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萧澜
张晓菁掩了掩鼓起的裤兜，背对着他整理货架，说：“没什么没什么，邻居阿姨给的一个小玩意，我留着有用。”
“哦。”何兮也没太关心这个，继续啃薯片。
这时候的生意一阵一阵的忙，何兮闲着没事还帮着收了会儿钱。
张晓菁看在眼里，满腹惊讶，她从来只叫得动周以澄来帮忙干活，自己这儿子来店里向来是拿钱或者拿吃的就走人，而且她也舍不得让他累着，连根菜叶子都不会让他搬。
如今是转性了，竟然会主动帮着做事了。
“兮兮，你最近真是变了好多啊。”
因为我就不是你儿子啊，何兮不知道怎么回，只能朝他挤了个笑。
差不多十一点多，何兮根张晓菁一起回家，一推开门，满屋子的饭菜香气，周以澄在家已经把午饭准备好了。
张晓菁疾步凑过去，看着满桌像是从餐厅买回来的精致菜色，睁大眼睛，不确定地问：“以澄，这不会是你做的吧？”
“嗯。”周以澄点点头。
张晓菁又用眼睛扫了一圈，惊疑不定道：“我怎么记得你不是这种水平，难道你以前是装的？”
什么？周以澄难道以前也不太会做饭吗？何兮感到诧异，早上的面煮的可好吃了。
“我以前没时间学，今天是看着视频一步步做的，没想到不难。”周以澄面对她的质疑，不紧不慢地解释完，道，“都坐下吃吧。”
何兮肚子饿了，毫不客气地开始干饭。
昨天张晓菁买的鸡爪没做完，今天周以澄把剩下的都煮了，还加重了辣味，何兮啃了一个就停不下来了。
果然有主角光环，随便看看视频都能做这么美味。
周以澄歪头盯着他看了会儿，道：“喜欢吃吗？”
何兮用力地点头，不开玩笑，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一次。
“喜欢就多吃点。”周以澄勾起嘴角，眉眼含着笑意，“下次再给你做。”
“好！”何兮专注美味，已经无暇去分辨他为什么这么温柔，兴高采烈地应下了。
张晓菁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满头的雾水。原来真不是错觉，这两人关系看着比之前好一点了。
她是想不通的，明明之前何兮讨厌周以澄讨厌得要死。
不过只要她儿子不吃亏，那她其实也懒得管。
她摇了摇头继续吃饭了，一桌子的菜都好吃，她都比以往多吃一碗，肚子都撑了。
吃完后洗了个饭盒，让周以澄装点饭菜，她好给守店的何卫国送去。
周以澄装好了，放进袋子里。
“阿姨，好了。”
他一转头，发现张晓菁侧身站着，手里拿着一个手机在拨弄，看着不是之前那个。
察觉他的目光，张晓菁赶紧把手机装到裤兜，提上袋子匆匆忙忙地走了。
周以澄只当她是换了新手机，并没有多想。
下午何兮没再出去，留在家里无聊地玩手机，周以澄拿出笔记本在书桌边敲敲打打。
那声音实在太催眠了，何兮困意来袭，扔了手机歪到床上睡了一觉。
半梦半醒间，总感觉身边好像有人，甚至还听到有呼吸声，离得很近。
可是脑子昏昏沉沉，他艰难地挣扎了许久才醒来。
周以澄仍然坐在书桌边，不过没有敲电脑了，而是在安静地看书。
床边他连个鬼影都没有，更别说什么人了，那应该就是被梦魇着了吧？
何兮于是没再当回事。
他爬起来，拖着脚步去洗手间用凉水冲了把脸，总算感觉缓和一点了。
一回头，发现周以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黑莹莹的眸子幽静似深潭，何兮被他吓一跳。
“你怎么了？不舒服？”周以澄问。
“没有，刚才做了个梦，总感觉有人在身边看着我却又醒不来，给我难受死了。”
“难怪你没精打采的。”周以澄恍然，“午睡久了是容易这样，我以前也这样过，醒来就好了。”
何兮突然脱口而出道：“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在旁边呢。”毕竟昨晚有前科。
周以澄愣了愣，微笑着摇头。
“不是就好，不然你老是这样，我会怀疑你是想趁机偷偷掐死我。”何兮抱起双臂冷哼。
周以澄噗嗤笑了，笑得眼睛弯弯，眸光纯净，他道：“不会的，你想到哪儿去了。”
第二十六章
星期一，何兮不敢想象早高峰的地铁有多挤，加上周以澄的脚还伤着，等到公司恐怕都迟到了。
他索性直接叫了一辆车。
何兮找了个很合理的理由：“看在你昨天鸡爪做的那么好吃的份上，我勉为其难地让你蹭一次车。”
“谢谢。”周以澄眸光动人，跛着脚随他一起上了车。
堵车是一定的，不过在司机大哥超强技术的带飞下，他们还是提前到了公司。
扶着周以澄进了大楼，何兮眼睛不经意一瞥，竟看到坐在大厅沙发上的裴轻淮。
他穿着烟灰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包裹着修长有力的双腿，肤白冷白，五官清晰俊美如雕刻，气质矜贵得不可一世。
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翻看着，助理李尧站在他身边，进来的员工看到他纷纷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裴总。”
“裴总早上好。”
“裴总早。”
“早。”裴轻淮偶尔点点头，回以致意。
他合上文件，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刚站起身来，就看了走进来的何兮，眉毛一挑，朝着他走过去。
“轻淮哥哥！”何兮立马露出满脸欣喜,眼睛亮晶晶地望向他。
裴轻淮却只扫了他一眼，把目光落在他身边的周以澄身上，问道：“你的脚好些了没？”
何兮心中暗哼，这人一大早上打扮得这么帅气，骚包惹眼地在这里等着，果然就是为了特地关心周以澄。
“好多了，多谢裴总关心。”周以澄搭在何兮胳膊上的手缓缓收紧了些，说话嗓音柔和如春风一般，“就是走路还是有些不方便。”
“那你干脆在家多休养几天好了，何必来来回回折腾，不利于恢复。”
“没关系的，我能坚持。”周以澄冲着他莞尔一笑。
“那辛苦你了。”
“不辛苦。”
两人把何兮当空气似的在那儿离来我往，柔情蜜意，何兮嘴角抽搐扭动，恨恨地用目光来回瞪他们。
臭情侣臭情侣！我就这样被迫成为你们play中的一环！可恶！
裴轻淮像是这才注意到何兮，转过脸去，看着他不悦的神情，挑起嘴角道：“突然脸色这么难看，这是怎么了？”
何兮委屈巴巴地撇嘴，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个只有婴儿拳头大小的黄色小鸡编织包包，塞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裴轻淮被他送过太多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以为里面又装了什么让他小脑萎缩的东西，察觉手中触感还是温热的，扯开小黄鸡包包的封口处看了看，里面竟然是一个热乎乎的水煮蛋。
裴轻淮脸上明显一愣。
“怕你没吃早饭特地给你带的，要记得吃哦。”鸡蛋本来是怕来不及去食堂，带着自己吃的，可是既然他们两个这样旁若无人，那他这个恶毒男配当然要在这种温情时刻横插一杠子膈应一下！说完何兮便用力扯了扯周以澄胳膊，“还看什么看，不上班了吗？”
裴轻淮目光直勾勾地跟随着和他错身而过的何兮，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周以澄跟着何兮走出一段距离后，悄然回眸。
裴轻淮还在站在原地，手心捧着那枚小小的鸡蛋，周以澄隐约看到他好像淡淡笑了一下。
周以澄不动声色收回视线，瞥了眼气鼓鼓的何兮，气息猛地往下沉了沉。
部门新来的领导姓黎，约莫四十来岁，身形微胖，跟之前总是坐在办公室的高总监不一样，上午开完会，他就一直在员工区域四下转悠，找手下的员工闲聊几句，脸上总是乐呵呵的，看起来是想快点跟部门员工熟悉起来。
当然，跟何兮也聊了。能来这里上任，肯定也知道他并不是正经上班的员工，而是背靠大树的，所以待他当然也是有几分客气的。
何兮伸了个懒腰，去茶水间倒了杯水回来，一转眼发现黎总监又在周以澄的座位旁看他工作。
跟他说着话，手还不知不觉地搭上他的肩头。
何兮脚下站定，心里不由浮现一丝怪异。
他是全办公室最闲的人，所以他很清楚，这应该是黎总监第三次去周以澄那儿了。
难不成是因为周以澄工作优秀，所以他格外看重？
何兮喝了一大口水，也没继续细想，慢慢走回座位了。
因为有傅离风在，中午何兮都没打算去管周以澄，准备直接跟其他同事一起去食堂。可就在他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周以澄已经一跛一跛走到他这儿了，习惯性地搭上他的胳膊，笑盈盈道：“走吧，吃饭去。”
“……”还真把他当人肉拐棍当习惯了是吧！
食堂里，两人面对面坐着吃饭。何兮边吃边看手机，说起来，他都好久没去裴轻淮办公室里撒野了，不如待会儿去打个卡？
他吃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刚放下手机，周以澄往他面前递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已经剥好的桔子，连上面的白丝丝都去得干干净净。
“给你。”周以澄眸含秋水，浅笑着凝视他。
“……献殷勤也没用，我待会儿只会送你进电梯，你自己回去。”
周以澄唇畔的笑容收了些，问：“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轻淮哥哥的总裁办公室啊。”剥了不吃白不吃，何兮伸手接过桔子，往嘴里喂了一瓣，“别以为能仗着自己这张脸就能妄想跟他怎么样，我告诉你，他是我的。”
周以澄仍然是轻轻笑着，但是霎时间下颚绷得有紧。
他手中的筷子用力地一下一下杵动着餐盘底部，目不转睛盯了何兮片刻，垂眸缓声道：“你别误会，我没想跟他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