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昕空
林眠鱼分明是要等他体内的魔气全都四散后,再一口将他吃掉。东风白鹤明白对方的想法,想逃,却逃不了。
脸现狰狞,恐惧逐渐浮现。
之前就算面对魔族,他也不曾恐惧过,因为他知道自己于魔族还有利用价值,然而,此时面对巨大化的蛇妖,眼看尖牙闪过锋利的光泽,林眠鱼是真的要致他于死地。
说时迟那时快,这些皆发生在一息间,浑身充斥裂口,其中不再渗出魔气而是鲜血汩汩。最
终,那道无比凄惨的身影被硕大无比的蛇口吞食入腹。
僧人们目瞪口呆,以为柳仙大人真的吃掉了魔头,紧接着,便看到巨大无比的蛇影消散不见。
而真正的柳仙大人身在他们上方,垂落目光,一双蛇瞳看着魔头千疮百孔的身躯从天空坠落,有魂灵似乎钻了出来,然后尖叫着和身体一起化作飞灰消散天际。
原著活到后期,魔尊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虽然会死在魔尊手上,但也将重创魔尊的东风白鹤,就那样狼狈的死在了林眠鱼手里。
阵阵轰隆隆的雷鸣声不止,滂沱大雨流淌过角蛇光滑的鳞片,刹那反射出天迹惊现的雷光。
一道道让人瑟瑟发抖的粗壮劫雷先后打在蛇身上,角蛇丝毫没躲,鳞片脱落,蛇身被打出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而角蛇似乎不以为意,竖起上半身,冰冷凌厉的金色竖瞳映照出地面僧人们的身影。
佛经声停了下来,僧人们仍旧怔怔地抬头,看着多了很多伤痕的庞然大物。
这是一条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大黑蛇,长着奇异的双角,光鲜滑腻的鳞片此时已被不断落下的劫雷打得脱落不少,那些没有鳞片的位置不断渗血,看着狼狈,但却依旧坚毅地挡在他们上方,为他们挡去雷灾。
当意识到柳仙并没有真的吃掉魔头,僧人们长松了口气,虽然就算柳仙吃了魔头也没什么,毕竟那是要作恶多端的魔头,然而,总还是会让他们心有余悸,有种柳仙心情不好也会吃了他们的恐惧感,再加上又目睹了当下的场景,他们对柳仙的崇敬已无以言表。
不知从哪来的修士发现凡俗界武浮山的异样,急速赶来,看到巨大的蛇影:“蛇妖!”
此人连忙显出法器,就要攻击,突然对上蛇妖的眼瞳,那是一双冷漠无情的蛇瞳,似乎只有凶残的兽性,仿佛只要它想,便能一口将他们这些修士吃光。
从骨子里漫上来的恐惧让修士无法动弹,再加上劫雷不断落下,他选择逃离,转身之际,便看到不断有修士从远处赶来,只能进退两难地御器站于空中。
再看赶来的一批修士,全都惊诧难当,毕竟这劫雷没有颜色,却又不像是元婴前期的普通劫雷,是他们谁都没经历过的,根本无法直面的天雷。
前后御器赶来的修士中有一道身着青白衣袍的身影,当看到角蛇后,四下搜寻,似乎想找谁,却没看到想找的人,再看好端端的角蛇,脸上闪过错愕,似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这蛇妖是在渡劫?”一位修士吐字艰难地问道。
这劫雷威力惊人,就算没打在他们身上,却还是让人生出无端的恐惧。
没人能回答他,他人来到此地后,光是遏制逃离的冲动便花费了所有心力。此时只是站在原地,更是背脊生凉,惊骇与恐惧丛生。
再看蛇妖看似惨烈,却游刃有余,有种泰山崩于前色不变的姿态。
修士们面面相觑,不知该该如何处理现状,直到有人提出“再看看,许是没有做过什么恶事的蛇妖”这种弱气发言时,所有人才像是给无能找到了借口。
“多谢柳仙大人!”地面蓦地传来一声响亮的大喊,吸引了个别修士的注意。
他们看过去,便看到道出这句话的是个穿着僧袍,烫了戒疤的中年和尚,此人又施了一个佛礼,再次低声,尊崇道:“多谢柳仙大人。”脸上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感激。
此起彼伏的相同言语跟着响起,那些僧人们对着一条蛇一一做起佛礼,而后像是约定好的,又开始为这条蛇念诵佛经。
那佛经听着让人心定,连带着蛇妖带来的威压似乎也逐渐减轻,有修士从法器上下来,站到僧人四周,想询问到底发生了何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多时,劫雷消失于天际,阴云散去,雨过天晴,巍峨如山脉般的蛇影逐渐变淡,最终化作一道修长的男子身形。
男子一甩长袖,一道微光落到那棵仅剩树根的柳树上。
顷刻间,柳树蓦然抽条生长,不一会儿便成了参天柳树。
旁边不断有修士发出吸气声,他们都发现了这柳树不一般,似乎每一片柳叶皆透着比寻常柳树不同的灵气。
武浮山发生火灾一事早就被山下的村民发现,但不论他们如何救火,那火焰就如同扑不灭的业火,没有任何变小的趋势。
他们站在山下,焦急万分地仰望山顶,只能看到熊熊烈火,以及将菩见禅寺笼罩的黑色罩子。他们祈祷着禅寺无事,所有僧人都安然无恙,片刻后,便看到了足以铭记终生的一幕。
那是记载在柳仙亭石碑上的样貌,他们见到了与柳仙菩萨一般无二的巨大角蛇,不知是谁先开始的,竟是直接跪地喊起:“柳仙大人显灵了!”
紧接着,便见那条巨大角蛇猛然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没了浑身染血的红发身影。
之后才发现到这是角蛇幻化的另一个姿态,红发身影也随之消散天际。
“那是柳仙大人在除魔。”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从角落里走出来,他身边跟着好几个僧人,全都面色沉沉,然后纷纷跪下了来。
他们望着天上的角蛇,想到菩空说菩见禅寺即将迎来危机,是否要继续留下来时,他们临阵逃脱选择了逃离,心中便满是愧疚。
自认愧对修行佛法的数十年,突然间泪水涌上眼眶,数个僧人伏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庆幸道:“柳仙大人显灵了……”
“真的是柳仙大人?”
“菩见禅寺的和尚都这么说了,肯定是了!”
“快拜快拜!”
“求求柳仙大人保佑我家小顺身体康健,一生顺遂。”
山下部分百姓一边参拜,一边许愿,更有部分百姓选择亲自上山,打算当着柳仙大人的面许愿。
一道道穿着粗布麻衣的身影走在焦黑的山路上,当目睹巨大的角蛇化人,对柳仙的敬重更甚,如同朝圣者般,全都面目虔诚。
那厢是怀揣着真切心愿的百姓,这厢是众修士戒备地面对化成人形的妖修。
蛇妖容貌清俊,长着一双薄唇,结合眸中的冷冽之色显得格外不近人情。此刻身着黑色宽袍大袖,衣袖和衣摆上皆绣有栩栩如生的蛇鳞,为冰冷的气质增添了几分妖气。
一些人盯着蛇妖的容貌,微微皱起眉,只觉蛇妖化形的容貌说不出的面熟。
混迹在修士里的青白衣衫修士身披兜帽长袍,不露声色地继续望着蛇妖的动态。
林眠鱼没有一走了之,即使真有人不想让他离开,此刻也无人能拦得住他。他无视了那些充满戒备和敌意的眼神,来到天王殿外,礼貌地向僧人们颔首,然后在众人目光中缓步走向殿内。
每一步看似轻松,却又格外庄重。
宝相庄严的佛像前,是一个还残留着些许灰烬的蒲团,林眠鱼无声半晌,而后朝着蒲团行了一个佛礼:“菩空大师,一路珍重。”
菩明是与林眠鱼交谈且接触过的,主动上前来,想和林眠鱼说些什么,眼睛一红,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林眠鱼扭头看向来人,看到是熟悉的僧人,语气淡淡,言语却是让人振作:“你们都还在,菩见禅寺便后继有人。重建禅寺吧,想必这亦是菩空大师想看到的。”
菩明虽然早已身为住持,但这些年有菩空在,他一直都很安心,如今菩空不再,菩见禅寺便只能由他来托起,他微微哽咽道:“是,柳仙大人。”
林眠鱼捧出衣袖里的小柳精。
僧人对小柳精目露关怀与感激。
小柳精对僧人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林眠鱼,脸色依旧苍白的透明,但看上去已然无碍,小脸上满是崇敬。
林眠鱼指尖又挤出一滴精血:“喝下它。”
小柳精不情愿地摇摇头,跪在他掌心,恭敬道:“柳仙大人,我再休息段时间便无事了。还请您不要浪费精血来救……”小柳精的话还未说完,那滴精血就弹入了他的嘴里。
这一滴炼虚大圆
满修士的精血,肉眼可见的,让小柳精瞬间恢复到精神饱满的状态,透明的小脸蛋都红润了几分。
只有小柳精自己知道,这滴精血带给他的变化前所未有,修为竟已抵得上普通妖修的元婴大圆满。
他脸上没有喜悦,更多是始料未及。
精血对于妖修而言无比重要,更别说是林眠鱼这样的大妖,这滴精血是其他妖修抢着要的不说,给予他人后更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小柳精想要控诉,却又意识到面前是创造他的柳仙大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闭上嘴巴,有些委屈,又很是恭敬地对林眠鱼深深跪拜。
“你回树上去吧。”林眠鱼感受到小柳精对禅寺深深的感情,至少还会留在这里好些年,转头又对一旁的僧人道:“他会继续留在这里守着菩见禅寺,留到何时,由他自己决定。”
林眠鱼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会一直守着菩见禅寺,小柳精目前却仍会守护这座寺庙,但小柳精一直是自由的,以后若是想离开,他们谁都没权利阻止。
菩明应了声“是”。
小柳精又差点哭出来。柳仙大人板着脸的样子让人害怕,说的话也听着没好气,但却是那么温柔的人。
他恋恋不舍地离开林眠鱼掌心,飘然而起,回到天王殿旁的柳树上。他望向一旁焦黑的空地,那里本来长着一棵虽然没有开智,但活了很久菩提树,陪了自己好久……
一滴晶莹的眼泪从小柳精脸上滑落,继而落到地面,渗入泥土。
半晌后,一株菩提树苗悄然从地面钻出来,映入小柳精水汪汪的眼里,他即刻便笑开了。
林眠鱼心中诧异,没想到菩提树会被小柳精的眼泪救活,但细想下来,小柳精其实全身是宝,用眼泪救活菩提树留在泥土里的根茎,也不算多么稀奇的事。
说来这棵菩提树这算重活一次了,以后时常有小柳精陪伴,同时又会有许多香客前来许愿,假以时日,终会生出心智。
“所以,你们这是来看戏的?”
林眠鱼倏然转身,面对一下子如临大敌的修士们,凌冽的眉眼扫过前方一道道人影。
其中最厉害的不过元婴大圆满,林眠鱼只是释放了一点威压,这些修士便连法宝都操控不了了,东倒西歪的,纷纷落到地上,修为差点的,冷汗津津,双腿打颤,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当修士们面对林眠鱼突然的质问,起初没人吱声,也没人能冲破林眠鱼可以释放的威压,好半晌,才有一个女声艰难道:“您便是凡人口中的柳仙菩萨吗?”
即便此时有人心里暗骂一条蛇妖也配称仙称菩萨,真不怕天打雷劈,真不要脸之类的话,却也不敢真的跳出来。
林眠鱼漠然道:“那是山下百姓抬爱。”
得到林眠鱼虽然态度冷漠,但却分外自谦的答复,这个女修有些惊讶,但明显没那么害怕林眠鱼了。
她有些欲言又止,犹豫间被一旁的女修拱了拱腰间,她闪躲了一下,然后咬了咬牙,最后闭上眼睛,破罐破摔道:“您长的很像天殊宗一位修士,近年来闻名修界的谢秋昭,是巧合还是故意的呀?”
林眠鱼左手负后,右臂抬起来时,带起一阵妖风,指尖直指人群一觉:“那位修士,是他吧?”
话音落下,妖风吹落了一道身影的兜帽,露出了其中没有遮掩的容貌。
一看到此人,一些人的视线从对方脸上扫到林眠鱼脸上,确认此人和林眠鱼容貌有七分相似后,惊异的瞳孔骤缩。
其实两人气质上大相径庭,乍看之下都不容易错认,再看林眠鱼看到对方的目光并不惊讶,不免让人联想。
“谢秋昭道友!”那位先前提问的女修惊叫出声。
“道友,东风白鹤死了。”林眠鱼语气平平,提起东风白鹤的名字时语气也没有波澜,但听在其他修士耳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
还有从林眠鱼的态度上看,和谢秋昭似乎还是旧相识。
多数人仍然难以置信,最后还是那位女修不禁问道:“您说的是刚坐上魔谷教主之位的东风白鹤?您渡劫前,是和那魔头在斗法?”说来劫雷出现前,武浮山确实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强大魔气围绕,他们其实早就想前来,但就是因那股魔气,让他们寸步难行。
林眠鱼不置可否,双眸冷冽,犹如实质的冰寒之气直射谢秋昭。
谢秋昭没被注意到前就想离开,但身体不听使唤,双脚更是被死死定在原地。当被众人注意到后,他控制着情绪,神色不变,语调温和,带着点崇敬:“柳仙大人为正道除魔,是吾等楷模。”
“谬赞了。”林眠鱼自谦着,旋即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注视看似温文尔雅的谢秋昭,“今日,是菩空大师圆寂之日,但如果没有东风白鹤,菩空大师又怎会选择坐化?如果菩空大师没有选择坐化,我许是已死在东风白鹤手里。但他又为何要杀我呢?”
四目相对,谢秋昭的视线犹疑了一瞬,却又无辜道:“柳仙大人,您这是问我?”
林眠鱼道:“嗯。”
谢秋昭道:“柳仙大人,您太看得起我了,我怎会知晓魔修的想法。”
林眠鱼再三确定:“你真不知?”
谢秋昭直觉不妙,但此时,周围的人皆朝他看过来,他只能继续重复:“确实不知。”
“既是如此,难道东风白鹤口中所说的是另外的人?可他明明承认了是你谢秋昭道友。”林眠鱼前方忽然出现一道水幕,这是修士平时用来记录一些重要事宜的水幕法器,而此刻水幕上映照出林眠鱼和东风白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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