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稼禾
“阿兴,让人在这里搭一个瓜棚。顺带去铺子里让常河招呼一声说这边卖瓜。”
“知道了郎君。”
这个天地里晒,也不用侍弄什么,所以早上来的人不多。
戚昔看着这一片满是瓜果蔬菜的地方,心念一动。
“文村长,时候不早了,您也回去休息吧。”
“好,那有事儿戚郎君只管差人来说。”
戚昔点头,看着人走了后,当即也转身。
燕戡从城楼上下来,牵着戚昔的手:“看完了,总安心了。”
“燕戡,我想请你之前找的那一批农人过来看看。”
“看什么?”
“留种的事儿。”
燕戡点头:“好,回去就让阿兴去问问。”
刚从西边进府,前头就有人来说有人上门。
戚昔随着燕戡出去,一瞧,不是蒋管事是谁。瘦高的中年人身边依旧跟四个魁梧大汉。
蒋管事搓手笑着,悄悄看了一眼燕戡。“冒昧打扰,还请戚老板见谅。”
人都上门了总不能赶出去,戚昔让人进门。
“蒋管事这是……”
“听闻戚老板下月不送那些个菜了。这不是酒楼那边要量大,戚老板看能不能再送上一批。”
戚昔:“送不了,已经快过季了,余下的不多。”
“那……”
坐在戚昔身边的燕戡眼神一暗,跟冬日的寒风似的刮过蒋胜。
蒋管事心一虚,笑着道:“那、那就算了。”
“还……”蒋管事硬着头皮避开燕戡的眼神,“还有一事,那寒瓜……”
听这称呼,蒋管事在此前就是知道西瓜的。
他道:“其他地方没种吗?”
“这东西稀少,京都也不见得有多的。而且戚老板不知,你们这边种出来的始终要好吃一些。”
戚昔点头:“可以,不过我种的不多。”
“不多,不多!我们也要的不多!”蒋管事伸手比了个一。
戚昔:“一百个没有。”
“不不不,一、一半就好。”
戚昔:“行。”
“戚老板爽快,跟戚老板合作就是比其他……”说着说着,蒋管事顶着燕戡暗沉沉的视线声音小了下去。
“那什么,戚老板我们还有事儿就先不打扰了啊。”
后头曾家几兄弟躲躲闪闪看了燕戡一眼,跟着蒋管事撒腿就走。
戚昔回头。
燕戡立马笑。“夫郎,怎么了?”
戚昔:“你把人吓跑了,我还没谈价。”
燕戡捧着戚昔的脸摸了摸:“放心,少不了的。”
戚昔:“以后谈生意不带你。”
“想都不要想。”燕戡霸道地在戚昔额头上亲了一下,揽着人的要抱进怀里坐着。
“爹爹爹……嗷!”
戚昔一顿,拉着燕戡的手站起来。
树的另一边,燕小宝扯着嗓子嚎。
等戚昔一出现在跟前,立马变成了小甜心。
他啪叽一下扒在戚昔腿上,笑着露出两个小酒窝,奶声奶气道:“爹爹窝~”
语调柔软,跟刚刚相差十万八千里。
戚昔抱起他:“没想到你一个小娃娃还有两副面孔。”
一手牵起阿楮,一手抱着胖娃娃,戚昔回到凉亭里坐下。
燕戡难得有兴,叫阿兴找来茶具。煮水烹茶,看着戚昔逗逗娃,也别有趣味。
时间一晃而过,青绿渐褪,却蒙山上的树叶渐渐多了一抹金黄。风一吹,斜沙城外满是秋收的气息。
伺候了大半年的粮食可以收了。
东边、北边以及南边忙着修河建渠的人还有斜沙城里已经修了大半路的人尽数停下手里的活儿,要回家忙着秋收。
北边大营。
将士们在地里收粮食收得火热,成块的金色谷穗被割下,捆扎,入篓。
平整后的晒谷场上,谷穗如一条金黄色的河流铺就在整个大营后方。
全大营的人轮流出动,短短五天时间,抢着将粮食收回摊晒、称重,打包入仓。
“头儿!多了!多了!亩产比去年又多了,靠河那块地上了三百斤!”
“多少?!”
“三百斤!整整三百斤!”
焦西河哈哈大笑,转眼看见燕戡嫌弃的眼神,一抽气,直咳嗽。
戚昔瞧着将自己拉远了的燕戡,轻声道:“三百斤已经很多了。还不让人高兴了。”
燕戡:“就一块地。”
“有一才有二,总会一年比一年好。”
燕戡看戚昔认真的样子,伸手轻蹭了一下他的脸:“嗯。”
戚昔余光瞥见快速转过身的焦西河,眼睛一弯,又被燕戡捧住了脸。
戚昔:“我想去看看棉花。”
燕戡捏了捏戚昔脸上的软肉,笑着道:“好。”
棉花种在今年新开的地里,在这些庄稼地的边缘。
燕戡拿了帽子戴在戚昔头上,吹了一声哨子,玄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过来。
燕戡托着戚昔上马,让玄风带着他俩过去。
路过一望无际的庄稼地,听河水湍急,哗哗作响。玄风跑了一会儿,那一片开着白花的棉花地就到了。
虽是新鲜种子,但知晓这东西的重要性,焦西河再三叮嘱手下的人,不敢轻易对待。
棉花蓬松如云,戚昔就近摘了一朵拿在手上。绵软舒适,还有一股棉花独有的味道。
中间黑色的种子随着撕扯滚落出来,戚昔握在手上,冲着燕戡伸手。
燕戡不明所以,待看到手上几颗种子,失声一笑。
难得夫郎有兴致。
“你摸摸。”戚昔将那一团棉花递给他。
棉花入手,仿佛没有重量。细细捻动,触感不冰凉。不会像芦苇一样飞走,拉扯起来就已经初初能看见像蚕丝那般成丝。
只需要捻成线,就可以织成衣。那若是许多棉花错在一起,就可以做成厚实的棉被。
燕戡捏了捏手中这小小的东西。
“明年多种点。”
“斜沙城的种子都被阿兴搜罗完了。”
“那就自己留,再去府城看看。”
北地曾经与草原以及其他国家有贸易往来,稀奇古怪的东西尤为的多。
斜沙城都能找出这么大批量的种子,府城只会更多。
“那何时采收?”
戚昔戳了戳燕戡手中的棉花团道:“像这样就可以收了,且吐絮后每隔五到七天要收一次。不能淋雨,否则会影响品质。”
燕戡曲指连带戚昔的手指一同握住:“那就叫焦西河来收。”
*
那边才收完粮食,这边就喊着收棉花。
将士们累得晚上睡觉时呼噜一声比一声大,戚昔睡在营帐里都能听见。
戚昔翻个身,燕戡也醒了。
他抬手盖在戚昔耳朵上,将人往胸口带。“睡不着?”
戚昔:“有一点。”
“那就不睡了。”
戚昔眼睛一闭,慌忙捂住燕戡的嘴:“能睡着。”
“迟了。”
呼吸声淹没在黑暗中,戚昔被吻得脑袋发晕。亲了不知多久,戚昔吸了吸鼻子趴在燕戡身上,在后背的轻拍中的安睡过去。
已经是秋天,燕戡憋出一身汗。
他抱着人紧了紧,又舍不得折腾戚昔。后半夜只能描摹着戚昔的眉眼,艰难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