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雩玖
段锦现在已经从一生火会呛咳，转变成了烧什么样的火都能掌控的地步了，对此林洛非常满意。
段锦看着那烧着的火塘，再抬头看看林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抿了抿唇，朝着林洛道：“我想去族学读书！”
林洛放油下菜，菜翻炒的声音淹没了段锦的话语，他低头看向段锦，眼里浮现出几分困惑来，“什么？”
段锦以为林洛听见了，却是不想答应他，这让他有些不太高兴，不过想到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又再次张了口，继续道：“我想去族学读书。”
这次放大的声音让林洛听清了，他却还是有些疑惑，“族学，什么族学？”
段锦这次却像是格外的有耐心，缓缓解释道：“就是族中孩子们读书的地方。”
林洛把菜盛了出来，终于反应了过来，脸上没有段锦想像的不乐意，反而是一脸的高兴，他看着段锦道：“这很好啊！那我们准备准备，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凑齐了束��，便送你去上学去。”
这个时代，上学的花费巨大，同样的收益也非常大，甚至都不用当上官，即便只是考上一个童生，家里的地位也能提升几倍。因此，段锦有这个想法，林洛是非常支持的。
段锦看着林洛这高兴的样子，不由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道：“不用准备束��，族学不用交钱的。”
林洛有些困惑，不过手里的饭菜已经好了，他也就让段锦帮忙端到旁边的桌子上，两人边吃边聊。
“你说说，为什么不要。”林洛给段锦夹了一筷子肉，让他多吃点。
段锦看着事事都很周全的林洛竟然还有不懂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有些好，一反平日里的暴躁，和林洛细细的解释起来。
听到最后林洛便悟了，那族学说白了就是这族中为了继续延续辉煌，免费开办的一个学堂，只要有天赋的人都可以进去学到十五岁，直到考上童生。
这期间不仅有免费教学的夫子，书本都是会发的，如果考上了童生之后，族中还会帮忙推荐之后的学堂，甚至还会送上一笔束��，帮着继续深造。
林洛听完之后，觉得他们简直非常幸运了，如果能在这个族中学堂上学，那他们便能省下不少钱。
林洛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段锦，握着他的手道：“这学我们上，到时候我陪你去学堂看看，即便是学堂不收束��，但是作为你的夫子，我们还是给他送点东西，不算束��，只是为了给他表示尊重。”
段锦原本觉得，既然说了族学不要钱了，那他们也不用给钱，还能给家里省下一笔来，但是面对林洛亮晶晶的眼睛，想到他在自己没醒时为自己操劳的那些事，他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点头应和。“那好，我们一起过去。你放心，日后我一定会用功读书，争取早日考个举人，让你过上好日子。”
林洛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笑道：“没关系，你只要尽力，我相信你可以的。”
段锦心里却是越发的坚定了想法。
等两人吃完饭，林洛收拾了碗，段锦便开始洗碗。
刚开始，段锦洗碗还有些磕磕巴巴的，甚至因为不熟练发出了磕碰的声音。
林洛扭头张望了一眼。
段锦抬头对上林洛的视线，脸上又几分尴尬和拘谨，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生气。
林洛看着他这样，觉得他也太喜欢生气了，像只河豚似的。只是心里这样像，却是没有开口教育他，而是朝着他微笑着温和道：“没关系，你才第一次洗碗，不习惯很正常，能洗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段锦开心了，甚至心里隐隐的烦躁都消散了，洗碗也变得越发耐心起来。
林洛看着段锦，觉得他也挺好哄的，只要说上两句好听话，他就乖乖的。
等到收拾完厨房，准备好明日的早餐，林洛又带着段锦去洗漱。
洗脸是旧衣服裁下来的布料做的布巾，刷牙用的则是林洛抽空用柳条做的牙刷，盐加其他东西做的牙膏。
林洛将牙刷和牙膏拿出来，递给段锦属于他的那份，随即仔仔细细的给他介绍起用法来，同时道：“你要好好的洗脸、刷牙，虽然说我们现在不能靠脸吃饭，但是你要个好看的皮囊，别人也会对你多刮目相看一点，只这一点，你就能得很多便利！”
段锦有些不以为意，因为他对此没有太过于深刻的认识，所以没有多少体悟。
紧接着，林洛便道：“你也不想你的牙齿像那些老农一样，一张口就是一口黄牙吧？只有好好刷牙，你才能避免那样的情况。”
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段锦，听着林洛的话，想到了那些人朝着自己微笑时露出的大黄牙，顿时就打了一个哆嗦，直接就将那牙刷往自己的嘴巴里一塞，唰唰唰的刷起了牙来。
期间，即便是不喜欢那牙膏里藏着的薄荷味道，段锦也龇牙咧嘴的忍了下来，只是在按照林洛说的正确刷牙步骤刷牙步骤刷完牙之后，快速的把嘴里的味道冲干净，露出一副万幸的表情。
林洛看着他这般，觉得他还挺可爱的，像是一只不爱吃素菜，结果被主人强喂了，之后翻着肚皮耍赖装死的小狗。
第12章 大卖
林洛虽然答应了段锦要让他去族学，不过在他去之前，还是和他约法三章，等他身体好了之后才能去。
段锦虽然有些着急，但是也知道林洛是为了他好，勉强还是同意了。
次日，林洛早早和赵大他们准备妥当，赶着太阳出来入了城。
这次，因为需要带入城的东西太多，林洛咬了咬牙还是先买了一辆板车，这样不仅拉得多，还比挑着省力。
有了板车，即便是今日带入城的豆腐多，两人竟然还是比原先到达的时辰早了一些。
两人这才刚刚到达菜市场，远远的就看见自己摊位上等了人，一看见两人到来立马就嚷了起了，“林老板，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那人老远一声大喊，直接把林洛吓了一个激灵，看着来人穿着像是哪家的小二，这才没把人当做歹人来对待。
小二一大早就收到了掌柜的命令在这里等着了，眼看着来人了，他也不废话，直接道：“林掌柜，我是聚德轩的伙计，我们东家说了，这豆腐你今日有多少，我们东家就要多少，你们这些豆腐也别卸货了，直接就帮我们送到聚德轩去。”
林洛听着有些呆愣，今日这些豆腐可是昨日送过去的三倍，那七掌柜怎么一下就要那么多？明明他昨日里要的才是两倍啊？
可是，想到送过去就能回去休息，还不用再在这里守着买，虽然赚少了却也能省不少时间，林洛当即也就没有多问，直接看着人道：“行！”
小二高兴了，看着还在忙碌的赵大帮忙一起搭了手，跟着就要把东西送到聚德轩的后厨去。
谁知道，还有不少散客在林洛摊位上等着，眼看着等着的豆腐马上就要被聚德轩一窝子端了，他们当即也不乐意了，直接就叫嚷了起来，“不是，小老板，你这全部都卖给聚德轩了，我们买什么，你这不公道啊！”
“老婆子我都等了一早上了，你竟然就说不卖了，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没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婶子、阿么们，一堆挤在林洛前面，直接堵得他们没法过去。
最后还是林洛觉得这事他们买不到不会善了，和那小二商量了一下，匀出来一板豆腐卖给他们，这才让他们将人放行。
赵大和小二拉着板车飞快的跑了，林洛留下来给众人分豆腐，并且在他们七嘴八舌的声讨中，保证明日一定会多做，这才保着自己从众人当中全身而退。
林洛卖完了豆腐，收拾起自己的器具，只等着待会儿赵大回来，他们就可以离开了。
在林洛卖豆腐时，不远处的张三就一直盯着他，目光格外的不善。
自从那日七掌柜找了张三麻烦开始，他的生意就像是中邪了一样，格外的不顺。直到今日为止，他这个摊位已经卖不出去东西了，那以往囤积着的米面甚至都开始发出了酸气，明显就是卖不成了。
眼看着自己没有进项，结果那倒霉催的小哥儿反而卖得风风火火的，张三心里就格外的难受。
张三知道再这样下去，不仅他这个摊位做不下去，他家里怕是也要喝西北风了。
张三盯着正在愉快的收拾着摊位的林洛，心里逐渐生出了几分恶毒的主意，林洛这生意这般好，要是他能知道那豆腐的配方，他也跟着卖的话，怕是也能跟着赚上一笔。
张三心里开始盘算，盯着林洛的眼神越发充满恶意，他得想想办法，看看如何才能得到那配方。
林洛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盯着，对于他来说，张三就是个不认识的陌生人，连话都没有说上几句，不要说关注他了，甚至连多看他两眼都不可能。
此时，林洛摊位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他自己找了一个地方坐着，正想着赵大什么时候回来，盘算着待会儿回去要买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多少的男人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在菜市场张望了两眼，看了看摊位牌子之后，径直朝着林洛的摊位找了过来。
林洛看着他到了摊位上，左右张望了一眼，表情格外的难看，却像是不死心一般，朝着坐在摊位后面的林洛问了一句，“这位哥儿，你知道这摊位的摊主去哪里了吗？”
林洛歪了歪脑袋，看着他直接道：“我就是这里的摊主。”
男人显然很吃惊，不过很快便露出惊喜的神色，以极其快的语速道：“既然你是这里的摊主，那你这里还有豆腐吗？我要买一些，就是那嫩豆腐，我要两板。”
在男人期待又渴望的神色当中，林洛朝着他摇了摇头，在他失望的视线当中，缓缓道：“抱歉，今日的豆腐已经卖完了，你若是想要，可以明天再来买。”
男人的脸色一瞬间就灰败了下去，甚至浮现出几分懊恼来，似乎是在暗恨自己为什么来晚了，可是他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抬头看向了林洛，充满希冀的道：“那我能在你这里预定豆腐吗？我要两板，明天一早就要。”
有生意上门，林洛那有不答应的道理，他点头便应了下来，同时给他说了他的规矩，然后让他交了定钱，明日给他送到再付另一半的钱。
男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掏出自己荷包里的钱给林洛，再三叮嘱他一定要给自己送过去。
林洛自然是再三保证了，这才让他安心离开了。
等男人离开之后，林洛在原地又坐了两刻钟的功夫，陆续又接到了两个这样的订单。
林洛皆是一视同仁，一一记下了他们的需求。
等他们离开之后，林洛看着自己记账的本子，觉得有些困惑，这些人填写的地址好像都是小菜馆一类的。
林洛若有所思，等到赵大回来，他询问了两句，见赵大说不清楚，他也没有追问，准备自己去看看。
只是去看之前，林洛在集市上买了两只鸡，一小袋红枣，一些米面。
东西买完，林洛才去了聚德轩的正门。
还未靠近，林洛就听到了来来往往的客人，嘴里念叨着什么，‘麻婆豆腐好吃，你一定要吃吃’，‘我昨日吃了那麻婆豆腐，简直惊为天上仙物’，‘兄弟，你真的得吃吃那豆腐，保证你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种东西’。
林洛听着他们的念叨，即便是不往里面去，他也明白了这酒楼为什么那么火爆了。
林洛抬头看向那客似云来的酒楼，想到今日接下来的那些订单，觉得他得把买驴子的事情提上日程了，不然怕是忙不过来了，或许还要再招个人。
林洛在心里盘算，面上全是不显，只是再看了一眼那热热闹闹的聚德轩，扭头朝着身后推着板车的赵大道：“走吧！我们回去了。”
赵大不知道林洛为什么要过来这里，此时脸上还有几分迷茫，听到林洛这样吩咐，他也只是傻乎乎的点了头，然后应声道：“哦，好哦，我们回去。”
两人回到村子里时，还没有到晌午，正是农人们活动的时候。
眼看着林洛两人回来，林洛还跟个地主婆似的坐在板车上，任由赵大吃力的拉着车，众人就都有些好奇。
有人仗着和赵大关系好，直接就开了口，“赵大，你和段家这小哥儿，天天在一起做什么呢？”
赵大不知道怎么回答，扭头看向林洛，等着他的指示。
林洛看着问话那人，以及在这人问话之后，不远处探头朝着他们张望的众人，毫不怯场的道：“我最近做点小生意，我一个人做不下来，所以雇了赵叔和苗婶子帮我。”
林洛重点强调了一下赵大他们两口子都在自己手底下干活。
那些人更是惊了，在他们的记忆当中，这林洛前段时间才为了段锦的医药费到处求爹爹、告奶奶的借钱，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就有钱做生意，更有钱雇人了。
他们这些人惊愕，还想张口多问，结果林洛让赵大加快速度，他们早就走远了。
目送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剩下的众人开始嘀咕了起来，彼此眼里皆是带着几分疑惑。
“他什么时候做起来的买卖？怎么一下子又有钱了，还能雇得起长工了？”
“指不定是人段老爷留下的钱，以前是怕别人抢，现在有举人老爷撑腰，也就敢拿出来用来。”
“可是，如果当初段老爷留下了钱，段锦生病时，他家里也不会那么可怜了。”
段家当初作为这村子里最有钱的地主，他们家里的一举一动可都是有人盯着的，他们这些人可都看见了，当初段家夫妻接二连三的出事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完了，之后又赶上了段锦生病，家里实在是拿不出钱来，林洛这个哥儿为了筹钱，挨家挨户求着去借，借不到了才去找了保长。
想到当初林洛的可怜样，这些人心里皆是五味杂陈，有人觉得他好日子到头了，有人觉得他可怜，有人觉得唏嘘。可是谁都没有想过，这才过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光是凭借着林洛和段锦两人，这家里似乎又被撑起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话里话外都是猜测林洛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快就重新有钱了。
最后，他们研究出了结果，觉得肯定是段老爷留下了什么东西，不然林洛也做不成什么买卖的。
就在众人都开始羡慕林洛和段锦，羡慕即便是段老爷出事了，也依旧给他们留了后手时，能够让他们继续过着地主老爷的生活时，旁边突兀的插入了一个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