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岁于朝夕
陈怀书在屋里环顾一圈没看见丁秋,问了叶安年,就跑去西屋找丁秋说话,两人聊起在书院的趣事。
福崽见玲玲和石头来,早就按捺不住,领着两人做贼似的凑到雪团子的笼子边上,把上头蒙着的布一掀,给两人看他的小兔子。
“哇~”陈玲玲的眼睛都睁大了,“团团!毛毛!”
福崽知道她是想说小兔子一团团毛茸茸的,伸手轻轻抓了一只递给陈玲玲:“你抱抱。”
雪团子现在已经没那么护崽了,几个小孩都安安静静的,都不大声吵闹,它就蹲在笼子里啃菜叶,不为所动。
陈玲玲的眼睛顿时亮了,小心翼翼的接过来,双手捧着,动都不敢动。
福崽见她那么喜欢,拍拍胸脯道:“等它长大了,送你一只养。”
“真哒?”小姑娘惊喜极了。
“嗯,”福崽重重点头,“一言为定。”
又看向旁边的石头:“石头哥哥你要不要?”
石头摸摸玲玲手里捧着的小兔子,摇了摇头:“我不要。”
“你的兔子也要生小兔子了么?”福崽以为是石头养的兔子也揣了崽,不然怎么会不要这么可爱的小兔子?
却听石头闷声道:“过完年,我爷爷就要送我去念书了,没时间养小兔子了。”
“念书不好吗?”福崽不懂为什么他会不高兴。
石头道:“念书倒没什么不好,只是要去镇上的书院的话,我就不能经常回来了。”
他还想跟福崽一起玩呢。
“哦……”福崽听了,若有所思道,“哥哥好像也想让我和秋哥哥去念书呢,说不定可以一起去。”
“真的吗?”石头又兴奋起来,“那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嗯。”福崽认真的点头。
与此同时,村里的老叶家。
孙采荷正端了饭菜送到二房两口子住的西屋里。
托盘里装着一碗白米粥,一碗鸡蛋糕,还有一碗炖鸡汤。
她进了门,把托盘往炕桌上一摔,看也不看靠在炕上奶孩子的张娟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偏偏张娟从背后喊住了她:“嫂子这么急着走干嘛,帮我把这堆衣裳跟尿戒子拿去洗了吧。”
孙采荷瞥了眼堆在炕脚的那堆脏衣服和散发着屎尿味的破布,厌恶的皱起眉头。
“生个孩子作威作福一年多了,早晚有你干活的时候。”
“那还不是嫂子你这肚子不争气,”张娟拍着怀里的大胖娃,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要我说,安松不争气,你就该早点跟大哥再要一个,哪怕是个闺女哥儿的,长大了也能换笔彩礼钱。”
“你瞧我家小梅,人没回来都叫年哥儿给送了东西来,这心里啊,还是惦记着我这亲娘的。”
孙采荷看她那得意的样子就觉得火气蹭蹭往上冒,翻了个白眼,抱着脏衣服走了。
她抱着一堆衣服在院里“吭哧”“吭哧”的洗着,心里却翻腾起来。
上回为了打发田大花,她去镇上的周记当铺借了五两银子,说好这月还,却不想,那当铺伙计欺负她不识字,利息翻了好几倍。
如今她那五两银子没还上不说,还又额外欠了十两的利息。
但是她说都不敢说。叶安松还在牢里,叶成海整天整天的不着家,要是让公婆知道她欠了这么多钱,肯定会让叶成海休了她的。
她最近是愁的吃不下睡不着,眼看距离还钱的日子就快到了,可她连一两银子都还没凑够。
正头疼,却听门口路过的两个村里婶子闲聊着:“村口那江家要盖新房啦,来了好些人呢。”
“是嘛,年哥儿真是好命啊,这自打嫁了人,日子是越过越红火了。”
孙采荷听的心头一跳,脑海里突然蹦出周在乾嘲讽她的话来。
“你要是实在没辙,我教你个赚钱快的法子。你找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小哥儿,灌些蒙汗药下去,跟人牙子讲好了,把人往车上一送,那白花花的银子不就到手了?”
眼前突然浮现出叶安年那张清隽漂亮的脸,孙采荷心头一跳。
第145章 合谋
家里开始盖房子, 时刻都得有人盯着,叶安年便和江竹轮换着去镇上。
不过叶安年一个人,江竹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就叫他带着赵乐一起去,下午也不能回来的太晚,得赶在天黑之前到家。
这天又轮到江竹去镇上, 叶安年则留在家里盯着工匠们的进度, 顺便做做晌饭。
当初谈工钱的时候, 是按照天数算的, 晌午也不管饭,但张民匠之前帮他们装修过铺子, 干活儿又踏实麻利,双方又是熟人了, 叶安年看着他们晌午一个个抱着干馒头烙饼的啃,多少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便和江竹商量,晌午炖大锅菜, 贴饼子或者蒸馒头的时候多做些,叫这些工匠跟着一起吃。
起先工匠们都不肯,张民匠更是带头拒绝,他们这些人出去干活儿,如果不是跟主家谈好了管饭, 晌午是不会吃主家东西的。
但架不住两人一顿劝, 叫他们可以继续自己带干粮,但可以一起盛菜吃,若是有人干粮不够吃, 也可以跟着吃点贴饼子、馒头啥的。
这样一说,张民匠才勉强同意了, 却也是叫那八个工人都自己带够干粮,不要想着占便宜。
九个人干的很快,打地基、垒墙、立柱子、几乎每天能都看到明显的进度。
叶安年早上送走江竹之后,就进屋做了一会儿木雕,看着快晌午就开始准备炖大锅菜了。
大锅菜做起来简单,土豆、白菜、宽粉条,还有连肥带瘦的五花,洗干净切块往锅里下,加上水,再放上油盐酱醋等调味料,把火烧起来,咕嘟咕嘟一炖就成了。
要贴饼子就提前和好玉米面,用手团好面团往锅边一拍,一个挨着一个的拍成一圈,等菜炖熟了,饼子也跟着熟了,还被熏进了肉和菜的香味,一面是脆锅巴,一面是软饼子,就着菜吃香的很。
他这边忙活着做饭,院里工匠在叮叮当当的干活儿,福崽和丁秋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跟着石头一起去割些干草给兔子做贮备粮。
刚将菜、肉粉条一起下锅炖上,就听见外面一阵兴奋的狗叫,伴随着福崽的“哥哥”“哥哥”。
叶安年盖好锅盖,擦干净手迎了出去,就见铜钱一马当先,的冲了进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肥肥的大兔子。
福崽和丁秋跟在后面,一人手里拎着一只捆好的山鸡。
“你们抓到的?”叶安年有点惊讶,三个小孩不是出去割草吗?怎么还弄了这么多野物回来。
“是狮王抓的!”福崽把被咬断了脖子的两只山鸡拿给叶安年,“哥哥,狮王好厉害,这么一上午的功夫就抓了两只野兔、三只山鸡呢。”
“剩下的呢?”叶安年看看两孩子,又看看铜钱,确定只有这两只山鸡和一只野兔,问道。
“给石头了,”丁秋回答,“他说我们人多,就只拿了一只山鸡和一只野兔。”
“哦,”叶安年点点头,“狮王应该是为了报答你们之前帮它治脚伤。”
“不过今儿个的饭已经做上了,明儿个可以炖鸡吃。”
一听明天吃炖鸡,两个孩子都高兴起来,这几天他们也天天跟着吃大锅菜,虽然有菜有肉的,但一直吃也会腻。
山鸡和野兔都是被咬死的,叶安年暂时把它们都用绳子拴好,吊在高处,等吃了晌饭,下午没事的时候再收拾。
不多时,香喷喷的饭菜出锅,叶安年盛出他和福崽丁秋吃的份量,把贴饼子捡在一个大盆子里,然后就招呼张民匠他们收工吃饭。
张民匠领着那八个工匠,排着队一个一个从锅里舀菜进自己带的食盒里,然后大家就分布在院子各处,找地方坐下,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一时间,那饭菜的香味便飘满了院子,被风一吹,向远处散去。
与这边的热闹气氛不同,通往村外的小道上,孙采荷一个人挎着个包袱疾步走着。
自从那天起了念头后,她日日抢着干活儿,等了好几日才寻到今天这个可以出门的机会。
叶全整日都要抽的烟叶子没了,老头子烟瘾重,等不得,这十里八乡的,也只有镇上有卖。
可赶上半下午这个点,也没有牛车可坐,吴香莲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她就自告奋勇的说要去镇上替公公买烟叶子。
吴香莲本想着自己明早搭周良的牛车去,但想想这会儿孙采荷要去的话只能走着,那不就能省一趟坐牛车的钱吗?两文钱呢!
家里欠着债,这一文两文的就都是宝贝,积少成多嘛。
于是,就抠抠搜搜给了孙采荷五十文,还反反复复的叮嘱她不要瞎花,买了啥,花了多少,回来都要报账的。
孙采荷心里有事,自然也没心思计较那么多,一一应下就走了。
这一走就走了快两个时辰,到了镇上,先把烟叶子买了,就直奔周记当铺。
想法是有了,可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农妇,都找不到那种不正当的人牙子,只好再来问周在乾。
可巧今日周在乾不在,铺子里只有挺着肚子的周蓉在看着。
孙采荷扭头要走,周蓉却认出了她是老叶家的人,把她叫到了里面的屋子说话。
听闻她是因为从自家当铺借了印子钱,还不上,想要找个走□□的人牙子,周蓉先是愣了片刻,而后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
这个孙采荷她有些印象,上次来铺子借钱的时候还唯唯诺诺的,字都不识几个就敢一个人来借钱,却不想这次再来,竟就琢磨上了歪路子。
“这法子确实赚钱快。”周蓉捏起桌上的葡萄,用指甲划开外皮,送到自己嘴边,轻轻一嘬,就把果肉吸了进去。
“卖个人,相貌不好的都能赚个十几两。若是有那长得漂亮的姑娘或者小哥儿,那几十两上百两也是有的。即便是糙汉子,能干力气活儿也能卖的上价。”
她慢条斯理的吃着葡萄,一边说一边观察孙采荷的表情:“婶子您是打算卖什么人呢?”
孙采荷被她一问,回过神来,却是支支吾吾的半天挤不出一句话。
周蓉有点不耐烦了:“是想卖姑娘、小哥儿,还是汉子?多大年纪?”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给你找人牙子?”
原来是想帮自己找人牙子,孙采荷松了口气:“卖小哥儿,长得挺漂亮的,十七八岁吧。”
“成,那你就回去等着吧,”周蓉瞥了她一眼道,“我这边有了消息,会派人给你送信儿的。”
“哎,好好。”孙采荷连忙答应。
叫店里伙计把人送出去,周蓉捏在指尖的葡萄被捻了个粉碎,紫色的汁水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淌下,沾了满手。
长得漂亮的十七八岁小哥儿,老叶家除了叶安年还有别人吗?
脑中浮现出叶安年那种清冷俊逸的脸,周蓉突然嗤笑了一声。
若不是因为叶安松的事,拖垮了叶家,叶成河那蠢货就能给她肚里这孩子做便宜爹了。
可如今,她的亲事被搞砸了,叶安年可脱不了干系。
既然面前就有个现成的机会,她何不帮一帮孙采荷这可怜的女人呢?
想到这,她找来纸笔,刷刷地写了一封信,叫来铺子里的伙计,帮她送到安兴县许家去。
许抚,安兴县首富许老爷的独子,那色胚可是出了名的荒淫无度,最爱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