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方墨
褚邪静静地看着燕行月,他紧紧抓着燕行月的手,最终还是放开了他。
“既然无事了,那孤也就回去了。”褚邪淡淡的丢下这么一句话,随即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金梅园。
待褚邪离开之后,在金梅园中的众人这才沉沉的松了一口气。
王上装模作样的训斥了恭顺公主几人几句,随后他又温声给燕行月说了些好话,赏了他几件金贵的首饰,要他将这件事揭过,不许在提起。
古代阶级森严,燕行月自是知道王上偏爱恭顺公主,自己身世复杂,且不受父亲宠爱,要是一直抓着这件事情不放,极有可能就会给周晟以及周家带来麻烦。
燕行月谢过王上,顶着一头干涸的血,独自一人冒着绵绵大雪回了行知堂。
行知堂的偏殿中已经有小太监烧上了几个炭盆,燕行月到的时候,偏殿中暖呼呼的,他正想着处理一下额头的伤口,但一个小太监进来通传,说启国的太医过来给他医治了。
燕行月觉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请了启国的太医进来。
“公子的伤口不是很严重,想来那恭顺公主也没有下狠手。”启国的太医很年轻,模样清俊,放在太医堆里都让人有些不放心,可他说话很温柔,像温水一样,“公子请放心,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药膏,涂在各种伤口上,能够有效的消除疤痕,涂了药膏之后,公子容貌依旧。”
燕行月谢过太医,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小心翼翼试探性的问道:“那个……我想问问……你们启国皇子……是不是也住在王宫里?”
启国太医浓眉大眼的,他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唇,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是的。”
第8章
大雪纷纷,行知堂的各个宫室却烧着炭盆,十分温暖。
启国来的小太医告诉燕行月,他叫陈珏,是启国皇子褚邪的专属太医,在启国专门照料褚邪,他还是第一次医治除了褚邪之外的患者。
陈珏替燕行月处理好伤口,又将伤口包扎得漂漂亮亮的,两个人说了很多话,便觉得熟络了一些,对于燕行月提出的问题,他也悄悄回答道:“小公子还不知道呢?我们殿下就住在这座行知堂中,不过他住的是正殿。”
说着,陈珏顿了顿,他很不客气的拿了一块燕行月桌上的糕点塞进嘴里,没有一点儿规矩似的吃了起来,闷着声音道:“我私下了查过了,行知堂是玉国王宫拿来招待贵宾贵客的宫室,与玉王的后宫相距甚远。”
燕行月瞪大了眼睛,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和启国那位名声不大好的皇子住在同一个宫室中。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珏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吃完了手中的糕点,有些噎着了,很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一口下肚,“我们殿下的名声是不太好,但那些大多都是谣言,我们殿下只是性子有些冷罢了,对待敌人或是心怀不轨的人他才下手很毒一些而已。”
“啊?一些?”燕行月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方才在金梅园中褚邪眼都不眨一下地砍掉了那个叫段嘉的少年的手。
陈珏见燕行月吓得小脸惨白,他暗自吐了吐舌头,知道自己怕是好心坏了事,说错了话,赶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今日金梅园中发生的事情你都知道吧?”燕行月试探性的问道。
陈珏点点头,觉得自己还能再说些关于褚邪的好话,试图挽回一下褚邪在燕行月心中的形象。
“知道,怎么了吗?我们殿下一向心善,最见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了。”陈珏如是说道。
陈珏的话让燕行月心中感激,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那个少年……他不会有事吧?”
闻言,陈珏倒是觉得燕行月这个人很有意思,他笑眯眯的看着他,回应道:“你说那个叫段嘉的小子啊,小命无碍,但是他那只被砍掉的手怕是不顶用了。”
说着,陈珏顿了顿,轻笑道:“小公子倒是心善,明明他迎合恭顺公主出言羞辱你欺负你,殿下为你出头才砍了他一只手,小公子怎么还关心起他来了?这不是段嘉罪有应得吗?”
燕行月摇摇头,他苦涩的笑着,伸手摸了摸鼻子,声音略略沙哑,听着还有些虚弱,道:“我是很感谢殿下为我出头的,我以前倒是想让那些欺辱我的人死的悲惨一些,或者受到身心俱损的伤害或者灾难,但是当这种血腥的场面发生在我眼前,我总是怕的……这种情绪我没法儿调节,即使那个人欺负了我,可我总觉得他罪不至此……这种软弱也令我十分痛苦。”
陈珏听燕行月与他说这些,他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语气也沉重了不少。
“小公子,心善本是好事。”陈珏缓缓道,“可是对你来说,心善便不是什么好事了。你也知道你的出身,你本是玉国亲王嫡子,但你现在却被你父亲送给周家当男妻……你父亲还把侧妃扶正,让原本的庶子夺去了原本属于你的世子位子……你难道一点儿都不恨吗?”
“那不一样的。”说道自己便宜父亲这件事,燕行月的眼神都有些狠戾起来,“什么嫡子庶子,什么世子不世子的,我一点儿都不稀罕!我只是为我母亲不平!为柳家不平!”
“嘘嘘嘘嘘嘘……”陈珏吓得赶紧嘘声,“你疯了!这里还是玉国王宫!耳目众多,你说这种话也不怕获罪!”
经过陈珏的提醒,燕行月恢复了理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有多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给自己招惹来巨大的麻烦,还极有可能给周晟招来灾祸。
“我……是我失仪了……抱歉……你……能不能……”燕行月慌了,亏得他方才支走了殿内伺候的小太监,眼下偏殿内只有他和陈珏,燕行月支支吾吾起来。
陈珏摆摆手,认真道:“我知道的,我绝对不会乱说的。请小公子放心,我和殿下都站在您这边。”
说完,陈珏又安慰了燕行月几句,然后退了出去。
等到陈珏离开,顺手关上房门,燕行月这才从惊慌中慢慢镇定下来,他细细回味着陈珏离开之前说的那番话,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他和殿下都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就在燕行月还在为陈珏的话疑惑不解之时,陈珏已经背着他的小药箱回到了行知堂正殿之中。
正殿内正烧着地龙,褚邪不喜炭火的气味,玉国王上便让人烧了地龙,偌大的正殿中只烧了一个炭盆,他们也是生怕招待不周。
陈珏推门而入,带进来一股淡淡的风雪气息,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褚邪微微蹙了蹙眉头,沉着声音缓缓开口道:“佩之,他怎么样?”
陈珏回了正殿,身上的小药箱还没放下来,他顶着一身寒气走到远离褚邪的炭盆旁暖了暖手,人都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褚邪发话问他了。
陈珏嬉笑着,一边烤火暖手,一边把小药箱放在桌上,不客气的拿起了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人小公子好着呢,只是流了血看着吓人而已,清理伤口之后微臣就包扎了起来,还和小公子说了好些话呢。”陈珏嘴里吃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但和陈珏相处多年的褚邪却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
褚邪不说话,他一手撑着头,闭目微瑕,只是轻轻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
陈珏吐了吐舌头,继续道:“小公子还是那样心地善良,甚至还关心段嘉那个小人会不会死!唉,小公子太善良了对他不好,但是谈起他的母亲和柳家,他心中还是恨的,看来在他心中,母亲和柳家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说着,陈珏犹豫了片刻,他小心翼翼的看向褚邪,试探性的问道:“殿下,柳家的事情我们要不要插手?毕竟女皇陛下那边也……”
“佩之……”褚邪的语气犹如屋外的寒雪天,他虽亲昵的叫着陈珏的字,可语气中却是隐隐的怒意,“那小孩儿和柳家的事情,我母亲自然会自己查,你我都不要插手,保着他一条命就好。”
陈珏疯狂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但陈珏也只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开口问道:“那……那殿下真的不管小公子了吗?微臣可是听文煦他们说了,玉国周相嫡子,玉国当今的探花郎要娶小公子为男妻!玉国国君看重探花郎,所以才叫小公子进宫来学规矩,等规矩学完了,小公子可就要和周晟成婚了!”
褚邪静静地听着,却不为所动。
陈珏有些慌了,继续道:“殿下,您此番前来玉国不会是真的想和玉国联姻吧!我还以为你是来接小公子的,小公子的母亲与陛下有交情,要是小公子真的与周晟成了婚,那他可就走不掉了!”
陈珏顿了顿,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勾了勾嘴角,一抹得意的弧度转瞬即逝,道:“毕竟小公子和周晟还是有些情义的,否则他也不会答应了与周晟的这门婚事。”
话到此处,原本闭目微瑕的褚邪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一双琥珀色犹如毒蛇一般眼睛猛然看向了陈珏。
陈珏立马闭上了嘴。
“佩之,你跟在孤的身边多久了?”褚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冰冷。
陈珏老老实实回答道:“十五年了殿下。”
褚邪继续道:“这十五年,你的脑子里就只装了医术吗?”
陈珏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褚邪无奈地摇头叹气,说:“孤只是透了点消息出去,说孤有意求娶玉国公主,玉国国君就坐不住了,那些谣言传到了玉国,爱女心切的玉国国君怎么说也会想方设法让孤换一个联姻对象,只要不是他疼爱的恭顺公主,他才不会在意其他人嫁给孤会有什么悲惨的下场。”
话到此处,陈珏已经明白了褚邪这番话中的意思,他瞪大了眼睛,张着嘴,指了指褚邪,又指了指燕行月住着的偏殿的方向。
陈珏缓了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那个老东西是故意把小公子安排在殿下旁边的宫室内的?”
褚邪冷笑一声,道:“你见过谁家把即将成婚的人安排在一个在外名声风流浪荡,权贵显要的人在一个宫殿内呢?更何况,这还是个年轻貌美的人呢?”
话说到这里,玉国国君的用意不言而喻,陈珏气不打一处来,但又无处发泄。
彼时,在玉国王宫内。
玉国王上燕琢坐在书房之中,王后石欣却有些焦急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
“怎么样?褚邪见到了燕行月了吗?”石欣悄声问道,“他……对燕行月的态度怎么样?他喜欢不喜欢燕行月?他要是……他要是坚持要娶恭顺可怎么办!恭顺怎么能嫁给那种残暴浪荡的人?恭顺不能嫁过去!换谁都好,就不能是恭顺!恭顺可是我们的女儿!”
石欣焦虑不已,她不敢想象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儿要是嫁给褚邪会过得如何悲惨。
“恭顺从小养在臣妾身边,娇惯坏了,吃不得任何委屈和苦,褚邪那样的人……他就算是神仙也配不上恭顺啊!”石欣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坐在了燕琢书案旁的椅子上,掩面哭泣。
燕琢走到石欣身边,放低了姿态,温声安慰道:“你别担心,虽然褚邪那小子什么也没说,但他还是站出来替燕行月出了头,朕看得出来,他至少还是有些好感的。只是委屈了段家的孩子,一只手生生被褚邪砍了下来……”
闻言,石欣小声的啜泣着,她依偎在燕琢的怀中,她有些害怕,便弱弱道:“真的吗王上?褚邪他真的对燕行月有好感?还为了他砍下了他人的手?他真的是这样残暴的人!”
燕琢轻轻点点头,他让石欣坐在自己的腿上,一下又一下轻抚着石欣的后背,温柔道:“朕什么时候骗过你?你放心吧,就算褚邪硬要娶恭顺,朕也不会同意的。再说,那燕行月的样貌确实是要比恭顺好一些,像褚邪那淫。荡之人,他只会选择最好的。”
石欣点点头,符合道:“王上说的是,只是苦了恭顺那孩子,今日她在金梅园中那般大闹,今后她的名声怕是也要坏了……”
“不用担心,周明之会与恭顺成婚的,周明之这孩子对恭顺是真心的,否则他也不会提出把燕行月与褚邪安排在一个宫殿下这样的建议,更不会想出让燕行月代替恭顺引诱褚邪,代替恭顺嫁到玉国这样的建议了。”
石欣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笑颜,说:“明之那孩子确实不错,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他的母亲与臣妾是手帕交,明之的为人臣妾也是知道的……多谢王上为恭顺找的好夫婿,臣妾感激涕零。”
燕琢温柔的笑着,他抱着石欣,两个人说了一些腻歪的话,随后便一同歇在了书房之中。
暴雪寒风,偌大的玉国王宫内,人心各异,有的人一夜无梦,有的人辗转难眠。
之后的几日里,石欣放了燕行月几天假,为着他头上被恭顺公主用手炉砸出来的伤,她还亲自登门向燕行月道歉,还送了好些个珍贵摆件首饰,以及大补的奇珍药品,希望他不要记恨恭顺公主。
燕行月有些动容,毕竟石欣是玉国金尊玉贵的王后,她能够亲自登门道歉,也是放下了身为王后的架子,想来王后是真的疼爱恭顺公主,她是作为一个母亲在为孩子犯下的错在道歉。
燕行月恍恍惚惚想起了原身的母亲,他有些悲伤,却也不能将悲伤的原因告诉任何人,原本好好的心情也在这一大早消失殆尽。
与燕行月同住一座宫殿的陈珏例行来给他换药,却正好撞上了石欣在和燕行月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他就看见燕行月肉眼可见的难过了起来,整个人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兽,难过也不敢表现出来。
陈珏一瞬间就想起了褚邪与他说的那些话,一股莫名的火气涌上心头,他提了提身上的小药箱,直接朝着燕行月走去。
第9章
石欣王后拉着燕行月正在说话,跟着褚邪一同从启国来的太医陈珏背着小药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陈珏的嘴有些缺德,说话难听,石王后有幸见识过一回,她见到陈珏过来,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小幅度的后退了一步。
“陈太医来了啊。”石王后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她面上一副高冷淡雅的模样,其实心里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陈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明明没什么问题,可着抹笑落在石王后的眼里就变得焉坏,好像憋了一肚子坏水正蓄势待发。
“王后也在啊。”陈珏笑盈盈的说着,他掂了掂手中的小药箱,又朝着燕行月努了努嘴,“臣来给燕小公子换药,没想到王后也在,臣失礼了。”
石王后闻言优雅的摆了摆手,她脸上挂着优雅亲和的笑容,缓缓道:“无碍,陈太医你就给行月换药吧,本宫也要去看看段嘉那孩子了。”
说完,石王后免了陈珏和燕行月的行礼,转身便带着一群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行知堂。
待石王后离开之后,陈珏才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他随意把小药箱扔在凉亭的小石桌上,拉着燕行月一同坐了下来。
“陈太医不是要给我换药吗?”燕行月不太适应与人这样亲近的坐着,他小幅度的挣扎着,想要从陈珏的臂弯中出来,但陈珏一点儿也没察觉到燕行月的不自在。
陈珏耸了耸肩膀,笑道:“要换的,等一会儿给你换,先陪我说说话嘛。”
燕行月没法儿拒绝陈珏,只能弱弱的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小公子今年贵庚呀?”陈珏嬉笑着问道。
“十九,才过生辰不久。”燕行月声音沉缓平和,听起来就像缓缓流淌的溪水,温柔又让人感到格外宁静。
燕行月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想起在自己生辰那天周晟向自己求婚,想到这个他心中便觉得有些甜蜜,虽说这其中总是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诡异,但他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我生辰那天,明之哥就向我求婚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周相的,但最终这门亲事还是被承认了,所以我才会被王上叫到宫里来学规矩,说是不能丢了明之哥的脸。”燕行月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看起来很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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