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论糖
秃头的何主任去而复返,站在敞开的门口轻轻敲门,他手里拿着吊瓶,准备给温焓挂水。
挂水这种事根本不需要医生做,更不需要何主人这种级别的人做,但作为陆家私人医生团的首席之一,何主任自认有责任保护陆家的密辛。
他在门口立正,跟陆卓勋打招呼,“陆总,我来给温少挂水。”
陆卓勋示意他进来,又找个由头把沈临撵走了。
十个沈临都不是温焓的对手,留在这里白白给人当猴耍。
看见穿着白大褂的何主任进来,温焓登时紧张起来,他从小怕打针,宁可被刀割,也不愿意被尖细冰凉的针管刺破皮肤。
随着何主任走近,闪着银光的细长针头越来越近,温焓头有点晕,顷刻感到一股凉意带着麻劲儿游走全身,他咬紧牙,忍着浑身不适,英勇就义般的朝何主任伸出胳膊
那细瘦白皙的胳膊上汗毛都竖起来了,温焓将脸撇到一边,像把头埋进沙子里的鸵鸟。
陆卓勋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的看他,不打麻药都敢开刀的狠角儿,会怕打针?
这是不是娇气?
何主任给温焓扎好针,起身调节点滴的速度,他交代几句,便出去了。
病房里面只剩下陆卓勋和温焓。
温焓半阖着眸子,靠在床前。
冬日的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浮动,光线打在温焓的侧脸,瓷白的肌肤和细小的绒毛笼着一层细碎的金光,清俊消瘦的侧脸呈现出类似白玉的质地。
陆卓勋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往外走。
“陆卓勋。”即将走到门口的时候,温焓开口叫住他。
陆卓勋转过身。
“我们谈谈。”
陆卓勋抱臂看他,“温少,你觉得你有什么筹码跟我谈?”
面对医护和沈临时的老实乖巧全然不见,余下全是坚硬的冷漠,“你如果觉得我没有筹码就不会回来,也不会留到现在。”
陆卓勋端详着他冷淡的眉眼,实在无法跟人们口中的恋爱脑联系起来。
这么多年来,陆卓勋一直保持格斗和健身的习惯,不单单出于爱好,更是为了让自己从体力到脑力,一直处于巅峰状态,他享受无往不利的自己,也享受时刻碾压他人的状态,恋爱变脑残这种事情在他看来着实荒谬。
他踱到温焓跟前,在刚刚沈临坐过的位置坐下,两条长腿随意舒展伸开,他个头比沈临高,椅子放置的位置对他来说有些小,那长腿都快靠上病床了,温焓整个上半身都笼罩在那两条长腿范围内,差几厘米就能碰到他放在床边的手。
温焓不动声色挪开手,内心腹诽不已,腿脚不好可以锯掉。
陆卓勋坐的散漫不失优雅,做惯了上位者,即使随意的姿态也带着压迫感,“温焓,费尽心思,你到底想要什么?要钱?”
温焓的薄唇紧抿,陆卓勋不问他有什么底牌,直接问他想要什么,只是出于好奇而已,根本不在意他的筹码是什么。
他的喉结动了动,“我想要养育这个孩子,以父亲身份。”
陆卓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能确定温焓的目的,是太贪,还是......
“温焓,我不可能让你带走孩子。”
“我知道。”
陆卓勋的两条长腿已经侵入他的私人距离,温焓觉得别扭,率先开口,想尽快结束这场谈话,“再过十秒,你的邮箱会收到一封邮件,请陆总拨冗查阅。”
陆卓勋平静的俯视温焓,不见一丝一毫意外,仿佛他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无关紧要的事情。
嗡!
几秒钟后,手机果然震动了一下,陆卓勋慢悠悠的掏出手机。
温焓知道,在陆卓勋眼里他根本构不成威胁,他自身的能力、家世、地位,构建出了他的底气和全然的自信,实在不好对付。
“唔,很详细,这就是你的筹码?”陆卓勋翻看着邮件,脸上现出一点不屑。
邮件里记录的十分详细,从发现温焓怀孕开始的诊断报告,到怀孕过程中的所有检查记录,每个阶段孕肚的视频照片资料,孩子的发育扫描资料,详细的还原了一个男人怀孕的过程。
温焓没回答是或不是,“这样的邮件,我还能发很多,如果你要将孩子从我身边夺走,无数的媒体、报纸、杂志都会收到相同的邮件,他们会知道陆总做的事情,还会知道陆家的血脉是我这个男人生的,到时候陆家、你,还有,”温焓停顿一瞬,艰难开口,“还有孩子,都会处在舆论的中心。”
陆卓勋冷冷的看着他,脸上的讽刺更甚,“温焓,这就是你的筹码?你觉得我会怕这些?别说孩子是男人生的,只要他是我陆卓勋的儿子,就算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有谁敢低看他一眼?!温焓,”
陆卓勋突然靠近,与他对视,“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孩子会被人看不起?还是你打心底认为生下孩子的自己才是耻辱?!”
温焓转开视线,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波动,“我拼着性命生下这孩子,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地方,相反,他是上天赐给我最大的惊喜和最好的礼物。”
陆卓勋满身的戾气瞬间消散,难听的话堵在嘴边,一句也说不出口。
“陆总当然能保护好孩子,我势单力薄,难以与你抗衡,我只要世人相信这个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我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就够了。”
“你觉得我会怕世人的舆论?”
“你当然不怕。”温焓闭了闭眼,“我会和你打官司,争取孩子的抚养权。”
陆卓勋冷笑,蓦然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力气之大,让温焓不自觉皱眉,“孕期滥用药物,刻意酗酒,吸烟,大冬天跳到冰湖里,你不止一次想杀死这个孩子,温焓,你喜欢表演父爱如山不如到法庭上表演试试,看看法官会不会相信。”
想起他曾对孩子做的事情,陆卓勋怒气上涌,“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根本不配做孩子的父亲!想要孩子,做梦!”
温焓任他钳着下巴,黑色瞳孔深处有太多的情绪,沉重的不像二十二岁的学生,“陆卓勋,你死过一次么?”
陆卓勋不说话,手上却松了力道。
“我死过,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一刻铺天盖地的悔恨,明明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你却无能为力。”
陆卓勋看着他,下颌线的弧度绷的极紧。
这个人对孩子做过的事情,还有他费尽心机爬上自己的床,少年时期的心理问题,对陈玉的迷恋,桩桩件件,让他难以信任,甚至不得不防备,但内心的触动同样不可否认。
“温焓,你不配和我谈条件。”陆卓勋放开钳制,转身向外走去。
“陆卓勋!”温焓再次叫住他,“那些都算不上筹码!”
陆卓勋猝然转身。
“如果失去这个孩子,我会去死,等孩子长大后,他将收到我的消息,我会把我所遭遇的一切告诉他,我会告诉他我很爱他,我会为不能陪伴在他身边而道歉,我也会告诉他我带着无比的恨意和遗憾死去,我永远无法原谅你。”
“温!焓!“陆卓勋几乎低吼,怒意达到顶峰,温焓竟然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他!
温焓转过脸,单薄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网络是一座幽深的海洋,我的信息渺小如同一滴水,陆卓勋,你的手能伸到每一处海滩,每一条海沟吗?你能阻止我吗?”
“陆卓勋,我的底牌不是舆论,不是法官,是我自己的命。”
陆卓勋的眼底暴虐翻涌,“温焓,你就不怕我把你关起来,一根铁丝我都不会给你,到时你连死都不能,你还怎么留信息。”
“我设定了程序,如果不定时操作,媒体和警方都会收到我的消息和资料,在二十五年后,我的孩子也将会收到这些资料。”
“温少想的真是周到。”陆卓勋皮笑肉不笑,“我陆卓勋一直是优秀公民,遵纪守法的典范,不会在别人救他的时候,半夜起来偷人家儿子,也不会在背后下黑手,打人家脑袋,怎么会没品到做违法的事情呢。”
温焓转头看他,心头略过一丝疑惑,那天晚上,他用麻醉针放倒两名保镖,黑掉监控系统,还带走了孩子,但陆卓勋似乎对他敲小李脑袋的事格外光火,温焓假装听不懂他的意有所指。
陆卓勋一把拉开门,力气大到能掀飞门板。
“陆卓勋。”温焓又叫他。
陆卓勋转头看他,肉眼可见的暴躁。
“孩子快醒了,我想喂他喝奶。”
昨天晚上,他本想亲自喂小家伙,可惜突然发烧晕倒,身为父亲,温焓一直惦记着孩子,想离孩子更近一点,想亲手给孩子喂奶,逗他笑,给他穿衣服,做一个父亲可以为孩子做的一切。
陆卓勋再次笑起来,温焓确定他是被气笑的,本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陆卓勋却没开口,他转身,再次靠近,弯腰看他。
温焓微微后仰,然而身后就是床头枕靠,他避无可避,这个距离下,他能清楚的看见对方每一根睫毛。
人与人之间会自发保持一定距离,但陆卓勋这个人极富攻击性,他不止一次突破这种距离,做出侵略性很强的动作,典型的ALPHA性格。
温焓开始思考,如果陆卓勋再掐他下巴,自己要不要给他一拳。
陆卓勋果然抬起胳膊,温焓全身紧绷。
看到他的反应,陆卓勋露出笑意,慢悠悠的给他扯好滑落的被子。
温焓撩起眼皮看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陆卓勋在吓唬他。
温焓不甘示弱的瞪他一眼,陆卓勋用同样挑衅的眼神回视,两个人的目光在半空相碰,互相分毫不让,气氛逐渐收紧,挤压。
就在这时,陆卓勋的手突然伸进被子,在温焓胸口不轻不重的捏了一下。
“喂奶?温少好本事!”
【作者有话说】
温焓:今天必须卸你一条胳膊!
第13章 你打我脸?!!!
温焓身上只穿了件薄薄的病号服,陆卓勋手掌的温度和力度隔着布料清晰的传来。
一瞬间,他气的气血上涌,一口牙都要咬碎了,挥起拳头朝陆卓勋欠揍的脸砸去,突然爆发的速度迅雷不及掩耳。
电光石火间,陆卓勋偏过头,反应快到不可思议,温焓的第二拳紧接而至,这第二拳简直不是常人能达到的速度,可还是被陆卓勋捉住了。
“你打我脸?!!!” 陆卓勋脸上满是惊讶愕然的神色。
他的手比温焓的大一圈,几乎将他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
温焓另一只手腕上插着点滴,一只手被陆卓勋握住,他没说话,全身上下憋着股狠劲儿,反手锁住他的手腕,同时伸腿踹过去。
这攻击与反应速度绝对是顶级的,陆卓勋一惊,想要躲开踢来的一脚已经来不及了,他快速说道:“你针头歪了!”
温焓的身体瞬间僵住,急忙去看手腕,针头确实歪了,但只歪了很小的一个弧度,他愤怒的瞪向陆卓勋。
陆卓勋闪身后退,朝温焓冷笑一声,大步向外走去,对着走廊喊道:“何主任,温少针头歪了。”
温焓就怕医生进来给他重新扎针,连忙喊道:“没歪!针没歪!”
一贯冷静而四平八稳的声音此刻难得透出些急躁,陆卓勋的嘴角瞬间上扬。
陆卓勋出去没多久,值班的何主任推门而入。
温焓登时吓得往被子里缩。
“温少,陆总让我给你测下体温。”
温焓一颗心噗通落地,陆卓勋报复的手段实在低级,他对陆卓勋的讨厌又多了不止一点!
老板的吩咐莫名其妙,何主任不敢多问,想到可能的原因,他看向温焓,表情有些微妙,走前反复交代温焓小心伤口,能不运动尽量不要运动,实在要运动也要注意保护自己云云,听得温焓十分摸不到头脑。
人都出去了,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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