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下为纸
“我告诉你,我老公是要制止你儿子犯罪,反而被你儿子打伤了,一会进警察局记得让他这么说。”
站在女人身边的妇女点头哈腰:“可以可以,他这么说了,你真能给我们十万?”
“骗你干嘛?不是已经先给五万了?”女人不屑道。
看到那个妇女眼睛转来转去,女人翻了个白眼,“放心吧,他是未成年人,就算关也关不了多久。到时候他被判一年,我就多给一万,判三年,我就多给三万。”
那个女孩又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就算这个男生认了下来,以他还没成年的身份,也不会被关押。
女人瞥了那对夫妻一眼,讽刺地笑了笑,想讹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听到她这么说,妇人笑得更满意了,旁边支着耳朵的男人听到判多少年就给多少万,打得更狠了。
“臭小子你听到没?等下去警察局你就这么说!知不知道!”
“你就说你想强|奸那个丫头片子!那个男人是去阻止你的!听到没有!”
中年男人下手极狠,甚至听到多判一年给一万,张口就扯了个强|奸的罪名。
抱头缩在墙角的少年咬着牙,闷声道:“不可能!我是同性恋!不可能去……一个女孩子!”
似乎是那个词极其脏污,竟然说也说不出来,只一个劲道:“她是妹妹,我要保护她!我不帮你们,我不会改口供!”
他的话仿佛触到了中年男人的逆鳞,他打得更狠了,一下下往少年后脑勺打下去。
“操你妈!我女儿早就死了!你还有脸提她!你这个恶心的同性恋!早知道你有病!老子当初就不该带你回家,你这个丧门星,老子直接打死你算了!”
因为警察局门口没有地方停车,便带着眠眠从隔壁酒店停车场走过来的青年忍不下去了。
他把录像中的手机交给时六,让一个保镖带眠眠先去警察局喊人,便带着其余人跑进了巷子里。
少年的嘴紧紧闭着,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意识恍惚,打得怒火高涨的中年人看到他怎么也不松口,他左右看了看,抄起地上半块板砖就要砸下去!
“把人给我按住!”
一道清亮中带着怒火的嗓音传来,背后的拳头再也没有落下来,中年男人愤怒中带着惊慌的谩骂,两个女人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秦虞茫然地抬头,只看到巷子口站着一道逆光的身影。
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却被红色的血模糊了视线,在黑暗袭来前,他仿佛听到了妹妹叫他的声音。
哥哥。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虞也是个可怜的娃,不过没事,以后有人疼他!
第83章 最后一个印章
警察局里,白黎喻把录像交给警方,得知昨晚晕倒的男人半夜已经醒了,但是矢口否认自己的罪名。
他承不承认也只是个时间问题,毕竟小女孩有分辨能力,知道谁才是想伤害他的人。
而且昨晚游乐园的安保部门也把儿童营地的录像调出来,专门截出那个男人和小女孩的行动轨迹。
男人一家在进入营地的时候就看到了跟新伙伴玩的小姑娘,期间男人的视线一直盯在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身上。
因为儿童营地绝大多数都是孩子,所以为了安全起见,帐篷周围的木质围栏有一些是中空的,里面高低不一地装着摄像头,尽职地监护着这片营地里的大人小孩。
所以当园区安保部门从上千个摄像头,近四个小时的监控里截出男人和小姑娘的片段时,一切都已经明了。
男人从他们家的帐篷出去,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摄像头后,先跑到山上铁丝网那里,趁着工作人员换班的短短十分钟。
用藏在皮带里的钢丝绞断了防护网,再避着人回营地,趁着周围大人都在帐篷外面准备吃的,高高竖起的围栏挡住了许多视线,便远远地把小姑娘叫了过去。
无意中看到他的人以为他是家长,随意一瞥也没有注意到从远处跑来的小女孩。
殊不知就在男人左边的围栏里,就有一个摄像头拍下了这一幕。
“你爸爸妈妈在山上看到一处好玩的地方,他们让我来叫你过去一起玩。”
画面上的男人眼睛里泛着恶心的光,配上满脸意有所图的笑意,不难让人猜到他的意图。
就凭借这不到十分钟的监控,加上小姑娘和秦虞的口供,警方轻而易举地确定了他犯罪的事实。
如今警方又从白黎喻手里拿到了一份录像,关于犯罪嫌疑人的妻子企图花钱找人顶罪的事。
这种企图颠倒黑白,藐视法律的行为,绝对是违法的,那个女人的下场也能预见。
白黎喻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警官,方便问一下,那对夫妻怎么处理吗?”
听到这句话,跟他说案件进程的女警官面露难色,不是涉嫌什么机密,而是这件事很难有个结果。
但是白黎喻也是目击者,跟他说一下也没什么,警官便道:“这件事我们没法处理,除非那个少年愿意起诉,但是这几乎不可能。”
白黎喻蹙眉,“我提交的视频不能作为证据吗?”
刚才那个男人完全是往死里打,最后要不是保镖按人及时,中年男人手里的板砖就要拍上去了。
就算这样,被打的过程中,少年也被撞伤了额头,回想起那片模糊的伤口,白黎喻甚至不敢猜是怎么样造成的。
但肯定不是躲避中撞到墙上的。
“不是不能作为证据,是因为那个少年不会起诉。”
女警在这片辖区工作好几年了,也知道这户人家的事情,实际上住在那片小区的人都知道,说出来也不妨碍什么。
所以她也就说了,“那对夫妻有点重男轻女,妻子怀第一胎的时候进补太多,也不去做产检,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哪怕有惊无险,也没办法再怀孕了,最后生出的女儿也有些问题,”
女警指了指脑袋,又道:“那对夫妻学历不高,思想也有些固执,一直觉得没有儿子家里就没有顶梁柱,所以在小女孩六岁的时候。去福利院领养了秦虞。”
“领养?”白黎喻愣了一下。
当时听到少年口中的妹妹就是中年男人的女儿时,他真的以为秦虞和那个男人是一家人,还纳闷怎么亲生孩子都能下这种狠手。
“是啊,别人领养都是挑年纪小的慢慢培养感情,他们直接挑了个读初二的小孩。”女警眼中有一丝鄙夷。
“那对夫妻说供秦虞读书,要求秦虞以后给他们养老,实际上以秦虞在学校的成绩,不需要被人领养,也能靠奖学金完成学业,但是可能福利院的小孩对家庭比较向往,秦虞就同意了。”
女警说着脸色有些难看,“小孩那会才十四岁,真以为自己有了家,把那个六岁的妹妹当成亲妹妹疼,因为秦家说供他读书,所以他发了奖学金就交给他妈,让妈带妹妹去买衣服。”
那对夫妻对这个痴傻的女儿并不上心,忙起来经常有一顿没一顿地饿着小姑娘,但是因为秦虞给了钱,他们也会意思意思买两套衣服给女孩换。
大概是有了家人,体会到了一些情感,上初三的时候,秦虞终于在梦中初尝人事,也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
他知道华国的同性婚姻合法了,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只在某一天养父母让他多注意注意学校里家境不错的女孩子时,说漏了嘴。
原本和蔼可亲的父母变了,当时就把十五岁的少年打得头破血流,痴傻的女儿看着哥哥被打,哭着跑出去,引来了邻居的阻止。
从那之后起,秦父总是用最狠的力气打这个孩子,秦母冷眼旁观,用最尖酸刻薄的语言把孩子的自尊踩在地上。
曾经开朗的少年变得沉默寡言,但是对于自己的性向,他从未松口要改。
他觉得自己没有错,他不需要改。父母说他错了,那一定是父母不知道同性婚姻合法了。
他一次次的科普,换来的是更加猛烈的殴打。
“那一次,他被打断了两根肋骨,一根刺伤了肺部,左腿也被他爸打折了,要不是邻居听到声音不对,打电话报警,秦虞可能就被打死了。”
意志坚韧的女警,此刻也忍不住,声音带上了点鼻音:“我们调解过,责备过,甚至用拘留吓唬过,都没有改变那对夫妻的想法,秦虞也不想把这对父母送进牢里,因为他要读书,父母被关了,妹妹没有人照顾。”
可是他错估了人性,他的一次次妥协又坚持自我,让秦父看不到他“改邪归正”的希望。
秦家的收入并不符合领养的标准,当初能领养秦虞,是因为秦母不能再生,唯一的女儿是无法自理的残疾人,再加上秦虞自己同意,才领养成功。
上了户口就是一家人了,至少秦虞是这么以为的,但是他没有想到因为他的存在,会害了妹妹。
“因为那对夫妻名下有了秦虞这个正常的孩子,就没有办法再用同样的理由领养其他孩子,所以在秦虞重伤住院期间,那对夫妻把女儿弄丢了。”
“那个时候我们在凑医药费给秦虞,秦虞在住院,大家都没有发现那个女孩子不见了。”
女警的语气让旁边的青年有了一股不好的猜想,果然,她下一句便道:“我们发现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丢了三天了,秦虞得知后瘸着腿都要跑出去找妹妹,但是迟了。”
才七岁的的小姑娘,死不瞑目,衣服被撕得破破烂烂,整个人躺在嶙峋的石块上,暗红色的血迹不正常地出现了腿上。
“我们通过小孩身上留下的体|液,查到了罪犯。是一个流浪汉。就在我们忙着抓捕对方的时候,那对夫妻听到了风声,反而跑去医院骂秦虞,说因为他妹妹才会丢。”
“怎么可能?!”白黎喻不可思议道,“他们这是遗弃罪!”
“我们都认为是,但是没有这有证据。”女警眼中带着一丝不忍,“他们确实买了游乐园的门票,也进了游乐园,但是那对夫妻从儿童营地那边的山上翻过去,把小孩扔了,没有监控。”
白黎喻怔在原地,他记得去年游乐园确实走丢过一个小孩,那个时候还赔了些钱。
没有被狮子大开口讹诈,是因为那片山坡原本是封锁的,起初只有小平台营地,自然也没有什么摄像头。
后来他长大了,家里人也各有各的事,去的时间就少了,为了把那处山坡物尽其用,大哥便打算开发那片山坡,变成一个儿童营地。
可是有一点他有些奇怪,“那个营地是今年才开放,那个小女孩是去年走丢的吧?”
女警有些诧异他知道得这么详尽,还是点了点头,“是,因为那对夫妻无视警告牌,自己偷偷穿过去,所以责任在他们身上,园区才没有赔太多钱。”
怪不得小姑娘被遗弃的时候找不到证据,这对夫妻为了自己不被抓,真的是把一切都顾虑到了。
去的是郊区游乐园,门票也买了,女儿也跟他们进去了,在园区里他们去的是建设还没完善的儿童营地。
从那边的山坡翻到了外面,去了另一处的山,最后再原路返回,从游乐园的大门出去。
这大概是他们这辈子因为女儿所用的最多的心思,可惜不是什么好心思。
没有证据,警方怎么都找不到证据,那对夫妻咬死是游乐园人多,他们整天愁儿子性取向的事,心不在焉之下,导致女儿自己走丢的。
有时候话说多了,连自己也信了,那对夫妻一次次把这件事怪到了十五岁的少年头上。
因为警方没有证据,也不可能说什么带着猜测性质的话,秦虞也真的以为因为自己的性取向,所以导致了妹妹的悲惨下场。
“去年妹妹出事的时候,秦虞中考已经结束,后面被A市高的尖子班录取,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他办理了休学,自己跑去打工了。”
不过现在知道了,自从秦父秦母知道了秦虞的性取向后,不打算在这个不能“改邪归正”,“传宗接代”的儿子身上花钱。
秦虞上一年奖学金给了秦母,自然没有钱缴纳太多费用,只能去打工。
而他会出现在儿童营地里,大概是刚刚拿到兼职工资,想去看看妹妹吧。
毕竟这个少年一直以为,是因为他才导致妹妹遇害的,但是他没办法骗自己喜欢女生,只能沉默着接受一切命运的嘲弄。
女警叹了口气,又道:“反正秦虞是不会起诉的,毕竟那对父母是真的疼过他,哪怕他真的愿意起诉,我们也不建议。”
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起诉了自己的养父母,别人只会说他白眼狼,并不会想去了解内情。
秦虞总不可能不听不理这些恶意,因为沉默的态度,能让恶意变成伤人的刀。
有些人谎话说多了,自己都信了,有些人谣言听多了,便用这个理由作为行恶的借口,美其名曰替天行道。
无论是谁,都很难防备这种突如其来的伤害,所以即使秦虞起诉,案件不公开,他身边的邻居也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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