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墙头发呆
喉头有些干涩,醉月浮不敢与霜棠对视,他移开了目光,不去看那道瘦削的身影。
“阿棠......你等师尊再好好查一查。”
再查一查啊......
魔肆笑起来。
霜棠松开了原本攥起的手,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像是有些茫然,环顾四周,都是对他警惕而视的人。
而那三个真正的凶手却是被他的师尊好好护在身后。
师尊永远都在护着旁人。
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欣赏了一会儿霜棠失魂落魄的神情,魔肆却又突然觉得了然无趣。
于是他取出留影石,打算递给霜棠。
然而霜棠突然朝前走去。
“弟子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自己。”霜棠轻轻道。
醉月浮一顿,“什么方法?”
猩红的灵力汇聚在瓷白的指尖,霜棠猛然朝大弟子袭去。
“啊啊啊啊——!”
“嗤!”
伴随着大弟子的惨叫声同时传来的,还有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
滴答、滴答......
滚烫浓稠的鲜血顺着银亮的剑身在地面摔开血花。
霜棠一只手覆在大弟子的头顶,强行搜魂。
而腹部有一柄锋利的长剑深深没入,从后面冒出。
霜棠想,这柄剑真的很锋利。
也很凉,就跟一千多年前一模一样。
第15章
“月浮!”洛汶瞳孔骤缩。
大殿内,众人惶惶看着中央的师徒。
师尊护在别人的身前,一剑刺穿了弟子的腹部。
而弟子却......在笑?
醉月浮面色陡然苍白,他像是此刻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
满目都是从小弟子体内涌出来的猩红,将那雪白的发丝都染开了血色,他握着剑的手开始轻轻颤抖,几乎要握不住剑柄。
“阿棠......师尊不是......不是想要伤你,师尊只是...只是......”
只是潜意识就觉得霜棠会杀人,所以毫不犹豫刺了一剑。
强行搜魂已经结束,大弟子奄奄一息倒在地上,已然失去了意识。
搜魂会对魂魄造成不可逆的严重伤害,除非是处置罪大恶极的犯人,不然是禁止使用的。
记忆化作一枚灵晶,只要注入灵力就能查看大弟子的记忆。
洛汶第一时间注入了灵力,将事情的始末看完,神情凝滞下来。
从始至终,霜棠一句假话都没有说。
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相信。
理由也很简单,霜棠曾经做过相似的事情。
哪怕不去查看灵晶,光是周围众人的表情就已经足够让醉月浮意识到真相。
他怔怔看着霜棠,声音微颤,“阿棠,师尊......”
他想要将剑收回,却又怕血流得更快,一时间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目光落在霜棠弯起的眉眼上,看清了那双漂亮粉眸中含着的痴迷与欢愉,醉月浮心跳有那么一瞬停滞。
为什么,阿棠会是这样的神情?
阿棠不生气吗,不怨恨吗?
“师尊。”霜棠轻轻唤了一声。
醉月浮却是不敢应答。
霜棠抬手握上前面露出的那一截剑刃,掌心被锋利的剑刃割开,深可见骨,疯狂涌出的鲜血将银亮光滑的剑身都给染红。
醉月浮手一颤,竟是趔趄着倒退了一步,手脱了剑。
霜棠垂着眸,痴痴望着自己身上的伤口。
师尊赐给他的伤口。
已经是第二天了,生辰结束了。
师尊还是没有陪他过完生辰,不过给了他一剑。
他也很喜欢。
长剑被唤回,化作点点白金色的灵力消散。
霜棠抬起头。
撞入一双通红的金眸。
醉月浮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发出声音,他用灵力替霜棠止血的动作带着明显的颤抖,“阿棠,对不起。”
“师尊以后一定——”
“没关系的。”
霜棠轻轻眨眼,眸中扭曲的欢愉褪去,只余下无波无澜的平静,平静到看上去甚至是温和的样子。
他温声道:“师尊做不到没有关系,弟子可以代替师尊做到。”
不管用什么方式。
他不会让师尊有再次丢下他的机会。
“阿棠,师尊知道你怨师尊,你若是气不过,就刺师尊一剑、两剑——”
“弟子才不会怨师尊。”霜棠扑进醉月浮怀中。
鲜血将醉月浮一身的浅色衣衫染红,看上去十分刺目。
醉月浮想要抱住怀中的人,却又怕碰到伤口。
“师尊。”霜棠仰起脑袋。
“......嗯。”
“您喜欢弟子吗?”
醉月浮一顿,他知道小弟子问得是哪一种喜欢。
平日里的相处早就已经超出了师徒的界限,甚至红线都拿了一根,但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却还是第一次。
耳尖染上微红,醉月浮抿唇,专注地看着霜棠。
在所有人的无声注目下,他一字一句缓缓道:“喜欢,师尊喜欢阿棠。”
分明是曾经连梦中都在幻想的来自师尊的回应,但这会儿霜棠并没有任何期盼变成现实的喜悦。
他反而有些浅浅的疑惑,为什么师尊明明喜欢他,却不相信他,也不愿意陪着他。
他喜欢师尊,他就愿意为师尊做任何事情,可为什么师尊不愿意?
想不明白,不过这不重要了。
霜棠面颊贴在醉月浮的胸膛上,雪白的眼睫撩起,粉眸望向醉月浮,是一副最为乖巧温顺的弟子模样。
“那师尊跟弟子结契好不好,弟子想跟师尊成亲,想跟师尊永远在一起。”
“就在这座大殿里面结契好不好?”
这座大殿?
洛汶下意识思考起这座大殿有哪里特殊的。
这座大殿其实是昆仑宗用来招待其他宗门客人的,并不是昆仑宗最正式的中央大殿,一般来说如果是有什么重要的大典,都是会去中央大殿举办的。
像是月浮结契这种能轰动整个修真界的大事,是绝对要去中央大殿举办才能体现重视。
可为什么霜棠要在这里?
霜棠很少来这座大殿,洛汶记得,霜棠第一次来这座大殿,还是因为......
思绪一顿,洛汶不知怎么的后背发凉。
因为他想起,霜棠第一次来这座大殿,是月浮决定以身为祭的那一天。
霜棠磕头嗑得血染红了一片地板,又在殿前长跪不起。
换句话说,这座大殿简直是霜棠疯癫的开始。
这种不吉利的地方,霜棠为什么......
醉月浮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被小弟子这突如其来的话给惊了一下。
结契......他跟阿棠?
面侧微微红了起来,醉月浮刚张嘴想说话,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是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魔肆。
他似笑非笑盯着醉月浮,意味深长,“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