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云碎月
替谁下聘?替他吗?聘礼下给谁?
陆行渊可没忘记,谢道义只有一个女儿,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谢萱,他们之间别说感情了,他们连话都没说过,真正的点头之交。
陆晚夜的行为实在超出了陆行渊的想象,以至于他所有的思绪都僵住了,就在他试图理清楚其中的线索时,他收到了另一个消息。
聘礼是下给谢陵,并且谢道义同意了,琅煌做为圣人见证了一切。
陆行渊:???
短短一天内,陆行渊被震撼了两次。不同第一次的茫然焦躁,这一次的震撼后,他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战栗。
理智上他知道这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不管是父亲突然的请求,还是琅煌和谢道义的答应都透露着不同寻常的违和。站在三方的立场上看,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在感情上,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期待,那种本不该存在的强烈的情感在知道答案的一瞬间喷薄而出,仿佛是筹谋已久的计划被突然实现,填满了内心的欲望。
他想娶谢陵,他期待已久。
感性占据了上风,违和感被他抛之脑后。他握住手上的那一纸消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当陆晚夜让探子把消息带给陆行渊后,他似乎就不再掩盖自己的目的,很快魔族的其他人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让人意外的是没有反对的声音,大家出奇的一致,都觉得陆行渊和谢陵是般配的一对。就连云棠也少见地露出笑意,她对这门亲事很满意。
父母和族人的支持是一种极大的鼓励,它能让人感受到被祝福的喜悦。
谢陵作为故事里的第二个主角,自然不会被蒙在鼓里。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去见了陆行渊,和陆行渊难以言表的喜悦不同,谢陵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甚至有些担忧。
“你不愿意?”陆行渊观察他的脸色,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他的抗拒。陆行渊仿佛被人泼了一盆凉水,瞬间冷静下来。
其实谢陵不愿意也无可厚非,他们的相遇是偶然,他的援手是梦里残留的怜悯和不舍。扪心自问,他和谢陵之间有多少交集呢?
谢陵被留在魔族这些年,一直礼貌地称呼他为哥哥,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只是一个兄长罢了。
他们被琅煌分开这些年,虽然常有书信往来,寄托彼此的情意,但都是克制的委婉的,谢陵在信里诉说过想念,却从未说过爱慕,他凭什么以为谢陵是爱他的?
盲目的自信在现实面前化为苦果,不曾求而不得的魔族少主第一次尝到苦涩的滋味,他垂眼敛去眸中的失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道:“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意,没有人可以逼迫你。”
陆行渊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道:“我爹做事一向周全,许是皇城有什么变故,他为了保护你才出此下策。”
陆行渊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替陆晚夜找理由的借口都让他感到心痛,说到最后,他已经完全把自己的视线从谢陵身上挪开,转向一旁的阴影中。
谢陵听出异样,他往前两步,想去牵陆行渊的手,陆行渊避开了。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他怕谢陵过分的靠近会让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感情。
“哥,我并非不愿。我只是觉得太快了,也太顺利了。”
和陆行渊平顺的人生不同,谢陵见识过这个世界的恶意,他不觉得谢道义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前两次他能逃过,是因为陆晚夜和琅煌的干预,但这样的效果肯定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弱。
幸运不会一直眷顾同一人,太过顺利的结果让谢陵产生了怀疑。
谢道义真的放弃了吗?他真的可以如此简单地和陆行渊结契吗?
谢陵不确定,在他心底隐隐有一个答案,越过他的感情,坚定的严肃地警告他,让他不要答应。仿佛他一松口,等待他们的就是万丈深渊。
陆行渊深吸口气,压下心底细细密密的痛意,道:“你不必为难,等爹回来了解清楚情况后,我们再从长计议。”
陆行渊没有听进去这个解释,他借口族中还有事情要处理,丢下谢陵独自离开。
看着他仓惶而去的背影,谢陵的耳朵耷拉下来,他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想到刚才扑空时的不安,他的内心浮现一层阴影,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记忆深处跑出来,却又被无形的力量死死的压住。
谢陵僵在原地,后知后觉地难过起来。
琅煌和陆晚夜回来的很快,不同于陆晚夜的喜笑颜开,琅煌一路上都在生闷气,因为在看到陆晚夜游刃有余地和谢道义谈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陆晚夜说他没有立场,其实他早就想好了对策,之所以拖着不答应琅煌,是想借此让琅煌接受这门亲事。
陆晚夜在乎自己的儿子,琅煌同样疼爱谢陵,正常情况下要琅煌答应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陆晚夜耍了点手段。
琅煌回过神来,觉得他可恶极了,想反悔又面临把谢陵重新推给谢道义的风险。
“你我在此争执无用,不如让谢陵做选择。”陆晚夜一面安抚好友的情绪,一面在迎接的人群中准确地对上谢陵的眼睛。
“那孩子涉世未深,怎么可能说的过你?”琅煌不赞成。
陆晚夜垂下眼,道:“我只是想站在父亲的立场上和他说两句话。”
琅煌知道自己拦不住,不再多言。倘若谢陵真的有意,魔族这个后盾足够支撑他和谢道义抗衡,倒不必担心什么时候谢道义又闹出幺蛾子。
但若是就此放弃,琅煌又很不甘心,所以趁陆晚夜带走谢陵时,他的目光锁定了陆行渊。
陆晚夜想抢他徒弟,他也可以抢陆晚夜儿子。
二人各怀心思,让这亲事生出一点小小的波折。
北苍大森林中部,断魂平原。
这里常年阴雨笼罩,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个太阳。适应气候的水草长的格外丰茂,足有一人多高,在水草之下,一片碧波潜藏杀机,密不透风的绿叶中,居住着无数的妖兽。
清风拂过,水草微微荡漾,嘎吱嘎吱的咀嚼声此起彼伏。如果有人拨开晃动的水草,必然能瞧见妖兽们正在大快朵颐,在它们的獠牙下躺着的是误入此地的修士。
那些人早已气绝身亡,但身上的伤口却不像妖兽的手笔,反倒像是人类自相残杀。
顺着那些尸骸的痕迹一路往前,平原地势渐高,水草渐矮,像碧波缓缓褪去,只留下一层青色的草芽。
而在这青草围成的荒原上,几波人马剑拔弩张,阴沉的天色下,风声凌冽肃杀。
这是一场还没有打起来,就已经硝烟弥漫的对峙。以师无为为首的天衍宗,三尸宗等人横跨大半个森林后撞上了在此修整的魔族,佛宗,魔情宗,以及刚被游风救回来的谢遥。
谢遥和沈炽的状态都不好,游风勒令二人去修养,不必理会外界的事。
无尘不在,佛宗交由慧明大师领队。他看见师无为倒是客气,但师无为心存恶念,对他的善意视而不见。
“真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看见佛宗和魔族联手,佛子终究是太年轻了。”
师无为的目光越过人群,并没有看见无尘和陆行渊,下意识地以为这二人联手去做了什么。
凌玉尘本就忧心他们三人的状况,听到师无为这不安好心的话,只觉得一口恶气上涌,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骂道:“关你屁事!你要是羡慕别人年轻,趁早抹脖子去投胎,你比他更年轻。”
师无为眯了眯眼,阴鸷的神情上又添两分不喜,视线如同毒蛇一般,让人心底发寒。
“凌小友还是如此牙尖嘴利,就是不知道你的修为能不能和你这张嘴匹配。”
师无为寒声道,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出。他本就没打算放这些人离开,借着凌玉尘的的话,率先发难。
凌玉尘只觉一股阴寒之气锁定了自己,顿时手脚冰凉,如坠冰窖,全身动弹不得。
好在他身侧的游风反应及时,长臂一挥,一道火墙就凭空出现在凌玉尘面前。
师无为的剑撞上火墙,并没有伤到凌玉尘。但两股力量的气浪还是如同狂风般刮在他身上,袖袍飞舞。
游风趁机扣住他的肩将他拉到后方,自己迅速地和他换了位置,直面师无为的下一道攻击。
二人短兵相接,眨眼间就过了数招。其他人蠢蠢欲动,眼看一场恶战就要爆发。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凌冽的剑意横扫天地,只见平原上空,无数的力量飞快地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众人依旧能感受到其内恐怖的威压。
平原上的雨不再下坠,而是飞快地倒卷回云层之上。刚刚还阴雨密布的草原,风卷残云,飞快地变化着,不消片刻就是金光满地。
师无为和游风停下争斗,各自分开,警惕地看向半空中浮现的漩涡。
四周的风停了,妖兽的声音也被压下去,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漩涡中跨出来。
他头戴紫金冠,身着金色滚边的道袍,背负长剑,往这天地间一站,就有睥睨天下的气势,压得人抬不起头。
这是一个大家不曾见过的人,是敌是友尚未可知。面对他的强势,大家的后背都起了一层细汗。
道人凌空而立,目光在魔族这边扫过,神色忽然一喜,朗声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只长了一只角的魔族?”
第一百七十九章
陌生的来客提到的却是一个大家不陌生的人,游风瞬间警觉,他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没有贸然搭话。
一旁的师无为也戒备的打量此人,观其衣着打扮,应该是人族的修士。但以师无为的阅历,从未在人族中听过有这样一号人物。他不动声色,想等游风等人先露出破绽。
“你们是没人见过,还是不敢回答我?”道人的声音不高,却没由来的让人心惊胆战。那是强者无形间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
游风暗暗心惊,联想到陆行渊不正常的样子,他不由地怀疑和眼前这人脱不了干系,如此更不应该坦白。
“我们……没有见过。”游风顶着道人的威压,哑声开口。
他话音刚落,道人就忍不住皱眉。
师无为见道人不喜,心中已有定论,以为对方来者不善,连忙道:“前辈,他没有说实话。你要找的人是魔尊,他们不可能没见过。”
陆行渊的身份不算秘密,就算师无为此刻不说出来,道人多问问其他人也能得到答案。只是现在这个气氛较为微妙,他们不知道人有何目的,在游风否认之后,他的迫切也暴露了各自的立场。
剑拔弩张的,充满恶意的。
道人心中一片澄明,对游风的警惕有所了然,他再次看过去,游风没有抬头,闷声道:“我们被传送阵分开了,现在也在找。”
这是谎言,道人没有拆穿。他看着眼前的局面稍加思索,含糊道:“他现在很危险,你们确定没有见过?”
危险二字就像平地一声惊雷,陆行渊此刻的状况确实如此,不管是对于他自己还是对于旁人,都很危险。
游风下垂的手轻颤,心中天人交战,没有做声,就好像他真的不知道一样。
道人叹了口气,他看起来并不打算为难任何人:“罢了,我自己找。”
道人施展神通,天地间风声呜咽,眼看他就要乘风而去,站在游风身后的凌玉尘突然出声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我可以带你去。”
游风一惊,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他不解地看着凌玉尘,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凌玉尘解释道:“前辈别误会,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样的。”
凌玉尘亲眼见识了陆行渊的反常,他仿佛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失去了原本的感情和情绪,那样的他伤人伤己,完全无法沟通。
无尘劝走他们,说自己有办法应对,可凌玉尘的心里始终不安。他和无尘一路走来也算有所了解,他如果真的有把握,根本不会支开他们。
凌玉尘想留下来,又怕激起陆行渊的杀意,回来这一路一直精神恍惚,不在状态。他想,他应该能做点什么。
道人的出现让凌玉尘看到了零星的希望,和游风的担心不同,他没有从道人身上察觉到任何的杀意,他那么直白地询问,只是把他们当成路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道人身上的气息和陆行渊身上沾染的气息是不同的,他应该不是导致陆行渊变成那个样子的元凶。
“我喜欢诚实的人。”道人有些愉悦,隔空一抓就把凌玉尘从游风身后抓出来,提到自己身边:“跟紧我,那小子撑不了多久。”
那小子不用问也知道是说陆行渊,凌玉尘捕捉到了道人话语里隐藏的急切,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而且听这口气,他不像是寻仇,反而像上赶着去救人。
凌玉尘顿时心里有底,但他不确定,隐晦地试探道:“他的情况很不好,有个朋友在拖着他。”
道人怔了一下,意味不明道:“你们感情很好?”
陆行渊现在的状态很危险,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已经敌我不分,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人愿意接近他,若不是感情很好,恐怕也没人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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