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倦
叶尤州回头看去,第一眼便看见了一众弟子前站着的温自怜,他面容平淡,投来的目光很平静,凤眸中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弟子们手上皆拿着阵宗派发的僵人捕获仪,半大个勺子样的司南仪未发现僵人踪迹,正如无头苍蝇般乱转,一如叶尤州此刻的心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尤州迅速地像是逃命般地从寇池身边撤开,明明根本没什么,叶尤州却有些做贼心虚,他还未说话,桌边便有一人站定,“此次巡视,宗内严令禁止饮酒。”
温自怜先是看了眼衣领大敞、醉意明显的寇池,目光转了半圈,落回到了叶尤州身上,问道:“师兄是忘了吗?”
叶尤州没忘,他是明知故犯,这没得跑,但重点不在这儿,领罚倒是次要的,师弟要是误会了,麻烦就大了。
“师弟,并非你想的这样。”这话说出口,叶尤州都觉得自己是个渣男了。可现在周围全是弟子,若是说起他和寇池之间的恩怨情仇,那日后宗内的流言必然很精彩。
“无苌。”温自怜唤了身后一弟子的名字,“此次师尊让我们出来,是为何事?”
华庭君亲传弟子百位后都按字辈排序,“无”字辈当是新入门不久的弟子,叶尤州瞧着他便陌生,没见过这弟子。
被叫到的弟子出列,正色道:“有三师兄醉酒后被僵人划伤为前,师尊特派我们这支小队前来督促,若发现弟子饮酒,当捉回宗内,罚跪静室。”
“不错。”温自怜拿起桌上叶尤州剩下的余酒一饮而尽,红唇被酒水打湿,他抬手擦了下唇角的酒渍,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道:“我与师兄皆已违纪,当罚,劳烦师弟们将我二人带回宗内领罚。”
*
静室内的蒲团上亮着两道白光,白光是由清心咒和忏悔曲交替着形成的光圈。
本以为回宗后,就能同师弟解释清楚了,可叶尤州没来过静室,他不知道静室里原来是这么个格局。别说说话,就是看一眼边上的人都做不到。
耳边混杂的术法让他根本无法分心,本来的打算也只好延后。等过了时辰,阵法停了下来后,见温自怜起身便走,叶尤州喊住了他。
“师弟。”
温自怜停下脚步,却未回头,“师尊方才传音于我,师兄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吧。”
说罢,静室里便只剩叶尤州一人。
有什么要紧事,连说几句话都来不及,师弟果然生气了。
叶尤州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这几日去寻师弟都落了空后,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
白日里要带着弟子们巡视,夜里得空回宗时,叶尤州便去找对方,师弟表现的也很正常,开门见到他时还会笑笑,只是也就这样了。
听他说了那日和寇池之事,温自怜也无什么大反应,只是点头,还有些讶异道:“我自然是信师兄的,只是近来有些繁忙。”
说完还抱了下叶尤州,力道大的几乎要将叶尤州嵌进他怀里。
叶尤州信了他的话,隔一日他就看见事务繁忙的师弟在逗三师兄的猫,再联系宗内近来疯传的神降祭祀论,叶尤州顿悟。
宗内疯传,神降是真,祭祀也是真,若想平息这场僵人风波,恐怕真得找个人献给上神。阵宗近来动作也大,据说那神降阵法已施成,至于找谁,宗内猜测不断。
神降人选不能随便找,随便找的就是推人上去送死,招不来神,还会搭上条命。讨论来讨论去,众人将目光放在了还驻留在坤山宗的蓬莱弟子们身上。
叶尤州进药园时,药宗弟子们正讨论的热火朝天。
“路岛主能行吗?他不是被称为蓬莱有史以来修为最烂的岛主吗?真能召来吗?”
“那还能怎么办,他舍得推他儿子上去吗?”
“也许不是他们呢?”
正磕着瓜子,脑袋磕上个硬物,药宗弟子摸着后脑回头,发现他撞着的是柄剑,还挺眼熟,他向上看去,看清人后,一怔,“叶师兄?”
目送叶尤州离去后,药宗弟子们讨论的风向骤变,“天哪,不会是真的吧?这般特殊时期,叶师兄都不忘来找丰师兄?”
“我看这事真,说不定过几日都能听到丰师兄的好消息了。”
药宗弟子们相视一笑。
叶尤州见到丰泄水时,对方正在熬药,近来药宗也不容易,时间紧,任务重,丰泄水眼下都黑了一圈,看着就几日没睡了。
见他来了,丰泄水打了个哈欠,摆手道:“别催,快了,这锅熬完再送。”
叶尤州:“不是这事。”
“那好说。”丰泄水瞧着他,突然又道:“你又中毒了?先说好啊,我这时候可没空给你解毒了。”
“又”这个字眼扎进了叶尤州的心窝里,他真的有点奇怪,也就中了一次毒,怎么丰泄水说的他跟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似的。
“不是。”叶尤州不打算墨迹,直接表明了来意。
听他说完,丰泄水顿时精神了,他略带惊讶地看向叶尤州,“你玩这么野?行啊。”
在周身温度低了几度后,丰泄水不再打趣,丢了个东西给他,想了下还是嘱咐道:“悠着点,这药挺猛,别给人整坏了。”
叶尤州离去的脚步一顿,知道对方误会了,但他不想多说。而且,他怎么觉得在丰泄水眼里,他就是个玩弄别人的人渣?
第80章 尘埃落定了
传闻中的神降阵法和阵宗平日里随手乱画的阵法并无什么大区别,看着只是个银边的大圆,随意地像是拿路边捡着的木棍沾水画成的。
偏偏这阵法边上还守着大把的阵宗弟子,谁看了不得说一句杀鸡焉用牛刀啊?
这一群弟子中叶尤州认出了个相熟的,搜刮了番脑中的印象,他实在没想来这人叫什么,只好将这人看了又看。
从叶尤州来的那会儿,怀星波就注意到了,起初他侧了下身子,发觉那道目光还没撤后,他又拿袖假做擦汗地挡着脸背过了身。
直到后背被盯的感受到了一阵灼热后,他叹了声气,认命似的走了几步,脸上惯常地带起了笑,“叶师兄。”
叶尤州点头,怀星波尬笑着站着,他总觉得对方有话要问他,可不知为何却迟迟没问,干站了会儿后,怀星波忍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套着近乎地丢出了个爆炸消息,“叶师兄都不知道,寇师兄这几日常常在屋内大喊你的名字。”
叶尤州眼神瞬间有些怪异,不过就是陪寇池喝了次酒,他至于这么感激涕零吗?
怀星波开了这个话口后似乎觉得这事不好再说下去了,可察觉到叶尤州的神色越来越诡异,不知往哪儿想去了。
他咬牙接着道:“那日寇师兄醉酒而归,正巧撞上了宗主,宗主脸色当场就黑了,一棍子抽醒寇师兄,又罚他禁闭。我几次路过寇师兄门前,听着他大骂着‘叶尤州这个不是人的东西,他铁定是故意的,我出去后定饶不了他!’诸如此类的话……”
越说怀星波越怀疑人生,他到底是为什么要挑起这个话题,现在是不尴尬了,说不定再加点柴,一会儿起的火都能烧了整个坤山宗。
怀星波探着脑袋地朝上瞄了眼,却没看见叶尤州半点发怒的样子,反倒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这么说,这几日寇池都不在?”
怀星波摸了把汗,心道叶师兄可别是要算着日子上门打架啊。
“是不在。”
叶尤州又是点点头,随手指了指那个大圆,“这阵法将由谁人开启?”
这话问的怀星波一愣,他摸着后脑,答道:“叶师兄说笑了,这阵法效仿的是当年蓬莱先祖召神的阵法,并不需要弟子操控,阵法感应到召神之人后,自会开启。”
哦,是个全自动。
怀星波揣了一肚的细节讲解和阵法起源,做好了准备等着被提问,可刚刚还好奇着问他的叶尤州却直接走人了。
*
药丸因为捏着的时间过长,棕色的糖衣褪出了一些,沾染到了指尖。
叶尤州盯着这药丸,半个时辰了,他还没定下主意。也不怪丰泄水听到他要这东西后露出的匪夷所思的表情,他自己也没料到有一日会主动讨要这东西。
这药丸叫极乐丸,听名字就很不正经,实质用处也确实不正经,双修时的助兴之物,催.情的一大利器。
他今夜要拿这东西做件不正经的要紧事,总而言之,结果就是要找师弟行双修之事。只是万事开头难,他还没想好如何让师弟吃下这东西。
是直接开门见山地找师弟说双修,还是迂回地放入茶盏中送过去给师弟?
但这种事情,一人兴起也不行,他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万一师弟吃了这药丸后兴奋了,而他没有半点反应,那岂不是很扫兴?
叶尤州又剐蹭了下药丸,又把药丸蹭小一圈后,他将药丸塞进嘴里。思来想去,还是一人一半比较靠谱,叶尤州牙关打开,还没来得及将药丸咬成两半,这东西就化得和水一样,直接在他嘴内化开了。
叶尤州:……
药宗出品,绝非凡品。不愧是顶级秘药,就这化水程度,是丢进茶盏里绝不会被发现的地步。
况且……这感觉来的未免也太快了。叶尤州略显急促地吐出几口热气,脑中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他一步地飞奔到了师弟的屋前。
热,他实在是太热了,不只是热,眼前还泛着片雾,眼前的梨木门都看不清纹路,只能勉强分辨出是个门。
这极乐丸,真的一点也不作假,真材实料,让人害怕得紧。
叶尤州又吐了口热气,手才刚搭上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师兄?”声音带着些惊异。
温自怜似乎正要出门,他单手扎着袖环,衣袖清爽利落地收缚在腕间,像是要出门练功。
起初这张美人脸上还有些笑意,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叶尤州明显透着不正常潮红的面颊上后,笑意全然消失了。
温自怜上挑的嘴角抹平,淡色的眸子里掺着碎石般,沉甸甸的,声音也低了下去,“师兄这是怎么了?”
刚刚来的时候,叶尤州气势汹汹,做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带着一股势必要完成目标的架势,可对上师弟的视线后,心理防线瞬间崩塌。
他突然就不想了。
本来的打算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但现在是他吃了一整颗,轨线直接一个大转弯,变成了他单方面强迫,师弟委曲求全了。
这念头一起,叶尤州使出了毕生的定力,强行将目光从对方身上挪开,慌乱着要走,“没事,我……我去找丰泄水……”
腕间猛地一紧,叶尤州被拉着进了屋内,他呼着热气,脑袋昏沉着,双眸更是雾气朦胧,看不清东西了。
不过听力还是不错的,反正师弟语气里的愤怒,他是一点也没听漏。
“是谁下的药?”
叶尤州频率稍快地眨着眼,试图看清对方,可惜还是做了无用功,他还想着走,可挣了下后,腕间扣得更紧了。
“是寇池?丰泄水?还是那些魔修又使了什么下九流的手段?”温自怜眼神厉得吓人,一块温凉的美玉这时化作了一柄利剑,寒气逼人,煞气极重。
这身吓人的气势在眼前人一声叹息后,“咻”的一声,如漏了气的气球,瞬间消退的无影无踪。
温自怜凤眸微睁,难得有些无措和茫然,似乎是对刚刚听到的话非常震惊,“师兄你说什么?”
“我说……”叶尤州伸手擦了把额上的汗,“我是自己吃的药,虽然过程出了些意外,但这药确是我自己吃的,同旁人无关。”
叶尤州体内火烧火燎,实在是恨不得破门而出,或者直接扑倒眼前人,他伸手拨了下被汗打湿的紧贴着额际的湿发,手却被抓住了。
他听到师弟小小声地问他,“师兄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叶尤州已经分不清是他臊的还是药的作用,反正这一问,给他这簇小火苗添了桶油似的,火舌都快要将他整个人吞没,烧的几乎神志不清了。
“师兄,为什么?”温自怜又问。
叶尤州受不了了,他听见自己颇为不要脸地说道:“因为我想同你双修。”
像是被这句话砸到般,温自怜半晌未说话,扣着他的那只手也似是受惊过度地松了力道。
叶尤州可以保证,他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但说出的话泼出的水,收不回,他猛地咬了一口舌头,稍稍清醒了些,“师弟,你当我方才在说胡话,我还是去趟药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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