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雩玖
林洛不是很懂这些，但他还是很疑惑，“不能换一家吗？”
“如今正是会试前夕，每个学子都卯足了劲想出风头，别的书商也是忙都忙不过来，如何能接我们这额外的单子？即便是要接，我们这个单子也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了。”
林洛明白了，这人不是急着这个时候印书，而是想赶在会试之前印出来能扬名，所以先后顺序很重要。
林洛又继续问道：“如今离会试还有多久？”
段锦直接道：“大约还有四个月吧！”
林洛沉思，片刻后询问道：“那如果开个店铺自己印刷呢？”
“呵，你当这印刷店是好开的，这开了之后后续经营怎么办？总不能为了印制这本书籍，去开一个印刷店，然后白白亏损吧？”这话是那邓嘉说的，显然即便是刚才旁边人说了那么多，他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林洛却是在心里盘算些什么，在听到他这般说了之后，朝着他们笑了笑，“没关系，这店我来开就是。”
听他说话的人都震惊了，邓嘉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你来开？”
林洛点头，笑着道：“你们放心，这店铺在五日之内便会有影子，半个月之内你们的诗词就可以印刷了。”
邓嘉还是不相信，一脸要找茬的样子朝着林洛道：“你一个小哥儿可不要说大话，万一到时候你这里不能印刷，我们又耽误了时间，你该如何？”
林洛低头想了想，笑着道：“不如这般，你们如果在外面找到了其他能够印刷的地方，那这次印刷的钱由我们来出，毕竟耽误了你们的时间，这合该我夫君来负责。如果你们没有找到，到时候我这印刷店铺建了起来，那就由我们这边全程印刷，不会收你们一分钱。”
不管是哪个条件，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什么损失，有些人这几日和段锦处的好，觉得邓嘉有些咄咄逼人，还想要劝和，段锦却是温柔的拒绝了。
邓嘉觉得被下了面子，冷哼道：“我看你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既然你要这么做，那就看看你能怎么办！”
段锦和林洛也没有不高兴，毕竟他们遇到这样的人很多了，如今这般也算是小意思。
就在这个节骨眼，林洛订好的饭菜端了过来。
书生们看着那丰盛的饭菜，不仅给他们订了，还给那些学徒们也订了。
看着林洛的大手笔，他们突然就不怀疑刚刚林洛说的是大话了，毕竟他对那些素不认识的人，以及他们这些陌生人都那么舍得花钱，说是要给他夫君专门开一个印刷店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瞬，有人看着林洛那漂亮的模样，突然有些羡慕起段锦的好运气来，暗地里嘀咕这夫郎也不知道是怎么找的。
说定了这事的第三天，林洛就在城郊找了一个有水地方做印刷用，让段锦给他拿了底稿同时找人开始刻板。
第五天，林洛就通过王恺找到了因为瘸腿而被辞退的印刷师傅，开了高价让他来印刷厂帮忙。
第十三天，林洛拿到给了五倍的价格，雕刻好的印刷板。
第十五天，当第一本印刷版雕刻出来，那些书生们看着排版非常精致的书册时，简直惊呆了。
张元泽看着拿诗词，又看了看段锦，还是忍不住道：“你们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段锦轻轻的笑了笑，语气当中带着张杨和十足的自豪，“自然是我夫郎做的。”更准确点来说，是林洛花钱做到的，但是没有点本事，有些人连花钱都做不到。
在众人惊叹的目光当中，段锦看着他们笑道：“这只是样书，这几日后续的集册就会陆陆续续的出来，一共有五百本，你们觉得够了吗？”
“够，完全够了。”这不花钱的东西还能弄的这么精致，他们怎么能说不够，况且他们原先的打算也只是二三百本而已，现在远远超出了这个份额。
段锦微笑着应下了，说到时候会把这些册子拿过来给他们分。
邓嘉也看到了样书，在看到那精美图案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第二反应就是这个书怎么做的那么好，第三反应就是段锦的夫郎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最后甚至生出了隐隐的羡慕。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想，段锦这次印刷出来的诗集，光是凭借着那漂亮的排版就让他们在书生间出了好大一阵风头，就算是看不上他们诗词的人，也因为想要仿制这个排版拿了一本去，为他们增加了不少知名度。
对此，原本隐约还对段锦有敌意的人，这下是真的有些感激当初邀请段锦加入了。
而林洛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只是轻轻的笑了笑，感叹了一句，有钱真好。随即，他便去忙着服装店开业，以及给那印刷铺子招聘一个正式掌柜的事了。
第244章 晋江独发
那五百册的诗册印刷出来之后, 段锦他们这个小团体商量了一下，他们拿出小部分来送人，剩下的大部分凭借着他们的关系, 直接送到书店里去售卖，至于售卖得到的银钱全部给段锦。
张元泽这些人不想收钱，也并非心里有着大义, 而是各自有着各自的小算盘。
一来, 他们是觉得这诗册是段锦免费印制的, 他们拿别人免费印制的东西去收钱, 这有些不太厚道。二来，他们觉得这东西应该不会有多少人买, 每年都有不少书生和他们一样自己印制诗册出来，可是最后大多都是免费送出去做了别人压箱底的废纸。
因此, 其实他们也并没有指望着诗册能够赚钱，甚至已经开始想象如果这些诗册卖不出去，他们该拿去哪里送才能多给他们多增加一点名气了。
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 在他们将那诗册拿去店铺，放到了专门给他们这些学子们自印留出来的空位后，这些书籍居然真的有人来买了。
“你们去书店专供学子的那个区域看了吗？”
“没看，怎么了，那里出了什么好东西吗？”
“能出什么好东西, 那里不就是大家自己印着玩的东西, 最后到了时间就会被拿回去当做废纸送了吗？”
“吕兄，你这话就狭隘了！我告诉你，你虽然看不上那里, 却是真的出了一个好东西。”
说这话的人朝着那不相信的人挤了挤眼睛，一副搞怪的神色, 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段锦他们那本诗册，指着那诗册的里面给自己的同伴道：“你们看，这书的做工、排版，还有这里面头三篇的文章，简直绝了。”
文人们讲究一个文雅，只要有条件的，不管是衣服、住处，甚至是吃食都要讲究一个雅致，因此凡是让他们觉得颇具雅趣的东西，他们就会格外的追捧。
在那人将诗册拿出来时，旁边同桌的人还有些不以为意，只觉得他是夸大其词了，结果在拿过那诗册之后，刚过手就被封面给吸引住了，等到翻开里面的内容，一下子就被那说不出来，却感觉非常雅致的排版给震撼到了。
“这区区一本诗册，怎么让我有种莫名的美感，我也想按照这个排版给我自己印刷一本了。”
“是吧？我给你说，这世面上的书本都是千篇一律的印制，唯有这本与众不同，我看到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我给你说，要是我下次要印出册子来，我一定也要仿制一个这样的，只是不知道这个花费了多少，看起来不怎么便宜的样子。”
就在这人喋喋不休的说着他的畅想时，他那拿到书的同伴已经快速的翻阅了起来，拿着诗册跟着叹息道：“原本以为这样唯美的排版里面的诗集也是精品，谁知道除了最开始那位叫做段锦的学子，后续零零碎碎的有些有些能看的之外，其余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在这人说话时，段锦正和张元泽他们坐在隔壁，原本还在商议着下次去哪里赏花开诗会，结果就听到了隔壁桌的声音，扭头朝着旁边看过去，果不其然见到的那本书就是他们发行的诗册。
张元泽他们彼此相互看了一眼，眼神落在段锦身上，神色间多了几分羡慕和嫉妒。
在张元泽他们这些人当中，唯有段锦最为年幼，入这雍都城的时间也是最短，结果这一瞬间，他竟然就成了他们这当中最有名气的一个，这怎能让他们不嫉妒。
只是，他们也知道真真是让他们做点什么出来，他们也觉得自己做不出什么成果来超越段锦，不仅才学比不上人家，连带着财力也比不上人家。
几人心思复杂，其中以邓嘉为最，他盯着段锦的眼神当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之后，几人也没有多少心思，随意约定了一个地点就分开了。
段锦和他们分别之后，径直去了姜公的府上，另外几人倒是还聚在一起。
那邓嘉盯着段锦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善，朝着旁边几个人道：“我们印出这诗册，原本是想要扬名的，如今这般倒是被段兄全部抢了风头，这段时间的心血算是白费了。”
邓嘉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学子们都沉默了，显然是被他的话给说到了心坎里，毕竟他们费那么多力气就是为了出名，如今这风头全部被段锦给抢了，他们心里怎么会没有埋怨？
张元泽也跟他们待在一起，在听到他这样说之后，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朝着他发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邓嘉又道：“我们不能让段锦一个人抢了风头，不如按照现在的排版，重新印制一本属于我们的诗册。”
其余人听到这话有人迟疑，“我们这样做不好吧？”
张元泽更是皱起了眉头，朝着他道：“我不同意这样做，说好的大家一起，结果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邓嘉闻言挑着眉头看向他，语气有些不善，“张兄，我们知道你和段兄好，可是你也得为我们考虑一下，如今这个风头全被他抢了，我们剩下的这些人怎么办？”
“当初一起创办诗集是你们同意的，如今你们见段兄更受欢迎就想将他撇在一边，想要抄袭他的创意，这是不是不太道德？”张元泽有些不满。
邓嘉直接笑了起来，笑容很是狂妄，“张兄，你这话说错了吧？我们只是想要分一杯羹罢了，总不能肉全部被段锦吃了，我们只能喝汤吧？若是大家一起出名就罢了，如今我们都成了他的陪衬，这岂不是太荒唐了。”
邓嘉这话一出，其余人都跟着点了头，显然同意了他的说法。
张元泽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着点头的众人，他觉得即便是自己说点什么，这些人也不会听自己的，这让他觉得很憋屈，最终甩袖子离开道：“你们既然要做，那你们去做，我不参与。”
说罢，转身就离开了，跟着他离开的还有四个书生。
等到张元泽离开之后，邓嘉转头看向还等着的几个书生，朝着他们道：“好了，既然他们不参与，那我们就自己做，你们现在有什么好意见吗？”
邓嘉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闹出来，完全是因为他觉得段锦的诗词并没有比他好多少，如今能够出名全靠印刷的书籍太过于精致，他觉得如果他有这样的排版将书籍印刷出来，那到时候出名的就是他了。因此，邓嘉觉得既然如此的话，那他自己做就行，即便是和段锦以及张元泽反目也没有关系。
对于邓嘉鼓动众人想要自己印刷的事，张元泽是有些生气的，可是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人都是自私的，他们会生出那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
在远离了那些人之后，跟着张元泽一起离开的那三个人，朝着张元泽问道：“张兄，我们现在怎么做？”
张元泽也觉得有些烦躁，听到他们的询问，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既如此，那我们还得去告诉段兄一声。”
晚上，当林洛和段锦正在书房里商议事情时，门口就传来了田米的通传声。
眼下他们有正事要做，原本是不想见人的，但是在听到来人是张元泽之后，段锦还是迟疑了一瞬，朝着林洛说了一声，将人先请了进来。
在看到他们脸上尴尬的神色时，段锦还有些疑惑，朝着他们询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那么晚还过来？”
五个书生相互看了一眼，最后统一看向张元泽，示意他来说话。
张元泽脸上很是尴尬，却还是说了出来，“嗯，就是今天你离开之后，邓嘉说要重新印刷一版诗集。”
林洛在旁边听着，显然有些没太明白，听到他这样说之后还跟着问了一句，“是那诗集出了什么问题吗？”
因为是给段锦他们印制的，所以林洛还非常上心，排版和打样的时候都有参与，确认无误之后才印刷出来的。
面对林洛赤裸裸疑惑的目光，张元泽显得越发的尴尬了，却还是小声道：“不是，不是你的问题，那书本没有任何问题。”
段锦看着张元泽这支支吾吾的样子，想到他们分开时遇到的事情，一下子就猜了出来，“可是邓兄对我有所不满？”
张元泽没有吭声，也算是默认了。
旁人跟着的人觉得气氛尴尬，忍不住小声嘀咕了一句，“邓嘉他们想要自己印制诗册出来。”
林洛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不明白怎么一会的功夫，他们就对段锦起了意见，明明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段锦见到林洛脸上的困惑，思索了一下，还是将今日他们出去时遇见的那些事情给说了一遍。
林洛总结了一下，小声嘀咕道：“所以，他们想和你们分开印刷，全是因为他们觉得段锦抢了他们的风头，他们想要另起炉灶，觉得这样就能让别人看到他们的作品？”
虽然这个话有些糙了，但张元泽觉得这话格外的贴切，那些人就是觉得段锦抢了风头，想要自己去另起炉灶得些好处。
张元泽说这话时还有些羞��，这本来就是他牵线搭桥的事，结果弄到现在成了这般，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尴尬。
段锦却是看着他这羞��的样子，朝着他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半点生气，朝着他道：“没关系，既是理念不合，也没有必要硬凑在一起。”
听到段锦这样说，张元泽松了一口气，之后还有些尴尬的继续问道：“那，如今印刷出去的那些书籍怎么办？”
不说那精致的纸张，只说里面漂亮的排版，那造价就不便宜，如今两边都闹分了，那东西继续放着也有些尴尬了。
段锦没有说话，反而先看了一眼林洛，等待着他的示意。
林洛笑着道：“没关系，虽是费了一点钱，也不算是什么大钱，如今就这般好了。”
林洛这话一出，不仅张元泽有些诧异，连带着跟来的那几个书生都有些羡慕，羡慕段锦有个那么有钱又深明大义的夫郎。如果是一般人家，眼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弄出来的东西别人不领情，还就这样糟蹋了。
张元泽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咬牙开了口，“这书既然是印的我们的诗册，合该我们掏一部分钱，我们将我们的那部分钱给你们吧！”
张元泽其实也不是抠门的人，可是他最近手里的钱都用了出去，他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自己没钱了，所以才厚着脸皮蹭了段锦这一波，可是眼下却是不能继续了。
在张元泽这样说了之后，跟着他来的那三个书生相互对视了一眼，也说是要掏出他们那份的印书钱，总不能这损失全让段锦他们掏。
林洛见他们这般，倒是对他们多了几分好感，扭头又看向了旁边的段锦，等着想看看他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