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绵绵
现下有了想要却无法独占的情感,便彻底变成了竞争对手。
说实话,对于华亮如在这时的突然出现,华衔青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安。
这不安并不是从今日才升起。
早在去到李映池家中的那一晚,华衔青就已经察觉到了别人的身影。熟悉的木梳,奇怪的态度,明明失去记忆却仍纠缠不休的华亮如。
那画,那人。
分明是相识已久才会留有那样的神情。
自己有什么优势。
拿不出手的商人身份和贩夫走卒没有差别。
华亮如若是真如他所说,考了功名当了官,地位自然是比自己更体面更拿得出手。
忙碌。
商人一年天南地北到处来往,确实忙碌。
也确实如华亮如说的那样,不顾家。
可是哪怕他如今已经成为了当家,仍是要远走去实地探查,哪怕他再怎样加班加点,有些事情就是无法避免地发生。
哪怕是三天,哪怕是一周,哪怕是一个月,离开了便是离开了。
无法留在家是事实,可他要如何去和他娇养着的小先生交代,总不能叫他的小先生舟车劳顿跟着自己。
自己外出一次难道就要辛苦小先生一次吗?
真真是舍不得。
所以华亮如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相反,很多都说到了点子上。
正因为华衔青知道这一点,所以情绪上才会显出几分难以抑制的冲动。
尤其是在意识到这是自己不折手段的情敌之后。
屋内的几番争吵中已经看出了一丝眉目,华衔青发现华亮如这人根本听不懂人话。
无论你说什么,他都能找出一个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向反驳你,不动点手根本没办法解决。
“不是。”华亮如在前面跑着,喊出的声音震走了旁边枯树上停留的鸟雀,“哥你打我干什么!”
华衔青拿了根柳枝,是家中抽人最痛的树木种类,又韧又长,枝枝叶叶没修建过,长得硬/了些,使了劲那么一抽就是条条入肉。
“今天我抽的就是你这大逆不道的家伙。”
华亮如跑得快,小时候没少在外面和小伙伴胡混,被家里人打惯了,一边跑还一边骂,“哥你打人还要拿柳条,爷们唧唧的,先生肯定不喜欢你这个类型。”
“你有本事别跑。”
华衔青被气笑了,站在原地,袖子慢慢褪上去了。
华亮如可不敢停下来。
哪怕他能跟他哥过上几招,真打起来那也要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他才不要。
要真给华衔青抓住,他脸上能加好几个黑眼圈。
他刚刚都听说了,先生要在他家住好几天。明早他要早早去蹲点先生,肯定不能被他哥抓住教训。
大半夜的,华府鸡飞狗跳。
好在附近没有什么人家,否则第二天就要传出这兄弟阋墙的笑闻。
-
在华府小住这几日,李映池格外清闲。
晨光熹微之时,他就与华衔青二人陪着白致知于庭院采露饮茶,消磨时间。
午后艳阳渐隐后,他就坐于树影下避着日光看书。
金灿灿的碎金洒在那柔顺细软的发丝上,面容精致秀丽的青年眉眼温柔,纤白的手指落在泛黄的书页上微微转动。
察觉有人经过,被日光晕得剔透的浅棕眸子盛着秋水抬起。
桂花掉在他的发间,光晕朦胧,秋风习习,整个人柔和得好似一副秋日画卷。
不过半天时间,府里的佣人们便都知道了,大少爷带了位客人回来。
新来的小先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最喜欢在下午的时候坐在院子里那几颗桂花树下。
要是你同他说了话,还会问了你的名,笑着与你答谢。
院子里来往洒扫换茶的佣人突然来得更勤快了。
虽然嘴上花花,但华亮如始终不敢在李映池面前造次。
赖在他哥的院子里,李映池做什么他便也跟着做。
偏偏李映池好静,看书赏花,坐在那一处便是岁月静好。
华亮如跟着他,走到了书房外面仍是当作是在书房,看些书院里指定的书籍,一天下来又学了个几本。
等华衔青来了,他们就一同在一旁的石桌上下棋。
李映池被他们之间的对弈吸引。
放下手中的书聚精会神地盯着那盘棋看,激得二人越发斗志昂扬。
朝饮茶,午弈棋,夜闲话。
这样平淡无波的日子因为有了小先生的陪伴而显得格外幸福。
“池池昨夜睡得好吗?”
透进晨曦的窗边,华衔青站在铜镜前,替尚未完全清醒小先生挽发。
“这几日待得可还习惯,有没有什么不适应之处?”
“嗯……”发丝绕过脖颈,有些痒意,李映池闭了闭眼,指尖勾掉一点水意,“睡得很好,没有不适应的。”
华衔青带他到家中做客,好像就只是为了让他能够在这略显冷清的秋日里,过得更为舒心些。
华衔青不说,李映池就不会知道。
看上去暧昧至极的房间设置,是半夜多次前来掖好被角的身影。
口味浓淡,衣着佩饰,喜好的熏香种类。
这几日里,有关李映池的事华衔青都暗暗记下。
他想,华府不适合他的小先生长住。
这里太冷清,太阴凉,住着许多碍事碍眼的人,该是寻一处宽阔朝阳的住处。
种上些先生喜闻的四季桂,布置与装潢处处要拿捏得当,确保这是最能让先生满意的院子后。
用作他们以后的家。
吃过早饭,华衔青主动推开门。
狭长的眸子在院子里环视一圈,神情是难得的柔和,他等待着屋内吃相秀气的小先生收拾妥当。
“外面冷吗?”
顺着男人挺拔清俊的侧影,李映池看见院内又落了一地桂花,他忍不住问了声,思考这日子是否已近初冬,又或是忽而反夏。
“还有些未消的晨雾,比起正午要凉上许多。”
华衔青回头看他,以为李映池正考虑着今日的天气,便道:“先生挑件喜欢的穿就好,午后若是觉得热了,就让我来拿着。”
“先生还没来过镇上的庙会,第一次去,想做什么穿什么随心即可,有在下陪伴左右,您无需怀有其他顾虑。”
今日有出行的计划,是之前早早就说过的庙会。
这段时间里商行的事务华衔青处理了大半。
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就是想早些腾出时间同小先生单独出门游玩。
却发现华亮如这几日像是在他院子里生了根似的,总是钻空子陪在先生身边,实在恼人。
他抽不开手,见华亮如不会叨扰到李映池,这才没再多干涉。
自然是瞧华亮如不顺眼的。
只是每每酸着心去见了小先生,总是能听到他软着嗓子和自己抱怨华亮如的不好,便也没了那么多烦闷之感。
还好先生不喜。
还好先生只喜欢自己。
-
深秋,天气沁凉。
西风里簌簌飘落的橙红色树叶盘旋着落在牌楼前。
牌楼后面高高挂着一大片红灯笼,即使是在白日里没有点灯,也在淡蓝色的天空里红得很打眼。
路两边熙熙攘攘的都是小商贩的摊子。
空气中弥漫着果脯和各种食物的清甜香气。
行人的欢笑声、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能听见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戏台子那里传来响亮的喝彩。
街道来往百姓众多,聚集在一起时显得热闹非凡。
带着吆喝声与笑闹声冲淡了这个季节独有的萧瑟之感。
李映池同华衔青并肩走在街上。
凉意让他手指微蜷,垂在身侧随着走动轻轻地晃着。
不知何时二人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近。衣摆交叠处,华衔青自然地牵起了李映池的手。
差异明显的温度,李映池只觉得自己的手被包裹在了一团火里。
长睫抖动,在他抬眼看过来时,华衔青勾唇,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俯下身轻声问他,“怎么了?”
沸反盈天,摩肩擦踵。
应当是什么都听不清晰的时刻,却因为突然缩进的距离,耳边只剩下对方的声音。
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蔓延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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