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因果
他缓缓解开了伤口上的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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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帘子拉下的那一刹那,童笙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他快步离开了这里,走到略显空旷的地方,像是自言自语道:“景澜还真够贱的,走得时候爱我爱得要死要活,我回来了反而开始爱那个替身。”
他的声音低的几不可闻,垂眸看了眼领口处的吻痕唇齿间溢出一丝冷笑,“又想安抚我又不想被那个替身看见。”
想到景斓一面安慰,一面将吻痕落在最隐蔽的地方,童笙的脸色不免阴沉。
再这样下去,他什么时侯才能得到气运。
第五章
侍从们的行动非常迅速利落,眨眼的功夫偏殿就被搬光了,只留下最后一份。
其他人都走光了,最后一人将手伸向点心时,忽然后颈猛地一疼,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栽倒在地。
疏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帘子后走了出来,他一直在后面无声无息,直到最后一刻。
垂眸看着晕倒的侍从,他蹲下身手脚麻利地将侍从的衣服全都扒了下来,然后迅速给自己换上。
黑白的侍从服紧紧的套在身上,可能有点小了,勒住关节的地方有点起皱。
疏白看了眼窗户上倒映出的人影,目光在自己刺眼的白发上扫过,随后将侍从的帽子牢牢扣在了头上。
运气比较好的是,这个侍从主要负责食物上递送和整理,所以要带帽子和口罩,避免有脏物掉下来。
将面罩翻个面戴好后,依然有些许白色的碎发漏出来格外扎眼,疏白想了下将自己原来衣服的黑色内衬撕下一条布料,随后抬手将裸露出的头发在根部抱上一圈布料随后压在了帽子下。
这样不近距离仔细看,就发现不了端倪。
疏白将地上昏迷的人拖进了帘子后,代替原来的侍从推着放满食物的小推车就走了,现在宫殿前厅暂时没人,晚宴还没开始。
疏白推着推车进了后方的大厅,那里已经布置满了餐桌和琳琅满目的食品,而周围装饰着无数瑰丽的珠宝反射着顶上的灯光,将一片空间映衬的越加瑰丽夺目。
所有人都在无声的忙碌着,偶尔盘子交叠响起清脆的碰撞声。
将他们的动作记了下来,疏白在餐桌边学着他们的模样开始按照顺序将食物摆成高塔。
这里没人说话,也不能说话。
忙完一切后,众人就分散站到了各自的位置,等待着宾客的入内,直到远离了大厅中心,远离了那些食物和装饰后,才稀稀疏疏的响起几句交谈声。
疏白压低了帽子站在角落。
“没想到这次欢迎宴弄得这么大,全岛都布置上了,也不知道就这几天的功夫怎么办到的。”旁边压得极低的议论声勉勉强强传入耳中。
“域主想办成的事儿还有不能的?”一人轻蔑地反驳道,但很快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能搞这么快这么大还有别的原因。”
这句话将身边人的胃口吊了起来,“你快说说。”
“这消息我是从我表哥那儿弄来的,你可千万别传出去。”那人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在另外一人催促的声音下缓缓道:
“这次欢迎宴很大一部分布置本来是用作婚礼的。”
“婚礼!”
“嘘!你声音小点!”那人连忙捂住他的嘴,随后左右看了眼见没人注意到,才轻声继续道:“对,在童笙阁下没回来之前就准备了,可能是给疏白的婚礼,但是没想到童笙阁下回来了,域主就直接将象征婚宴的东西撤了,其他的全部充作欢迎宴的一部分。”
“难怪全岛布置能这么快......那疏白还真是倒霉,本来都能成域主夫人了,结果被横插一脚,结果别说域主夫人了,连原来的宠爱都没了。”
“他倒霉什么?”那人不屑道:“一个靠着跟童笙阁下差不多的脸上位的人,能占那么多年便宜已经不错了,何况本来就是个垃圾星的臭虫。”
“这样看来也确实......”
这些对话时高时低,疏白没全部听清但也听了个大概。
原来,是把婚宴的东西用到欢迎宴里了。
墙角下,被帽子遮盖的阴影中,他的神情没什么波动,只是目光好像有些走神。
他原来不信景澜有新人的传言,一部分原因就是筹备到一半的婚宴,但结果,直接充公了。
疏白低垂下眼帘,似乎有很多记忆和片段从脑中划过,但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他轻轻闭了下眼,胸口有些闷疼,但意识却很清醒。
他永远是如此的,情感和理智就像隔着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永远不会交界。
哪怕心底再难受,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他要离开这里。
还是那句话,如果在平时他想离开中心岛可能性极低,而现在,景澜不会抽空去看偏殿内的‘他’,而外面又正是宾客聚集混乱的时候。
疏白忽然有些庆幸对方是在这个时候发难,倒是给了他离开的机会。
只要去了别的星域,这里的一切都将是过去式。
半小时过去,宾客终于陆陆续续地进入到了大厅,他们穿着或绅士或美艳的礼服,尊贵又高雅,侍从们也连忙上前迎接客人。
疏白随着大流,学着他们的模样接待,起初略显生疏但很快就熟练起来,他的声音刻意压低显得有些沙哑,令人听不清本音。
而在另一边进入大厅的入口,景澜牵着童笙走了进来。
此时的两人都换了一套衣服,简洁的版型但在细节处绝妙的设计却显得整套服装都格外惊艳,这衣服显然是一对的。
很快,宾客们就不远不近地围了过去,跟他们攀谈起来。
有其他星域的宾客,也有本星域其他星球的星球主,他们用尽口舌试图跟这个星域的主人攀上几句话,渴望得到对方的注意和提拔。
在交谈的过程中,两人依然不忘十指相扣,亲昵地靠在一起。
疏白远远地看了几眼,看着万众瞩目的两人,目光格外的平静。
其实那些人说的也没错。
因为跟童笙相似的脸,所以他得以从最下等的星球最下等的贱民,摇身一变成为一人之下的存在。
在童笙出现之前,景澜对他的予取予求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他也没要求过什么。
视线在那张熟悉到极点的面孔上划过,疏白油然记起一些以前的事。
他是被老人和狗勉强拉扯长大的。
他没有家乡也没有父母,他生来就在垃圾星,在这片充满杀戮和弱肉强食的地方,这里是通缉犯的隐藏地,也是犯罪者的流放地。
他十三岁那年老人和狗相继死了,那里没有安葬人的地方,那里遍地都是尸体,那座星球就是坟墓。
垃圾桶是老人留给他唯一的财产,里面还剩一些能下咽的食物,他守了老人和狗的尸体很久很久,久到上面遍布了斑点,久到虫子上面前蠕动。
他始终蜷缩在旁边,白色的眼睛安静地看着。
直到景澜来到了这里。
这片布满血腥肮脏的土地来了个衣着精贵的人,他像是天神降临到了这片土地,将蜷缩在垃圾桶旁满身肮脏的人抱进了怀里。
景澜带他离开了那里带他来到了中心岛,给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的一切,给了万人之上的日子。
没人知道景澜为什么这么做,就像疏白不知道为什么高高在上的星域之主会跑到那种地方。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如果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交易,疏白会扮演好一切绝不越界,可惜,这是一场谎言和欺骗。
是交付了真心的谎言。
疏白抬手轻轻摁在了胸口的位置,与他冷淡的神情不符的是他极快的心跳频率。
他不是圣人,就算是他也很难割舍十年的感情。
但他必须要这么做,他不能为了一个谎言为了十年的恩情搭上一辈子,就像跟景澜要账单一样,恩情可以用别的方式还回去。
心思沉下,疏白不再多看的收回了目光,免得被对方发现了端倪。
他视线在周围扫过,很快确定了离开的方向,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在帽檐边缘压了压,阴影遮挡了大半张脸,随后从大厅的边沿逆着人流往外走去。
因为在边沿的阴影处,所以他显得并不起眼。
在走到门口时,果不其然侍卫多看了他两眼,但在疏白亮了一下胸口的名牌后,便直接放行了。
毕竟现在人流大,他们还要检查其他客人的邀请函和身份,对于内部侍从自然不会过多关注。
再加上,谁敢在景域主眼底下玩花样?
疏白很顺利的出来了,现在这种规模的宴会,从正门走无疑比从偏门方便许多,走偏门撞到巡逻兵麻烦可就大了。
疏白逆着人流,与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擦肩而过,只见他指尖闪过一丝微光,随后没入自己的口袋。
迅速离开了大门附近,他找了个角落将侍从外套脱了下来,露出里面被撕了点边,显得不规则下摆的黑色内衬,长度还行,堪堪遮住了裤子上端的纹路。
这样一套不仔细看就是一件宽松的黑色长t,配上修长的黑色裤,很休闲正常的搭配。
口罩和帽子依然戴着,上面没有标志性花纹,晚上一片漆黑下更看不清样式。
疏白借着月光将刚才摸到的门卡拿了出来。
这种全岛宴会上,作为登陆地的小浮空岛和中心岛中间,会增加一道检验关卡,只有验明身份的客人才能从关卡处进来并发放身份卡,同理这张身份卡也将作为中心岛各个场地出入的证明,包括此次的宴会。
而对疏白来说只要走过关卡回到小浮空岛,他就能去自己的地下室拿飞行器离开这里。
将卡放回贴身的口袋,疏白将帽檐压实,立马向小浮空岛的方向走去。
......
中央宫殿大门。
“您没有身份卡不能入内!”门口的侍卫将面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拦住,厉声喝道,而随着他这一声落下,周围的几个侍卫连忙走了过来。
没有身份卡代表什么,代表这人不一定是受邀者!或许是敌对势力混进来的也说不定。
男人见此面色一沉,“我确实在小浮空岛做过身份录入,但是刚才被人偷了。”
“如果真是这样,请您在这等候信息查明。”侍卫冷冷道:“而不是试图闯进去!”
而且谁的卡不见了会说被人偷了,丢了就丢了,偷了怎么会被知道?
话落,男人明显表情急了几分,“我要为我家大人送东西,你们耽误不起!”
“你家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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