吃完,随后擦擦手,道:“表哥,蠢兔子已就位,该咱们上场了。”
杨潇点点头,起身来到门口,伸手将房门打开,扫了一眼门外的战况,抽出兵刃,打掉想要对春喜动手的章宴的兵刃,手腕翻转,绣春刀打在了章宴脖子上,厉声喝道:“住手!”
家丁们一看主子挟持,慌忙停了手,那两名锦衣卫趁机将所有人打翻在地。
章宴看向杨潇,随即冷笑道:“我当是哪位贵人,没想到竟是杨指挥使,杨指挥使好大的架子,连淳王世子和本侯也不放在眼里。”
杨潇冷声说道:“永康侯章宴意图谋害太子,罪不可恕,绑了!”
“太子!”章宴闻言瞳孔骤然放大,不敢置信地朝雅间看去,果然看到了里面的身影。
林西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眉头微蹙,脸色苍白,一副气恼的模样,道:“永康侯好大的胆子,竟对本宫喊打喊杀,这是想造反吗?”
林西这是偷换概念,如果章宴知晓里面的人是他,就算给章宴十个胆子,也不敢硬闯。没想到也不能怪章宴,是人都知道林西是个病秧子,从出生到现在,别说出宫了,就是东宫都很少出去,哪能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章宴慌忙解释道:“太子殿下息怒,臣若知这房中是您,就算给臣十个胆子,也不敢对您不敬。”
“咳咳,咳咳……”林西咳了起来,脸上一副病态。
春喜连忙上前,紧张地说道:“主子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
章宴看得心惊胆战,唯恐林西被气出个好歹,到时林扈定不会饶了他,前刑部侍郎江淮就是例子。
林西伸手扶住了春喜,看向章宴,道:“有话你与父皇去说吧。”
杨潇随即命令道:“绑上。”
“是。”两名锦衣卫领命上前,不顾章宴的挣扎,下五除二,将其绑上。
“回宫。”林西在春喜的搀扶下下了楼。
那些家丁已经被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主子被绑,还堵上了嘴巴,却不敢有任何动作,除非他们嫌命长,想背上谋害太子的罪名。
外面的脚步声远去,雅间中的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庆幸自己刚刚的明智,现今天下最不能惹的,除了林扈,便是这位病秧子太子了。冲撞了皇上可能还有救,若是冲撞了林西,就他那个身体状况,万一有个好歹,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林西出了醉福楼,却没忘吩咐春喜去结账,还命令杨潇将章宴横着绑在车辕上,一路喝着风地跟着他们回了宫。林西的车辇径直回了东宫,而章宴则在进宫之后,又被锦衣卫架着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林扈正批阅奏折,广信从殿外走了进来,来到近前行礼道:“皇上,锦衣卫指挥使杨潇求见。”
林扈的手一顿,抬头看向广信,道:“他不是陪着太子出宫了吗?来见朕所为何事,难道是太子出了事?”
广信如实答道:“回皇上,殿外除了杨指挥使外,还有永康侯,且永康侯是被绑来的。”
“哦?”林扈微微一怔,随即说道:“让他们进来。”
“是,皇上。”广信来到门前扬声说道:“宣锦衣卫指挥使杨潇,永康侯章宴觐见。”
广信话音一落,杨潇押着章宴便走了进来,来到殿前行礼道:“臣杨潇参见皇上。”
“平身吧。”林扈看向章宴,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太子殿下出宫游玩,来到醉福楼用膳……”杨潇将门外章宴和众人的对话详细地说了一遍,道:“后永康侯竟让人持刀硬闯,惊扰了殿下。”
章宴嘴里被堵着布,想要替自己辩解,却开不了口,只能‘呜呜呜’地叫着,试图引起林扈的注意,让人把他嘴里的布拿开。
林扈冷冷地瞥了一眼章宴,道:“太子现下如何,可曾叫了太医?”
“回皇上,殿下身子不适,已回东宫,臣与殿下在宫门口分开,不知殿下是否传了太医。”
林扈步下御阶,一脚踹在章宴身上,道:“混账东西,敢对太子动刀动枪,你是想造反吗?”
林西就是林扈的宝贝,真真正正地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竟然有人敢对他动刀动枪,这简直就是在找死!
章宴‘呜呜’地叫着,急得出了一身冷汗,造反的罪名他可担不起,万一真被按上,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算有章辛撑着也没用。
林扈心里有气,照着章宴又是一脚,冷声说道:“若太子出了事,朕要了你的命!让他在这儿跪着,敢动一下,就抽一鞭子。”
“是,皇上,奴才遵命。”
林扈大步走出御书房,乘坐辇车来到东宫。
林西正在院子里泡茶,见林扈走来,连忙迎了迎,笑着说道:“父皇,您来了。”
见林西精神不错,林扈不由松了口气,道:“西儿这是唱的哪出?”
“父皇,您是没在场,不知那章宴有多嚣张,儿臣都躲着不见了,他却不依不饶,非要硬闯,若不是锦衣卫军士身手好,说不准儿臣就真被伤着了。”林西拉开椅子,道:“父皇坐,尝尝儿臣泡的茶。”
林扈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禁点头说道:“味道不错,西儿是何时学的?”
“偷偷学的,就是想在父皇面前‘一鸣惊人’,嘿嘿。”
林扈听得一乐,道:“确实‘一鸣惊人’,这泡茶的手艺快赶上余庆了。”
“嘿嘿,那是,儿臣可是太子,自然要样样精通了。”
“哈哈,不愧是朕的儿子,就该有这份自信。”
现在的林西撒娇卖乖已经驾轻就熟,尤其是在林扈面前,他是真的把林扈当成了父亲,“父皇,儿臣也是一时气不过,才让人绑了章宴,可若太后知晓,只怕更加不喜儿臣了。”
章辛在狼妖案平息后,便被接回了皇宫,到底是亲生母亲,林扈就是再狠心,也不能把她扔在广恩寺一辈子。不过自从章辛回来以后,好似变了很多,几乎不出慈安宫半步,也没找过林西麻烦,林西怀疑是林扈和她说了什么,不然以章辛的性子不会如此消停。
提到章辛,林扈脸上的笑意便淡了许多,道:“这本不是西儿的错,就算太后知晓,她也说不得什么,西儿不必担心。”
“父皇,您是没看到,章宴那时有多豪横,说只要儿臣让出雅间,儿臣今日的开销他就全包了。您知道儿臣今日出去花了多少钱吗?足足二百多两,杨指挥使半年的俸禄,儿臣知道时心疼得不行,他却说包就包,出手还真是阔绰,也不知这钱是哪来的。”
见林西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林扈有些好笑,道:“西儿可是太子,区区两百两实在不算什么?”
“可这两百两也是父皇辛苦赚的,儿臣怎能不心疼。听说他是那家酒楼的常客,每次去都是几百上千两的花销,就跟钱是大风刮来的一样,一点不心疼。”
林西的话被林扈听进了心里,章家现在什么情况,他一清二楚,若真如林西所说,章宴如此大手大脚,那这里面就肯定有猫腻儿。
林西见林扈陷入沉思,便明白他这是听进了心里,这就是他绑章宴回宫的目的,就是要提醒林扈,章家并不像他看到的那般简单。
“父皇,儿臣从醉福楼给您带回来一份蟹黄包,您也尝尝。”
林扈回神,看向林西,道:“西儿打算怎么处置那个混账?”
“儿臣不想惹太后发怒,可这章宴实在太过了,连我都敢动,在京都除了父皇,怕是没有他不敢动的。知道的还好,是他自己的主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纵着的,有损皇家声誉。儿臣以为还是要好好教训为好。”上眼药,他也会,就是不想章宴好过。
林扈点点头,道:“西儿言之有理。”
两父子聊了会儿天,林扈尝了尝他带回来的蟹黄包,这才又回了御书房。当他回到御书房时,章辛已在里面等着,身边跪着章宴,此时的他已被松绑,嘴上塞得布也没了。
难怪章辛会来,章宴被绑在车辕上灌了一路的风,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得见,就算没有章家进宫禀告,她也能收到消息。
林扈见状微微皱眉,道:“母后怎么有空过来?”
“哀家听闻章宴被绑进了宫,便过来瞧瞧。”
章辛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意思很明显,‘我都来了,你还不赶紧放人。’
林扈看向广信,道:“是谁给他松得绑?”
不待广信回答,就听章辛说道:“是哀家。”
林扈没有理会章辛,又问了一次:“是谁给他松得绑?”
广信如实答道:“回皇上,是太后下的命令,崔嬷嬷松得绑。”
“拖出去,杖责一百。”林扈的语气很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众人皆是一怔,崔嬷嬷率先反应过来,被吓得跪倒在地,道:“皇上饶命!”
“是,皇上。”广信招呼门外的锦衣卫,一左一右架起崔嬷嬷。
“慢着!”章辛回过神来,脸色变得很难看,质问道:“皇帝,她犯了何罪,让皇上竟想要了她的命。”
章辛这话倒没夸张,就崔嬷嬷这个年纪,再加上平日里养尊处优,一百板子当真会要了她的命。
“违抗皇命!朕说过不许松绑,让他跪在原地,动一下抽一鞭子。如今他却被人松了绑,母后觉得朕是处罚崔嬷嬷,还是章宴?”
章辛神情一滞,林扈这是让她在崔嬷嬷和章宴两人中选,且笃定她会选章宴,放弃崔嬷嬷。
崔嬷嬷原本还指望章辛救她,可听到林扈给出的选择后,她便瘫在了地上,就算她对章辛再好再忠心,章辛也不可能选她。
林扈淡淡地看着章辛,道:“这本是死罪,朕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已从轻发落,母后还想如何?”
“皇帝,章宴到底犯了什么事,让你震怒如斯?”
林扈挥挥手,道:“拖下去,打。”
“是,皇上。”
锦衣卫不顾崔嬷嬷的挣扎,将她拖了下去。
“皇帝!”章辛被崔嬷嬷失望的眼神刺痛,心中怒火升腾,道:“你当真要将章家赶尽杀绝?”
“若朕真如母后所说,便不会只让他跪在这儿,抽他几鞭子。”
“哀家已经问过宴儿,不过是一场误会,太子却小题大做,将宴儿绑进皇宫,这分明是挟私报复。”
为何章辛会说林西挟私报复,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小题大做?他让人拿着刀枪硬闯西儿的雅间,朕有理由怀疑他意图谋害。”
“宴儿并不知雅间中是太子……”
“怎会不知?”林扈打断章辛的话,道:“他已认出门口守卫是锦衣卫,锦衣卫是天子近卫,只受命于天子,便是普通百姓也一清二楚,他却依旧选择硬闯,这还不是图谋不轨?”
林扈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但凡长点脑子的,比如淳王世子林安,就不会在明知门口是锦衣卫的情况下,还敢硬闯。
“宴儿是鲁莽了点,可此事并非全是他的错,太子明知门外是宴儿,为何不露面?若他出了面,又怎会有这样的误会?”
听着章辛强词夺理,林扈眼底闪过失望,道:“朕以为母后在广恩寺礼佛许久,又在慈安宫静思两年有余,能有几分改变,没想到依旧如故。”
章辛心里一紧,道:“皇帝这是何意?”
“章宴惊扰太子,罪不可恕,夺其侯爵,贬为庶民。”
章宴闻言连忙求饶,道:“皇上,皇上,宴儿冤枉,宴儿没有谋害太子的意思,宴儿冤枉!太后,求太后帮帮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