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渔梦鱼
“别躲了，我都看见你了。”
洪天卓的第一反应停下脚步刚要闪身去旁边的一颗大树后面，就听前面的方瑾瑜说。
第17章 完蛋，误解又深了
看出洪天卓一副硬着头皮走过来的架势，方瑾瑜不由也有点拉下脸来。
“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同时开口，方瑾瑜听出洪天卓话里的厌弃劲儿，气得把手中提着的一个食盒往洪天卓的怀里一塞，没好气地说道：“我给臭狗喂食来了！”
洪天卓接住食盒，打开盖子一看，好家伙！烧鸡、熏肉、炖大鹅，还有一小坛子酒。
“这是给我的？”他脸上一下就乐了。
方瑾瑜的鼻子里轻哼一声，不屑看洪天卓，扬着头说：“没听我说？喂臭狗的。”
“嘿，瞅你那样。”洪天卓没忍住一捏方瑾瑜的脸蛋，这人要是长得俊俏起来，别管露出什么表情都好看。
“你干什么！”方瑾瑜立马嫌恶地拍掉洪天卓的爪子，还拿袖子使劲儿在脸上蹭了蹭。
洪天卓望着天摸鼻子，他刚才干了什么……
不过没想到方瑾瑜还挺有良心的，得了他那么些照顾，这是给他登门道谢来了，洪天卓提着沉甸甸的食盒，心里对方瑾瑜顿时改观了。
可方瑾瑜却是觉得洪天卓藏了那么多天，这回终于泄露出了好色的本性。
一看方瑾瑜对自己透着的鄙夷的眼神，洪天卓就知道刚刚他的那一个举动让方瑾瑜想歪了，“我跟你说啊，不是你想的那……”他话未说完，就听身后一户人家的院门开了。
“呦，这是哪里来的公子呀？”一个年轻女人迈过门槛，双眼直勾勾地黏到了方瑾瑜的身上。
“何霜红，没事儿别出来瞎晃。”洪天卓侧身挡住了女人的视线。
这个何霜红跟他家是斜对门，青楼里出来的，被一个商人安置到这里当外宅，言行举止还免不了染着一股风尘气。
“这是谁呀，赖七你还这么护着？就你这样的还能认识这么俊雅的公子？”何霜红探着头继续瞅方瑾瑜，她眼里的那股热乎劲让方瑾瑜感到极为别扭。
洪天卓板着脸，听何霜红说得刺耳，他用身子往女人的眼前一堵，不悦地说道：“回你屋里待着去，小心老赵来了又收拾你。”
老赵就是给何霜红赎身的商人，有几次他过来正看到何霜红跟别的男人言语上打得火热，他关起门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收拾何霜红的，就何霜红那叫嚷声，两条巷子外都能听得到。
“关你屁事！”何霜红白了洪天卓一眼，从他身边绕过，伸手要去搭方瑾瑜的胸口，“哎呦！”一把洪天卓就捏住了她的手腕，往下一甩。
方瑾瑜蹙着眉朝后倒退了两步。
何霜红屡次被下了面子，心中颇有些不忿，叉着腰呵斥洪天卓，“好你个赖七啊，这时你倒装起正派人了，先前我洗澡，是哪个缺德不长毛的杀才扒门缝偷看我？”
她这话一出，立马让方瑾瑜变了脸色，洪天卓就感觉自己后背上落了两道比火光还要滚烫的视线。
臭娘们儿啊，这是想坑死他呢，洪天卓目露凶光，“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得赶快把这个娘们儿吓唬走。
何霜红的脸上带出几分惧以，她往后退了退，一脚迈过门里，嘴里依旧不依不饶的，“上个月我晾在院里的兜兜怎么没了？还不是你个色胚子偷了去的！”说完赶在洪天卓发怒之前，梆一声，她急忙把门重重关上了。
洪天卓仰头望了望，天上飘雪花没有？窦娥冤要重现了。
“呵。”方瑾瑜冷冷一笑，迈步就走。
“哎你不进屋坐会儿了？”洪天卓还想挽留一下，结果方瑾瑜鸟都不鸟他，快步离开的身影上到处都透着对洪天卓的瞧不上眼。
我特么这是招谁惹谁了啊？
洪天卓郁闷得简直想挠墙。
他提着食盒回到屋里，干脆先饱餐一顿，正是干完活肚里饿得不行，再加上好一阵子没怎么吃上好的了，上来他两口就啃掉了一条鸡腿。
要说方瑾瑜可真没有糊弄人，买来的这几样吃食都是本地有名气的老字号里的。
洪天卓一口肉又一口酒，感觉这会儿的时光绝对算得上是他来这里以后最舒服、惬意的。
不过等到三两酒下肚，洪天卓却是渐渐开启了一个人喝闷酒的模式。
想起因为赖七这个损货的缘故，他在这里平白受了他人的多少白眼和厌恶，身边更是连一个像样的朋友也没有，好不容易来了个方瑾瑜这样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对他产生了好感，他都没来得及得意一会儿呢，就又让赖七遗留在他身上的恶名给他搅和黄了。
说来也奇怪，之前他也不在意旁人对他的看法，可是现在方瑾瑜又误会他了，他怎么感觉还挺闹心的呢？
……
接连两日，洪天卓都去渡头上当脚夫，这活虽然累人，但是赚得也算多。
前一日有一个脚夫欺生，专门让洪天卓去抗最重的箱子，还暗示旁的脚夫别帮他，结果本来是四个人往起抬箱子，那三个脚夫都虚着使力，一下害得洪天卓差点没闪断了腰。要不是有一个心眼好的脚夫赶紧帮他抬了一下，他还指不定有多惨呢。
洪天卓不是吃闷亏的主，他用拳头小小教训了一下那个出坏主意的脚夫，然后那个脚夫别提多老实了。
“都是出来卖力气赚钱的，谁要是还有功夫想歪的斜的，那就别怪我的拳头不认人。”当时洪天卓还霸气地撂下这样一句话，他刚用两拳就把一个比他还高壮的人打躺在地，其余人没个不被他震慑住的。
底层人还要欺负底层人，洪天卓最是看不起这样的。
这一日晌午，洪天卓跟几个脚夫卸完两船货，赚了快有一百文，当然体力上也让他消耗不少。他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躺下歇会儿，闭着眼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就感觉从头顶罩下来了一大团阴影。
起初洪天卓还以为是太阳让云彩遮住了，但是忽然间，他一侧耳边下来了一股风，有着上辈子打架打出来的对危险情况的灵敏感应，洪天卓猛地一个侧身，往旁边一滚，然后单掌撑着地向上跃起。
站起来之时，他就看到一个人的大脚重重落下，而落到的地方正是刚刚他躺着的那里，按距离来说这一脚是直奔着他肚子上去的。
洪天卓陡然一怒，多大的仇恨？这是想让他不死也得半残！
第18章 方瑾瑜，你人长得好看
来人是谁？
正是前几日被洪天卓一脚踢飞手中匕首的肥壮汉子。
还不止他一个。
洪天卓拿眼往周围扫了半圈，他被肥壮汉子再加三个小混混包围了。
呵，有意思，洪天卓还觉得这场面颇为亲切，这是觉得那天被他当众下了面子，过来找他报复来了。
对面的肥壮汉子见洪天卓不仅面上没有露出惧色，反而还勾起嘴角轻蔑似的一笑，他更被激怒，攥起拳头就照着洪天卓的面门而去。
“等等！”洪天卓一偏头，用同时用手肘挡开了来势汹汹的一拳。
肥壮汉子以为洪天卓怕了，不由嗤笑一声道：“怎么？不敢吃爷爷的拳头？”说完还半蹲下，曲起了一条腿，一指自己的裆下，“那就从爷爷这爬过去，爷爷保你等下少挨些苦头。”
另外三个小混混立马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洪天卓被肥壮汉子的举动惹得恶心坏了，这人简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架还没打，上来先侮辱人。
洪天卓都懒得正眼瞧他，“我是让你报上名字来，因为无名狗不配吃我的拳头。”
话音落下，就看肥壮汉子刚还是得意的脸色骤然一变，镶着百斤赘肉的身子朝着洪天卓就扑了过来。
他的动作带得三层肚子都上下颤悠。
“呵，好一条肥狗。”洪天卓语气赞叹，他刚往旁边闪身躲开，身后一个小混混的拳头也跟了过来，右脚背斜踢上小混混的大腿根，洪天卓先撂倒了一个。
肥壮汉子别看肉多，可身手还有那么点练家子的意思，洪天卓不敢轻敌，拳脚并用，又一记重拳砸到另外一个小混混的太阳穴上，短时间内放躺下了两个。
可毕竟洪天卓不是高手，再加上赖七的底子也不行，打斗中他自然也是身上挨了对方几下。
洪天卓的气势狠戾，不惧正面跟肥壮汉子硬碰硬，他一面回击着其他小混混的偷袭，一面在闪躲间飞起一脚用小腿骨抗住了肥壮汉子抡过来的手臂。
这一下疼得洪天卓收腿后都没站稳。
从地上爬起来的一个小混混又加入了战局，洪天卓还击起来明显有些顾得了头顾不了尾，一个空子就让肥壮汉子的拳头搓着他的右脸而过。
洪天卓忍着颧骨上火辣辣的疼，瞅准一个机会，往一条巷子里退去，窄巷里不易被围攻，更方便他出手。
洪天卓一脚狠狠蹬到了肥壮汉子的大腿上，对方痛呼一声，来了一个单腿屈膝下跪。
“哈哈，我的儿，这还不到年节呢，这就给老子行大礼了？”洪天卓还有功夫嘲弄了一下肥壮汉子，虽然他没有占了上风，但是这一架让他感觉打得很痛快，好像他的身体里积压着一股浓浓的恶气，正好让他在打斗中宣泄出来。
肥壮汉子怒起一脚踢向洪天卓的下半身，一个小混混也跟着抬腿朝着洪天卓的面门袭来，洪天卓立起双掌狠切上小混混的膝盖，同时腰腹往回收力，紧跟着脚下向后一搓，完美让肥壮汉子踢了一个空。
这时洪天卓就听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七哥”，听声音是熟悉的，他拿余光一瞥，巷尾站着麻脸跟高猴儿。
刚刚那声“七哥”就是高猴儿喊的。
洪天卓没回应，他这一刻也不能松懈，然后他又听到高猴儿嚷道：“七哥！我来帮你！”
这人还真不是嘴上说说，洪天卓刚给肥壮汉子的大肚子上来了一脚，下一刻高猴儿就冲到了他身边，对着两个小混混出拳就打。
有了帮手洪天卓这下轻松多了，他一个人专门对付肥壮汉子，脚后跟找准对方的膝盖上狠狠一落，比他重百斤的人都被他踹坐在地。
等洪天卓和高猴儿从巷子里出来，他一拍高猴儿的肩膀，诚恳地说道：“好兄弟，谢了。”他是真没有想到，在刚才那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敢过来帮他。
看那个麻脸就跑了。
高猴儿面上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七哥，咋俩还谢啥呢？”
洪天卓心里记下了高猴儿的人情。
今日的活计是不能再干了，洪天卓打斗这一会儿身上的好几处筋骨疼，要不是他有经验稳稳挡住了几次对他要害部位的袭击，那躺下的人早就得是他。
肥壮汉子临走前还给他撂下了一句狠话，“有我宋大在江都城的一天，就保你太平不了。”
洪天卓听了压根也不怕他，越是嘴上放这种话的人就越是没有本事。
高猴儿跟洪天卓走了一段路后两人分开，这几次洪天卓都是走的大路回去，也没想着再躲避方瑾瑜。不过自从那日方瑾瑜给他送完吃的后闹恼哼哼地走了，洪天卓还就一直没有再见着他的面。
每次路过琴馆，洪天卓探头往里扫一眼，看到的都是云玖一个人。
今天赶巧了，离着琴馆还有段距离，洪天卓就听到了一阵琴声传来，他不由脚下加快了几步。
在琴馆的窗外，洪天卓瞅见里面方瑾瑜正盘腿端坐在矮桌前，半垂着头，一手抚在琴上，另一手缓缓拨弄着琴弦。
头回见方瑾瑜弹琴，洪天卓觉得还挺养眼的，方瑾瑜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外衫，手腕动作间广袖飘飘，他本人的姿容一下显得尤为清绝，再配上雅致悠扬的琴音，洪天卓就觉得这人怎么能这么有韵味啊。
这跟那个在山洞里啃烤番薯啃得脸上见黑的是一个人嘛。
“好！”
方瑾瑜的右手食指按下最后一根音弦， 他刚轻轻闭目，回味这一段琴音中的余韵，忽然就听一声响亮的叫好传来，立马吓得他身上打了一个激灵。
有什么余韵也全都散光了。
方瑾瑜听出来是谁，头往窗外的方向一转，正看见洪天卓站在那里冲着他傻乐。
“嘿嘿嘿。”洪天卓是反应过来自己莽撞了，惊扰了方瑾瑜，他假装没看到方瑾瑜那不满的眼神，往前走了两步，上半身探进窗子，态度熟稔地说道：“弹得不错啊，方公子，真有大家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