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于朝夕
“给你就拿着吧。”杨池也在一边劝他,“是年哥儿一片好心。”
“你这手,得好好养着。”叶安年严肃起来,“你捏的泥叫叫不错,以后还且得帮我干活儿呢,若是养不好,容易溃烂发炎,可就捏不了泥了。”
他故意说得严重了些,许言这才收下了:“那就多谢叶大哥了,我……我给你多干活儿,还上这药钱。”
“好。”叶安年笑着应下。
他没打算要许言的钱,只是可怜许言的处境,想帮一把罢了,但若是不应,又怕许言多想。
“那年哥儿,我跟王大娘落选,之后还能跟你一起学不?”赵乐在一旁问了起来,“我那一堆小鸟跟小猫可都还没上颜色呢。”
“你捏的那些丑东西,不上色就已经很吓人了。”赵楠打趣他。
“姐!那也是我第一次捏泥的成果!”赵乐抗议。
叶安年看着两人笑闹,莞尔开口:“自然能,你们感兴趣的话,还是每天下午过来就行。”
“不过,明天我还有点事,你们得再歇一日,后天再来。”
想着明日还要去镇上处理仿制魔方的事,他还是没把话说满。
“好,那我们后天准点到。”赵乐带头答应。
将几人送到门口,忽听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响,在这安静的小山村里,显得分外刺耳。
“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安松已经中考了呢。”赵乐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秀才可没那么好中,”杨池悠悠开了口,“且看过几日放榜的吧。”
叶安年对叶安松能不能考中并不感兴趣,他只记着叶安松和文恒给他添的乱子。
淡淡道:“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他这几日得意怕是不会长久。”
其他人不知他话里的意思,几个人八卦了一会儿,就纷纷走了。
回院里时,江竹的夕食也烧好了,一家四口围在堂屋的矮桌前热乎乎吃了一顿。
如今入秋,天黑的早,早晚温度也更低。
叶安年安顿好两个孩子,便搬了东西猫在东屋炕上,在炕桌上继续做木活儿。
江竹见他盘腿坐着,怕他时间久了会累,叠起小被子给他做了个靠垫。
然后两人一个就着烛灯做木活儿,一个坐在对面看医书,写脉案,倒是格外温馨。
不过明日毕竟还有要紧的事,两人都没有熬的太晚,看时辰差不多就睡下了。
半夜,叶安年被江竹起身的动静惊醒。
朦胧间拉住了江竹亵衣的袖子:“你去哪?”
江竹顺势回握住了他的手:“去趟茅厕,一会儿就回,你先睡。”
叶安年不知为何,虽然醒了却困得根本睁不开眼,囫囵点了点头,又睡了过去。
江竹将他的手塞回被子,掖好被角,拿了衣架上的外衫。
……
月牙村这一晚,风平浪静。
甜水镇上的文府,却是有人要倒霉了。
下午送走了叶安年和江竹之后,文恒见了去安兴县考试归来的叶安松,将今日的事情都一一同他说了。
叶安松倒是并不惊讶,一脸淡然的叫他放宽心,下午叶安年和江竹两人来过的事,只当不知道就好。
但是给百货居的那些魔方,就先停一停,然后将做好的和没做好的魔方都往库房收一收。
总之,家里不要留下制作过魔方的痕迹。
他叮嘱完文恒,就心情很好的坐着马车回村了。
没错,是马车。
考完一出考场,他便信心满满的同吴香莲和孙采荷说起自己考得不错,肯定会中。
两人自是高兴的不行,吴香莲当即就拍板雇了辆马车载着三人一路回村,还在甜水镇上买了不少鞭炮回去放,那是嘚瑟的不行。
再说这文家二少爷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叶安松一说不用管,他当即就放下了心来。
晚膳后叫家丁收拾了后院做魔方的那堆木头之后,就忙着跟柳卓一起滚到床上去了。
江竹半夜摸到文府文恒的卧房时,正撞见两人在床上鬼混。
他在屋顶上蹲了半晌,直到柳卓被赶回自己的房间,才神不知鬼不觉的熄了屋里的烛灯,将文恒摸黑给揍了一顿。
可怜文恒被堵着嘴,呜呜咽咽哭成了个泪人,全府上下却没有一个人知道。
感觉揍的差不多了,江竹停手把人拖到了椅子旁边,给自己当脚垫踩着,然后把堵着文恒嘴巴的布给扯了下来。
“救……!”
一句救命没喊出声,脖子就被踩住了,强烈的窒息感之下,竟吓得他差点尿了裤子。
“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还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做,识趣的话,就小声回答。敢大喊大叫直接踩断你的脖子,听懂了没?”江竹变了个声线才开口。
“呃……嗯嗯!”
文恒动弹不得,拼命从嗓子里挤出一点含糊不清的回答。
江竹这才松了松脚,好叫他能喘上几口气来。
“仿制魔方的事,是不是你和叶安松一起搞出来的?”
“嗯,是,是!”文恒忙不迭的答应。
“那今日叶安松考完试回来,你可与他见过面?”
“见,见过!”
“很好。你若是还有心悔改的话,明日等正主找上门时,就主动答应下他们的要求,并且按着他们说的去做。可听明白了?”
“听,听明白了。”文恒可怜兮兮的点头如捣蒜。
那踩着他的神秘人却突然没了声音,黑暗中,只有他剧烈的呼吸声“呼哧”“呼哧”的响着。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那人再开口,便斗胆问道:“那,那我要是不想悔改呢?”
“你不想悔改的话也很好办。明晚我半夜来取你的头就是了。”
“啊……?”
文恒吓得一个哆嗦,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为啥要管这等闲事?”
“我嘛,”江竹停顿了一下,黑暗中,一双桃花眼眯了眯,“我是你们山长雇来的杀手。”
“啥?!”
这脑子不大好的文二少这下是真吓尿了,声音都差点没控制住。
这么说来,他和叶安松仿制魔方并且卖爆全镇的事不仅已经被冯明煦知道了,那,那冯明煦还雇了人来杀他!
江竹这么说,其实若是换了其他人,那定然是不信的,可文恒的脑子实在是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他那点小脑仁都用来吃喝玩乐睡美人了,惊恐之下只觉得这位杀手大哥不可能骗他。
哆哆嗦嗦了一会儿,才憋出来一句:“可,可这是叶安松叫我做的,你干啥杀我啊?”
“我也没说杀你,只要你明日听正主的话,好好办事,这事就算过去了。”
“那……我,我要是给你钱呢?”文恒吸了吸鼻涕,试图挣扎。
他在书院因为有钱,和那些沽名钓誉的学生们混的还不错,挺好面子的。
答应叶安松的事,他不想就这么食言。
“他给你多少?我给你双倍,不,三倍!你就放了我成不成?”
“不成。”江竹拒绝的很干脆,“要么办事,要么等着我来取你的头。”
“好好好。”文恒彻底没招了,“我答应,我答应还不行吗?”
他骨子里就是个怂货,这位杀手大哥大半夜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就闯进他的房间将他给狠狠揍了一顿,已经将他吓破了胆。
取人头这种事,他更是深信不疑。
“还有一点,”江竹又道,“离那个姓叶小哥儿远一点,别起不该起的心思。”
“不敢不敢!”文恒连声告饶,“大哥,我可不敢啊!”
“那文二少就早些休息吧,明日且看你的表现。”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竹就松开了文恒,足尖一点,轻盈的从被他掀开的瓦顶跃上了房,消失在了夜色中。
其实这一趟,他本不用亲自来的,奈何子末不久前有事回了京都,他只能半夜趁着叶安年睡着了跑出来。
左右都是要逼文恒倒戈,与其明日费尽口舌去说服这夯货,还不如这样来的方便。
夜风寒的刺骨,江竹站在小院里活动了一下腕子,轻舒了口气。
许久没做这种威胁人的事,骨头都养散了呢,才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发酸了,看来还是得多锻炼才行。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堂屋门,睡在窝里的铜钱警惕的竖起了耳朵,等分辨出是熟悉的味道,不等睁开眼就跌跌撞撞跑过来,摇着尾巴蹭他的小腿。
江竹在铜钱头上敲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快回去睡觉。”
铜钱也不懂他为何半夜出去那么久,但江竹叫它回去睡觉,它就很听话的又回了窝里,继续做美梦去了。
东屋里,叶安年睡得迷迷糊糊间,忽而感觉身后一阵凉气钻进了被窝,他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就被一只手揽住了腰。
“唔……你身上好冰。”
腰间清晰的触感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回过身,借着朦胧的月光,恍惚间看到了熟悉的脸孔。
“你这茅厕是去了多久?冻的身上这么凉?”
江竹这一趟很赶时间,差不多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回来时又怕吵醒叶安年,却忘记了用内力把身上烘暖一点再进被窝。
但眼下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胡扯:“已经入秋了,夜里温度自然不比白天,人出去多待一会儿,身上就满是凉气”
“可我总觉得你出去了很久。”
叶安年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他虽然困的不行,但还是感觉出了江竹不在的这段时间很长。
江竹暗自无奈,等身上的寒气散去一些,才伸手将人拉进自己怀里:“所以我都要冻僵了,还不快给我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