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沁人
秋娘买的这两只乌鸡个头都不小,眼睛有神,羽毛发亮,肯定没少花银钱。
她把两只鸡交给正在外屋忙活的她二哥,自己洗了手才进里屋。
见了李婶做的虎头鞋帽,秋娘也是爱不释手,夸赞道:“婶子做什么都可像样儿了,真是心灵手巧。”
李婶笑道:“秋娘你织的线衣线帽也是好极了。”
秋娘便想到了,冲清言道:“我怎么把这茬忘了,到时候孩子生出来,皮肉嫩,穿毛的不合适,我做被子的手艺也还行,这小宝将来用的抱被还有背带我都管了,这两样清言你就甭操心了。”
清言笑着道了谢,平平整整的被褥他还勉强能弄,其他复杂些的,他是真没辙,有李婶和秋娘帮忙,他是省了不少心。
三人坐一起唠了会嗑,清言的心情更好了一些。
邱鹤年把饭做好了,招呼他们仨出来吃饭。
秋娘站起身说:“我家三幺做了饭了,他和念生等我回去呢,我就不在你家吃了。”
李婶自己一个人,还没做饭,清言便把她留下了。
吃完了饭,李婶又帮忙收拾了,才回了家。
天晚了,邱鹤年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穿过隔壁的院子,又进了屋,他才也回了屋。
清言这两天鸡腿吃了好几个,暂时不想吃鸡肉,便让邱鹤年把那两只乌鸡跟家里其他小鸡先养在一起,什么时候想吃了再炖上。
……
清言一共在家歇了三天,到了第三天,他是说什么也躺不住了。
距离十月中旬还有那么久,邱鹤年也不可能一直不让他出门,便答应他隔天就送他去店里。
转过天来,邱鹤年拿了李婶家的推车,让他坐上推着去了镇上。
把人送进了店里,邱鹤年跟清言说了一声道:“我一会就去找刘猎户,顺利的话,天黑前就能回来接你。”
清言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嘱咐道:“你身上带着不少银钱,来回走一定注意安全。”
邱鹤年应了,便推着车往回去了。
清言几天没来店里了,上下把货架都看了一遍,个别东西调整了位置,又记了一下哪款这几天卖得好,多久该备货了等等。
他走到哪里,秋娘便跟到哪里,就怕他有个什么闪失,给清言弄得哭笑不得的。
花妮知道他有了身子,也道了喜,高兴道:“您和邱哥长得都极好,这孩子生出来不定多好看呢!”
清言笑着道了谢。
他偷偷问了秋娘,秋娘说花妮一直挺勤快的,嘴甜会说话,来买东西的客人都喜欢她。
听她说她相公这两天就要回来了,能在家住上一段日子,花妮这两天挺高兴的,买这买那的,准备给相公做好吃的呢。
清言听了,顿时放心了不少。
……
吃过午饭后一个多时辰,这会儿店里没什么客人,花妮忍不住打了两个哈欠。
她怕自己打瞌睡,就起身去店门外那块地方来回走走。
街上不远处传来嗒嗒的马蹄声,有不少行人停下脚步,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花妮耐不住好奇,也往那边看去。
等看清了,她不由的一怔。
不大一会,清言正拿着账本对账呢,就听见花妮在门口叫他,“掌柜的,掌柜的,你快过来看啊!”
清言纳闷地收起账本,走了过去。
花妮站在门外,高兴地指着街道一边,道:“是邱哥,邱哥来了!”
清言扭头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街道不远处,一位身材高大劲瘦的年轻男子,背脊挺拔,身着灰色长袍,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嗒嗒地不紧不慢往这边而来。
他面容俊秀,双眸如湖水般静谧,鼻梁高挺,神情冷淡,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接近。
周身的气度,就像是书里描写的年轻侠客,却又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
待他看清了香韵坊门口的往这边望来的人,双眸里的湖水却渐渐起了波澜,像数颗石子扔进了湖面,激起了一片小水花。
随即唇角弯起含了笑意,整张脸一下子都柔和起来,神情温和而柔软,哪里再见刚才那不好接近的冷淡样子。
高头大马停到了香韵坊门前,马上的男人动作利落地翻身下马,牵着缰绳,站到了清言的面前,笑着道:“清言,我来接你回家了。”
第98章 这匹马叫小枣
本来在二楼的秋娘也听见了动静,噔噔下了楼来,到门口了就“哎呦”了一声,道:“二哥,这就是你从县里买回来的马吗,可真精神!”
花妮也出声赞叹道:“这马得挺贵吧!”
邱鹤年笑了笑,摸了摸这枣红马的鬃毛,马便晃了晃大脑袋,打了个响鼻,大眼睛好奇地盯着香韵坊里出来的几个人看。
他看着清言道:“县里的马车价格太贵,刘猎户认识个镇上的人,正好家里有闲置不用的,我去看了,还不算旧,车主今日拾掇一下上面堆放的东西,明日便可以套车了。”
清言“嗯”了一声,也想伸手去摸那枣红马的大脑袋,一时又不敢伸手,邱鹤年握住他那只手放在马脑袋上,说:“它脾气很好,只要别从它身后接近,不要吓到它,就没事的。”
清言便大着胆子摸了,他是城市孩子,以前没什么机会近距离接触大型的动物,马他倒是骑过,不过也只是去草原旅游时,被牧民牵着缰绳走过那么一两圈儿,现在就觉得很新奇。
秋娘也忍不住上了手,边摸马鬃边问道:“二哥,这马看着好像年岁不大啊。”
邱鹤年“嗯”了一声,“刚满三岁,去年年末才开始驼人拉车。”他顿了一下,又道:“等明日把车套上,以后早晚我驾马车接送你们。”
秋娘高兴道:“太好了,我和李婶借上二嫂的光了,”她想起了什么,“对了,二哥,你要是哪天忙,三幺也会驾车喂马,可以帮忙。”
邱鹤年答应了。
几个人在门口说了会话,秋娘看看天色,说:“二嫂,你和二哥先回去吧,时候也差不多了,你有身子,头仨月还是稳着点,别累到。”
花妮也说:“掌柜的,你就回去吧,店里有我两呢,你放心吧。”
清言便也没跟他们两矫情,应了一声,回去拿了东西,就准备走了。
邱鹤年从马背上的挂兜里拿出个麻绳扎着的纸包来,递给了秋娘,说:“这是荷香斋的酸枣糕和云糕,给你们尝尝。”
秋娘高兴地接了,花妮还不到二十岁,是贪吃的年纪,一听说有糕点可吃,眼睛更亮了,忍不住直咽口水,心里可高兴了。
清言的目光在那纸包上停留了一阵,才收回目光,看着自己鞋尖。
邱鹤年把马鞍正了正,先握住他的腰,把他扶上了马,清言紧张地死死抓住了马鞍上的扶手。
直到邱鹤年蹬着马镫上了马,坐到他身后,两手绕过他握住了缰绳,他才稍稍放松下来。
秋娘和花妮目送他们离开,回到店里,两人洗了手,把纸包打开了,秋娘让花妮先拿,这年轻女子拿了片白白的云朵般的云糕,放入嘴里,眯着眼睛道:“可真好吃!”
秋娘笑着也拈了一片吃了。
花妮说:“我冯三哥说得没错,掌柜的还有他夫君人是真好。”
秋娘取笑道:“给你吃的就是好人啦,等年末你就知道了,这清言掌柜的到底能有多好了。”
花妮聪明着呢,知道她说的是清言给她说过的,做的好的话,年末有“奖金”。
她以前也在别家短暂做过,月钱按时给就不错了,赚多少都跟她没关系,更别提什么奖金了。花妮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干,攒个一两年钱,她家也买匹高头大马回来,那多威风!
……
清言坐在马上刚开始还特别紧张,等马嗒嗒地走了半程了,一直都挺稳的,身后还贴着熟悉的温热的胸膛,身体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他朝身后问道:“这马有名字吗?”
身后低沉的男声回应道:“还没有,你给它取一个吧。”
清言摸了摸马鬃,说:“它是枣红色的,要么就叫它小枣?”
邱鹤年笑了一声,说:“行。”
清言垂着眼睛,目光直往后面马背上的挂兜上瞟。
如此瞟了几次,一直注意着他的邱鹤年就发现了,他也回头看了眼,很快明白了对方在看什么,道:“酸枣糕给你留了,云糕也有,还有他家有名的荷香粽也买了,”顿了一下,笑意从声音里就能听得出了,他贴在清言耳边说,“比给她们的多。”
清言立刻转过头去看前面,邱鹤年从后面看见他耳朵尖又红了,见四周无人,便在那上面亲了亲。
清言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几天,看见吃的就特别在意。”
闻言,邱鹤年心变得比云糕还软,他两手控制着缰绳没法松手,便用脸颊轻轻在清言侧脸上安抚地蹭了蹭,柔声道:“李婶说了,有了身子后脾气性子都会有些变化,没事的。”
“以后想吃什么,便跟我说,我都去给你买来。”
清言“嗯”了一声,脑袋往后靠了靠,在邱鹤年颈窝里蹭了蹭。
骑马回村子里时,路上碰见的村民都停住了脚步看,有的赞叹这马精神,有的给他们两口子道喜。
之前说清言不孕的传言早就散了,但偶尔有人唠嗑时还会叨咕两句,这下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清言不奇怪他们为什么知道,有了身孕的事,陈玉知道了,全村也基本就都知道了。
……
等到了家,邱鹤年把小枣牵进院子里,缰绳栓在栅栏上。
清言见他拿带回来的干草喂马,觉得挺好玩,便也拿了一把喂给小枣,小马吃得很欢实。
邱鹤年见他喜欢喂,自己就停了手,在旁边笑看着。
小枣吃着吃着,嫌清言喂得慢,伸着脖子一口咬住清言没递过来的草,往回拽了一下,清言赶紧松手了,他觉得还挺刺激好玩,就笑了起来,邱鹤年拍了拍马头,说:“这是饿了,这点草可能不够,一会我再去河边遛遛它。”
身后不远处,有人冷哼了一声。
两人回头去看,就见陈玉抱着九两,正隔着栅栏冲这边翻白眼。
清言想跟他打声招呼,那陈玉就跟自言自语似的说:“有什么好显摆的!”然后就转身回屋了。
清言也没生气,让邱鹤年把马背上自己的包袱取了下来,从里面拿出来个纸盒,跟他说了一声,就去隔壁敲门了。
陈玉冷着一张脸来开的门,清言笑着道:“店里新进了一批货,有个头饰我觉得很适合你,就给你拿过来了,不是特别好的东西,你别嫌弃啊。”
陈玉微微一怔,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几次,最终没能压下翘起来的嘴角,让开门口,说:“外面多冷,进来说。”
清言忍不住笑地跟在他身后进了门,觉得陈玉这个人虽然一堆缺点,但其实处久了,把握好他的脾气,倒也还行。
九两在炕上伸着短短的胳膊腿儿玩,陈玉和清言坐在炕沿,陈玉把那纸盒打开,把那珠翠发簪拿出来,看了又看,嘴角的笑更受不回去了。
清言给他礼,是想感谢他上次到家里来照顾自己。
陈玉收了礼,还有些不好意思,他说:“我家九两有几件小衣裳,还没穿就小了,你要不嫌弃,就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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