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雩玖
老大夫听着她的话,脸上也浮现出了几分愠怒,最后还是压着脾气道:“可能是老夫学艺不精,诊断出了错误,夫人再多请几个大夫过来,没准能有可以医治公子的。”
姜氏听着这话,立马像是有了主意,连忙道:“对对对,定是你医术不精,所以才出了这种诊断的错误,我再多请几个大夫来,一定能给我儿看好。”
说完,姜氏也顾不上和老大夫寒暄了,直接就让家里的下人去请了其他地方的大夫过来,务必要治好自己的儿子。
那老大夫看着姜氏这番做派,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没有多说什么,推脱了两句便离开了。
姜氏觉得这老大夫一点用都没有,见他想要离开,倒也没多做挽留,直接让人送他出去了。
等那老大夫离开之后,姜氏坐在原地思索着待会儿马老板回来之后该如何和他说,他让自己管家,结果儿子就成了这样,回来肯定会问责自己的。
姜氏心里苦涩,想到自己儿子是因为和那些狐朋狗友们出去才会变成这样的,她就恨不得去将那几人抓回来鞭打他们一顿。
“我,我这是怎么了?!”
里面突然传来的惊恐叫声,打断了姜氏的思绪,她连忙起身往里面去,结果在推开帘布看着里面一身腥臭的马洋之后,又差点被里面的味道给熏吐了。
姜氏扭头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捂着鼻子看着马洋道:“你只是受了一点伤,等治好了就没事了。”
马洋看着自己身上缠着的纱布,他只觉得自己都感受不到下半身的存在了,这让他又惊又怒。
听到姜氏的话,马洋突然想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日他和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们去抓那个漂亮的姑娘,将人带到了他们在外面租的小院。
那小院的位置偏僻,是他们这一帮人专门租下来,做些不能在家里做的事情的,免得在家里发现了还会被唠叨一番。
他们将人带到了那院子里之后将人关在了屋子里,他们在外面猜拳决定谁先进去,也不知道是马洋运气好,还是别人都让着他,他成了第一个进去的人。
马洋进去时,看到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只能惊恐地躺在床上看着他的姑娘,心里眼里都是邪念。
就在马洋迫不及待的往前去,准备这姑娘享用一番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在旁边的侧面那窗户打开了,几只矫健的狗趁他不注意就扑了进来。
那些狗一进来就朝着马洋扑了过去撕咬起来,瞬间让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打开房门,结果就见到了滚在地上的马洋,以及扑在他身上的那些狗,众人一下子就惊住了,他们不明白这里面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狗。
众人没有料到这里面会有那么多狗,而且这些狗还会那么凶狠的嘶咬马洋,一时之间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全都不敢进去了。
还是平日里马洋的狗腿跟班突然反应了过来,朝着在场的众人吼道:“快点,救人,不然他出事了,马家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他这一声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原本站在原地不动的众人,这才想是反应了过来,连忙去拿门外堆放的工具,手忙脚乱的想要过去将那些狗赶走。
突然外面一声哨子响,这些狗立马竖起了耳朵,从来时的窗户矫健的跳了出去,没有让那些要驱赶它们的人打到它们。
那些公子哥们看着这些狗这训练有素的样子都惊呆了,可是很快有人嗷的一声将他们的神志给唤了回来,只见马洋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还在抽搐,身上都是狗咬出来的细小伤口。
众人回过神来,也顾不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的漂亮姑娘,只来得及吩咐人将马洋给抬了回去医治。
因着马洋身上都是细小的伤口,一碰就会出血,他们没有给马洋清洗,直接就这样给他上了药,这才弄得一屋子都是腥臭味。
马洋想起来了事情的经过,伸手抓住了他母亲的衣摆,连声道:“娘,你一定要帮我抓住那个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害的,抓住她之后,我肯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这几日马洋一直未醒,姜氏只注意处理他的伤势了,也没来得及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此时听到他这般说,又得知他是被女人给害了,想到刚刚大夫说的话,心里顿时就生了怨气。
姜氏拍着马洋的手背,朝着他保证道:“你放心,娘一定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人,等娘找到了她,娘一定会好好整治她给你出气。”
马洋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疼的,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端的怨恨当中,听到他娘这样保证之后,更是咬牙切齿道:“到时候,我会亲自来折磨她,一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姜氏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减轻一点痛苦,既然他那么恶狠狠的想要报复,也就顺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
旁边听着他们对话的下人,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把头低了又低,生怕被这母子两注意到,到时候因为迁怒而惩罚自己。
马洋和姜氏还在说话,外面便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管家便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了。”
管家站在姜氏面前,还未曾开口说话,他身后跟着的一群衙役便径直走了进来。
姜氏看着那群突然闯入的衙役们有些生气,直接质问道:“你们怎么进来这里了?你们进来想要做什么?”
站在头一个的领队看着她道:“抱歉,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府上的马洋涉嫌这次的科举舞弊,我们这次过来不仅要搜查证据,还要带他回去审问。”
说罢,这个领队的一挥手,一群人分做了两队,一队去搜查马洋家里,另外一队则是想要去拖床上的马洋,准备把他带到衙门去问罪。
马洋此时浑身都是伤,稍稍动一动就开始出血,被他们拉扯间直接叫了出来,“痛痛痛,放开我!你们这些狗东西,快放开我!”
姜氏在旁边看着急了,连忙朝着那里头的质问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家吗?我们是马县丞的本家,你们这样对我们,不怕马县丞找你们的麻烦吗?”
那领队的人是王县令自己带过来的人,在这三年当中好不容易混成了领头的位置,自然是不怕这马县丞的,在听到姜氏的威胁之后,更是冰冷冷的道:“不管你们家和谁有关系,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和我们走一趟。”
说完,他们拖着马洋的力道越发的大了,甚至有种不管不顾的架势。
姜氏在旁边看着着急,却没有办法做些什么,只能急急的让人去请马老板回来。
在马洋被像是拖死狗一样拖出来时,那群衙役们横冲直撞的闯入了马洋的房间,以及马老板的书房,按照马子涵的供词开始翻找了起来。
丫鬟下人们看着他们粗鲁的行动,完全不敢过去劝,只敢躲在一旁瑟瑟发抖。
就在姜氏看着已经快要痛晕过去的儿子,尖叫着想要扑上去阻止的时候,那群搜查的衙役们回来了,在领队的耳边直接道:“东西找到了。”
领队的看了一眼痛哭的姜氏,利索的道:“走,将这人证和物证带回去。”
“是!”
于是跟着看热闹来却被拦在马家门口的百姓们,只见刚刚的官爷进去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都出来了,出来的是时候甚至还带了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
林洛站在人群当中看着那担架上的人,一眼就认出那人是马洋,再看看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心里明白了王恺肯定有事没和自己说,比如他们把马洋修理得这般惨。
*
既然找到了证据,也抓住了科举舞弊的嫌犯,众人自然不可能再在原地多留。
于是,衙役们又走在前面,带着证据和人证,领着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们浩浩荡荡的的又回县衙去了。
很快,等到他们回到衙门之后,除了王县令和马县丞之外,还留了几个学子们的代表,他们正等着搜查的证据,以便验证段锦是否清白。
在看到回来的衙役以及他们带回来的东西之后,众人的表情各异,王县令眼里闪过一丝欣喜,马县丞则是慌张,其余秦牧等人则是诧异。
秦牧看着躺在担架上的马洋,心里充满了骇然,不明白他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惨。
跟着围观而来的百姓们自然都是被堵在外面的,但是林洛作为当事人的家属,再加上里面站着的往前看见了他,直接就让林洛放了进来。
眼看着人到齐了,领头的衙役走上了前来,在王县令和马县丞的注视下,将自己搜出来的两个盒子递了上去,朝着王县令道:“大人,这两个盒子一个是从马老爷的书房搜到的,一个是从马洋的床底搜查到的,里面应该就是大人想要的东西。”
王县令心里高兴,面上却是不显,拿过那盒子直接打开,然后就发现里面竟然有这次乡试的题目,另外一个盒子则是马家和马县丞书信往来,让他们瞒报田地和下人的证据。
马县丞在旁边看着,看到那试卷的时候,他眼珠子都瞪大了,等看到那些书信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往前迈步来到王县令面前,想要为自己辩解。
“王大人,这些都是污蔑,我马家和我都不会做对不起朝廷的事。”
王县令扭头看向马县丞,说话却不见以往的客气,反而看着他颇为冷淡的道:“眼下,马县丞也是疑犯之一,本官不会听信一个嫌犯的一面之词。本官会听人证、会看物证,最后才会下定判断。”
马县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他,眼中终于带上了几分惊慌。
“来人,本官现在要审犯人,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现在把马县丞的嘴巴堵上,待我审完这犯人之后再对马县丞进行提审。”
衙役们当中有些是马县丞提拔上来的,刚刚抄检马家的时候,他们就在里面划水,此时听着王县令的话,他们却是不敢有动作的。
王县令扫了他们一眼,心里记住了他们的模样,准备处理完马县丞之后,他再来收拾这些人。
那领队的却是很识相,在见到手下的人不动之后,自己亲自拿来麻绳和口塞,带着自己的小弟们将马县丞给绑了起来,绑完之后还朝着他道了一句,“抱歉,我也只是听命行事。”
马县丞瞪着他,心里怨恨极了,他一把年纪了还要受到这种对待,简直就是奇耻大辱,等他脱困了,他第一个就会拿面前人开刀。
眼看着马县丞被绑好了,王县令才看向面前已经被痛晕过去的马洋,朝着旁边的衙役吩咐道:“给他泼盆冷水,将他弄醒。”
“是!”
一盆冷水泼下去,饶是马洋这种痛晕过去的人也被弄醒了。
马洋破口大骂了起来,在旁边衙役一巴掌扇过去之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这才安静了下来。
王县令看着他这模样很是满意,直接让人将那试题举到了他的面前,朝着他质问道:“这是不是马县丞给你的试卷,所以你才能考上这次的举人?”
马洋听到这里有些心虚,可很快他又反应了过来,朝着面前人大声反驳道:“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我这次能考上,靠的全是我的真凭实学。”
“荒唐!”王县令在上面一拍惊堂木,很快道:“我刚刚问了你的同窗,他们说你平日里在书院不学无术,只顾着吃喝玩乐,压根就做不出能够通过举人试题的文章,而你试题上的文章,明显就超出了你平日里的学问。”
马洋此时浑身都疼,他也知道这科举之事事关重大,要是他承认了,他们一家子都会遭殃的,顶着王县令的气势压迫,也只是咬牙道:“不,我没有,这肯定是有人在诬陷我。”
说到这里,马洋突然来了精神,骤然爆发出了高亢的声音,“对,一定是有人在诬陷我,是段锦,一定是他,诬陷我的人是他,他自己被人举报了,他便想要诬陷我。”
王县令听到这里,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人家是有真凭实选的人,为什么要诬陷你?”
“为什么?!”马洋神色慌张,已经混沌的大脑思索不出理由,余光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林洛,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指着林洛道:“他诬陷我都是因为他的夫郎,都是因为他,所以段锦才想要拖我一起下水。”
林洛看着他的举动皱起了眉头,只觉得这马洋真是荒唐,明明是他和段锦两个人的恩怨,怎么就扯到自己身上了?
或许是觉得马洋说的太过荒唐,又或许是因为不想他再继续攀扯到别人身上,王县令手中惊堂木一拍,朝着面前人呵斥道:“物证就在这里,你竟然还敢抵赖!”
马洋抬头看向王县令,惊慌中带着几分迟疑,还是狡辩道:“大人,这真的不是我做的,真的是有人要诬陷我。”
“好好好,你既然不想承认,那我这里还有人证。”王县令手中的东西一拍,朝着旁边吼了一声,“现在,把人证带上来。”
毛子涵跟着衙役上来,先朝着王县令行了一礼,这才看向了马洋,眼里冷漠极了。
马洋看到他当即就瞪大了眼睛,转头朝着上面的王县令慌忙道:“大人,这人和我家有仇,他定是来诬陷我的,你万万不可听信他的话。”
“怎得,你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成,不然怎么会来一个就和你有仇一个?”王县令朝着他质问,完了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让旁边的衙役堵住他的嘴,这才看向毛子涵道:“你说你看到了马家和马县丞勾结,你现在就把你看到的说说看。”
毛子涵开口,“是,大人,那日我去马家求情,想要请马家放我家一马。马家并不见我,我不甘心,只好在侧门的路上等着,那是马洋出来玩乐时担心家里管束常会走的地方。我等到了下黑还没有看到马洋出来,却是见马洋亲自送了马县丞从那里出来,两人言语间的谈话表明,毛县丞就是来送那份试卷的。”
王县令朝着他问道:“你说这话,除了你之外,可还有人证。”
毛子涵想了想,点了头道:“当时除了马洋和马县丞之外,他们身边都是有小厮跟着的,我认得那两人的样貌,我可以帮忙认出来,只要将人拿来询问清楚,这事就水落石出了。”
马洋原本还想要挣扎,可是听到后续的时候,他瞪大了眼睛。
王县令看着马洋质问道:“好了,眼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马洋被旁边的衙役取下了嘴里的东西,迫不及待的喊道:“大人,我真的没有做这种事,大人,你真的要相信我啊!都是他们要害我,段锦害我,这毛子涵也害我!”
王县令见他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在嘴硬狡辩,脸色一下子就黑沉了下来,朝旁边站着的衙役道:“好,到了这种时候,你竟然还敢嘴硬!来人,给他上夹棍。”
所谓的夹棍便是夹手指的东西,十指连心,那痛苦可不是一般痛苦可以比拟的。
看到那东西,马洋脸上立马露出了恐惧之色,他拼命求救,却又无人救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被夹发出凄厉的惨叫。
等到一轮行刑结束,王县令再问了他一句,“现在,你可想说了?”
马洋浑身是伤,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极了,在听到他这样问之后,看到王县令一副他如果不认罪,就会让人继续施行的时候,他立马大声嚷嚷了起来,“大人,我真的没有偷试卷,县丞给我的只有题目,这试卷不是我们偷的。”
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都安静了,随即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旁边说不出话来的马县丞。
王县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扭头看向了旁边的马县丞,朝着他质问道:“县丞,你现在可有话要说?”
对上王县令的视线,马县丞知道他完了,王县令等的或许就是眼下这一刻。
果然,还不等马县丞回答,王县令手里的惊堂木一拍,立马朝着面前的众人道:“今日的事情已经查明,科举舞弊一事与段锦无关,外面流言也属子虚乌有,本官会严办涉事的人,还段学子一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