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雩玖
“好了,我们该进去休息了。”
段锦低声道了一句,随即让王狗蛋和跟回来的马车夫帮忙把他们的行李搬进去,之后段锦给了马车夫一些钱,让他把马车放好之后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马车夫自然是高兴的,利索的跟着王狗蛋把东西归整完之后,拿着钱驾着马车就离开了。
等到买车夫离开之后,张富又看着两人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今日多久回来,于是买了一只鸭子炖着,洗澡的水也准备好了,想着你们吃完东西就可以去洗澡休息了。”
林洛听着这话,觉得张富做事还挺妥帖,又夸奖了他两句,这让张富很是高兴。
既然有吃的东西,林洛去厨房里看了看剩下的吃食,在炖好的鸭汤里放了一些下去,招呼着段锦和王狗蛋一起吃。
林洛要邀请张富他们一起吃的时候,张富看了一眼段锦,拼命摇着头,最终还是没有答应。
林洛见状也不勉强,想了想干脆把饭食分成了两份,他和段锦自己吃一份,剩下的张富带着他的女儿王大花和王狗蛋吃。
段锦觉得很满意,他喜欢只有他和林洛待在一起。
王狗蛋也很满意,不管是和他们老大待在一起,还是和他家里人待在一起,他都挺高兴的。
两帮人分别吃完了饭,张富又带着王大花洗了碗,告知了热水已经烧好,他明天一大早就会过来,这就告辞离开了。
林洛谢过了他们,目送着他们离开,在关门时他还看见王狗蛋围在他阿么周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看那样子是要把这段时间的见闻全部都说出来了,张富脸上也带着几分浅笑的看着王狗蛋,王大花更是脸上充满了好奇。
林洛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朝着旁边的段锦感叹道:“他们一家人的感情可真好。”
段锦看了看那边,又看了看林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好了,今天那么晚了,我们早点洗澡休息,明天还有事。”
林洛听到段锦提到洗澡,脸色狐疑的看着他,脸颊开始一点点的染上了红晕,“这次我洗澡,你可不能进来了。”
段锦一看他这样子,他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眉头挑了挑,凑到了林洛耳边道:“好啊,可是我洗澡,你得进来。”
林洛抬头瞪了他一眼,下意识反驳道:“凭什么?”
段锦嘴角露出几分坏笑,压低了声音,呼吸喷洒在林洛的耳朵边上,小声道:“这可是你答应过我的,我也遵守了约定,今日到时间了。”
林洛被段锦这话弄得脸色绯红,还是忍不住拍打了他一下,“你在这种事情上那么自律做什么?”
段锦只是眨巴着眼睛,很是无辜的看着他,似乎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两刻钟之后。
林洛和段锦站在浴室当中,段锦搂着林洛靠在墙上,眼里带着欲望,细细密密的吻着他唇瓣、脖颈,他只觉得自己亲吻的地方格外滑嫩,他的呼吸粗重,感受着林洛给自己带来的快感。
林洛被段锦搂着,只觉得热气蒸腾、头昏脑胀,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他眼里的专注,仿佛被他给蛊惑了一般,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想要给他更多的快乐。
水雾氤氲,声响暧昧。
半个时辰之后,段锦才闷哼了一声,倒在了林洛的肩膀上。
林洛被他这样搂着,还觉得有些尴尬,见他半天不动,还用胳膊肘戳了戳他,“好了,洗澡吧!洗完我们就睡觉。”
段锦抬起头来,看着半是羞涩、半是不好意思的林洛,又抬起他的下巴,和他接了一个深长的吻。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才终于洗完睡在了床上。
因为被满足了,段锦在床上也没有弄什么妖蛾子,只是搂着林洛小声说了明日的计划。
林洛听着眼皮子一张一合的,最终睡了过去。
段锦察觉到旁边没有了响动,朝旁边看了一眼,看着林洛在月光下泛着红润的唇瓣,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亲完之后,段锦像是想到了什么事般,将视线移动到了林洛的肚子上,伸手放在上面摸着,眼神晦暗不明。
“我可不能让你们那么早出来,抢了我的位置。”
*
因为晚上睡得很早的缘故,第二天一大早林洛便醒了,摸着旁边的床铺已经空了。
林洛知道这是段锦的习惯,只要没有生病,段锦每天早上都会先练完武再练字,之后再复习功课,简直自律得挑不出错出来。
想到自己回来还得处理的一摊子事,林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随即便起来了。
来到厨房之后,看到张富已经在那里忙碌了,眼看着林洛起来了,他还道:“林哥儿,我想着你们昨日回来,今日肯定有的忙,所以我就早点过来,也能帮你们分担一些事。”
林洛朝着他笑着点头,“你有心了,麻烦你了,我觉得你和那些大家里的管事也差不了多少了。”
“哪里,哪里,我就是做了我该做的事。”张富被这样夸奖还有些高兴,原先他在林洛这里做工是为了工钱,可是现在家里的几个孩子都是靠了林洛和段锦才有了出息了,他心里是感激的,再加上段锦已经是秀才公了,他再在这里做工便觉得格外有面子,于是也就越发卖力了。
林洛带着张富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吃完饭之后,林洛便叫了茗蓝等管事进来,核对了一下这段时间的账目,顺带查看了一下工坊的情况
在林洛查账的时候,茗蓝说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工坊里有个哥儿怀孕,如今月份大了、做不了工,他便想着让自己的男人进来工作,茗蓝不同意,他就直接闹开了。
因为是已经做了很久的老人,之前也没有一个章程,茗蓝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便一直拖着。
婚丧嫁娶乃是正事,林洛在招这些小娘和哥儿时,便已经考虑到他们会怀孕生子的事,只是当时还没来得及制定规则,如今遇到了事也刚好能拿来用。
林洛看着等着自己决断的人,直接道:“我们这里的工位并不是世袭制,从来没有自己不干了让给别人的道理,无规矩不成方圆,他这样做已经超过了界线,你给他三个月的工钱辞退吧!”
茗蓝听到林洛这话,稍稍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他们东家心软,道:“我知道了。”
林洛继续道:“对了,你拟定一个章程,凡是进了我们工坊的哥儿和小娘,只要上工了两年以上才怀孕的,在生产时可以休假两个月,这两个月工钱照给,生完孩子可以回来继续上工。若是不到这个年限的,假期照常放,放假期间就没有这工钱了,放假回来之后也得看状态能不能继续上工。对了,如同这件事相同的事不能再发生了,再有下个这样闹、不听管的,直接开了就是。”
人都是贪心的,没有一定的惩罚机制,只有奖励的话只会无限的养大别人的野心。比如,这个自己怀了孕就想闹着把工位让给自己男人的,这就是把自己的工位当成了自家的了。
林洛制定这个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他的肥皂坊和胭脂铺只招小娘和哥儿,那是为了给他们一条能挣钱的路子,也是他们能提高家里地位的依仗,但他也不会为了别人的利益而放弃自己的利益。
生育是哥儿和小娘必须承担的事情,但是这个事情付出的代价不能由哥儿和小娘承担,他们还有另外一半或者家里可以帮忙照顾,如果这个哥儿和小娘想要继续拿这份工钱,那他们便会谨慎选择自己的婚姻,考虑自己的生育成本和生育之后这些人会不会照顾自己,哥儿和小娘的人家也会更谨慎的给他们选择夫家。
虽然还是有些不足,有些人家可能会为了这笔工钱不让小娘和哥儿嫁出去,但是比起一头驴子就可以换一个哥儿或小娘娶回家,能让更多小娘和哥儿有自主选择婚姻的权力,他觉得就很好了。
林洛目前为止只能想到这些了,也只能先做到这一步了,至于其他的,以后只能慢慢调整了。
林洛交代完这件事之后,茗蓝唇瓣动了动,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这样对我们的负担是不是太大了?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将人开了,另外找一些人进来补充。”
林洛摇了摇头,直白道:“不用,这点负担,我们还是能承担得起的,考核权还是在你们手里,只是给老人一些优待而已。”
茗蓝见状,不再多说什么了,其余三个工坊的管事,观鼻鼻观心,也没有多嘴。
林洛看着他们,又想到了什么,朝着他们道:“还有一点,我给你们权利是信任你们,但是如果你们利用手中的权利胡作非为的话,对于你们的惩罚机制也是一样的。丑化说在前面,你们签订的契约在我手里,在商言商,我到时候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原本还有些松弛的众人,在听到他这话之后,立马就警觉了起来,朝着林洛保证道:“是,我们一定不会让东家失望的!”
*
王大花跟着他阿么端着茶水走在外面,听了这屋子里的对话一耳朵,忍不住冲着她啊么道:“阿么,林哥儿现在好有气势。”
张富看了她一眼,直接道:“当然,如果没有气势,哪里镇得住那么多人?况且,人家现在是秀才的夫郎了,那段公子才多大,以后说不定还能变成官老爷,林哥儿便是官老爷的夫郎,有气势自然是应该的。”
王大花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那我们以后就一直跟着段公子他们了吗?”
张富略微思索,点了头,肯定道:“只要林哥儿他不嫌弃我们,我们就一直跟着他们,你没看你哥他现在多风光了,连你弟弟都有人看中了准备说亲了,我们家里更是有个人样了。你只要知道他们说什么,我们听什么,不要动歪心思就没问题。”
王大花听着,想着还没有跟着林哥儿他们做活时,自己一家子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阿么,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张富看着她欣慰的笑了笑,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家里能有这般的造化,所以他还是挺知足的。
从今早林洛说了那话之后,张富便开始琢磨了起来,听说大户人家里都有管事的,他再努力一下是不是也能给段锦和林洛他们管家了?
“好了,你待会儿跟在我身后,别说话,今日来人太多了,还有不少村子里的大人物,你可别冲撞他们,免得给段公子他们惹了麻烦。”
王大花本来就是懦弱的性子,眼下家里条件好了,她的胆子也没大多少,听着自家阿么的话点头便应下了。
很快,张富带着王大花给林洛送了茶水。
林洛见到他进来,问了一下段锦那边的情况,让张富帮着把他放着的果干拿出来,让张富给段锦那边送茶水时送点过去。
张富高高兴兴的应下了,还格外有管家派头的道了一句,“林哥儿,你放心,我这里会安排好的。”
林洛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了。
茗蓝看了张富一眼,心里还是有些感叹的,他以前也见过张富,以前的张富就是一个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人,和如今这个对充满了希望的人可大不相同。
可是很快,茗蓝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别人改变了命运,他不也一样吗?想到如今家里只能供着他,等着他施舍钱财的那些人,他便越发的坚定了要掌控住自己手里有的东西的决心。
这般想着,茗蓝又扭头看向了林洛,认真的听着他接下来的安排,开始在心里盘算该如何将自己接收到的任务做得更好一些。
*
张富按照林洛的吩咐,拿了足量的果干和茶水去了段锦待着的正厅,这才发现除了段锦和保长之外,村子中的不少高辈分的长老都过来了。
张富见状还有些被吓到了,收起了自己散漫的心思将茶水和果干放上,然后便悄悄退到了一边。
保长打量了一眼张富,又看了看段锦,心里复杂,他家里的那些儿孙们怎么就没有张富这家里孩子的运道,看看人家的孩子扒着段锦他们都混了多少东西了,有个甚至都当上掌柜了。不过,想到自己那出去混出了一点名堂,保长原本觉得不平的心思,这才稍稍歇了一些。
保长扭头看向段锦,朝着他道:“这开祠堂祭祖的日子我们已经算过了,这时间就定在五日之后,这祭祖需要用的东西,村子里会帮你备好的。”
对于祭祀需要用的那些东西,不过也就是牲畜以及香烛之前那些,这些也花不了几个钱。
原本段锦觉得这些东西他可以自己准备的,但保长要准备并且已经定下了日子,他倒也没有反驳了他的好意直接应了下来。
在段锦答应了这事之后,原本坐在旁边的族老们便有些忍不住了,想要和段锦商量一下他名下田税的事。
段锦考上秀才之后,他便拥有了很多特权,有自己专属的服装,可以见官不跪,犯罪也有免行特权,可以使用奴婢,还有免劳役和赋税,最后便是礼法特权,凡是百姓见到秀才及以上功名的人都要行礼。
当然对于大多数老百姓来说,这些特权对于他们来说,就是让他们尊重这些读书人的事情罢了,反正见到一个官老爷他们就行礼,这样准是没错的,他们都习以为常了,这也就变得不重要了。但是,田地减税这事可是关系到他们的生计,这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
本朝每亩地官府收五成的税,剩下的田地收成才是百姓们的粮食,每三亩地的收成可以养活一个成年人,省省还可以养大三个孩子
如今,段锦考上了秀才之后,他名下便有八十亩地的免赋税额度,扣除了他因为治病卖地之后还剩下的十几亩地,那便有六十几亩地可以分出来。
这六十几亩地的收成完全可以多养活几十口人,即便是家里没有那么多人需要养,一亩地产出大约折合银子一二两,那换算成银子对于乡里人家也有不少了,毕竟在乡下这个地方,娶个媳妇或夫郎也只需要几两银子。
所以,在听到段锦考上秀才之后,村子里的人除了觉得他们村子又除了一个能庇护他们的人之外,最重要的便是看上了他这免除田地赋税的名额。
眼下,族老们想要开口,却有觉得自己一旦开口了,会不会让段锦看轻了。
原先段锦没有功名,他们还可以将段锦当个小孩来教育,可是如今他已经成了秀才公了,他们再这般开口便不合适了。
好在,段锦也很是善解人意,见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主动开了口,笑着道:“这祭拜祖宗的事说完,接下来就该说说我名下免除田地赋税这事了。”
众人听着他这话,立马便将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今天早上段锦便盘算好了,因此面对众人的目光,他一点都不怯场,直白的说道:“我名下还有十几亩地,剔除了这十几亩之后,还剩下六十多亩地的名额。在我父母身亡之后,保长和赵大家里就对我照顾良多,所以我做主将这十亩地的名额给他家里,赵大家里也给五亩。剩余的,分给族中有需要的,族中几位长老可以自行商量,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众人能够有什么意见,毕竟这免税的名额是段锦的,他想要分给谁自然就能分给谁,虽然说一下子就分出去二十多亩,可是还剩下四十多亩,他们可以争取一下。因此,虽然在心里腹诽为什么还要给赵家分,还会嘀咕上两句,但总体上也没有多大的意见。
等到商量完这事之后,众人又谈了一些杂事,这才慢慢的离开。
等到消息传到赵家,赵家人有些难以置信,赵德柱还是带着赵大和苗大妮过来,对着段锦又是感激了一阵。
赵大看者坐在主座之上的段锦,现在都不敢随意的叫他段锦了,只是朝着他喊了一句,“段公子。”
段锦对于他的变扭倒也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告诉他这事可以去保长那里登记让他快去,之后收下他们感激的东西便让他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