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雨杏花白
他得到的不是一对温和、大方的父母吗?为什么会想害死他们的养子?
章哲柳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落到了章家夫妇的身上:“为什么……斩草必须除根,对吧?崔家灭门案的幕后策划者?”
这话一出,张杨青一脸茫然,倒是孟芸和夏子冰悚然而惊。
“崔家?那个在野外遇到逃犯,一家五口死于非命的崔家?”孟芸惊呼。
章哲柳看着脸色极端难看、却又在眨眼间收敛大半摆出温和样子、说着“哲柳,你在胡说些什么”的章家夫妇,嘴角有笑但冷,声音里仿佛夹杂了冰渣:“是吗?那么那个逃犯的家人是谁安顿的?哦不对,不能用安顿这个词,应该说是怎么遇到意外,集体死于非命的?真可惜啊,那个逃犯已经被枪毙了,不知道他唯一在意的家人被你们弄死了,如果他还活着,又逃了出来,不知道你们会是什么死法?”
眼看着章哲柳全不动容,章家夫妇也收起了自己的温和,死死地盯着章哲柳。
章哲柳盯着他们的视线,环顾四周,经过了夏子冰、经过了孟芸、最终落在了张杨青身上:“这个故事还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二十五年前,崔家意外得到了一样东西,也是在二十五年前,章家和崔家都生下了一个男婴……”
章哲柳的声音不疾不徐,还原出了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
为了得到那样东西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章家夫妇在偶遇那个逃犯后,不仅没有报警,反而和对方做了个交易。
后来便是崔家遇到逃犯,一家五口死于非命,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被野兽叼走,尸骨无存。
若干年后,孩子长大,不是亲生的事情爆出,一直找不到那样东西的章家夫妇决定放弃寻找,自保为上,便下定决心,斩草除根。
“所以,你不是因为意外到了张家,而是他们让人丢去的张家。严格来说,那对收养你的夫妇除了穷,没有一点比不上你的亲生父母。”章哲柳最后给张杨青做了总结。
张杨青木愣愣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故事。
夏子冰感觉背后有点发凉,但也只是一点,他更好奇的是……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信物,牵扯到国外一支古老家族的信物。”章哲柳说着,摘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项链。
这是一条看起来很廉价、制作也没有几年的项链,夏子冰一脸的“你在逗我”,却见章哲柳又拿出了一个盒子,正好可以项链充当钥匙镶嵌下去。
夏子冰睁大了眼睛想看信物到底是什么,一直又无力又怨毒的章家夫妇却突然变脸。
随后一群保镖突然出现,现场一片混乱,而在混乱中,那个盒子掉进了水里。
已然疯魔的章夫人一跃而下,去捞那个盒子,可惜那个盒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没有浮在海上,反而一直往下沉。
章夫人好不容易捞到那个盒子,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是空的,而这个盒子显然也不是什么信物盒子。
“我听说溺水而死会绝望一点,”章哲柳自言自语,“可惜只下去了一个……”
章哲柳说着,看向了跪在岸边、伸长了脖子等待结果的另一个人,犹豫着要不要把他踹进水里。
可惜还不等他动作,警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更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只有张杨青猛地扭头,看向了章哲柳。
如果他记得没错,前几天自己似乎见到章哲柳和一位警官交谈着什么。
故事的最后,章夫人还是被救回了一条命。
章哲柳一脸遗憾,仿佛为她没死可惜。章先生看清了被带上岸的空盒子,哪里猜不到盒子根本是假的,它的落海也不是意外,而是章哲柳的谋划?
“你这个怪物,”被戴上手铐的时候,章先生牙齿打架着说道,“比我们还冷血恐怖的怪物。”
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张杨青看着章哲柳,有些恍惚地想着。
他的脑海中无来由地浮现起初遇那次,对方不着痕迹地帮自己解了围的画面。
应该不是吧……毕竟以他连章家夫妇留有后手都能算到的聪慧,他要杀章家夫妇,应当有一万种办法……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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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的最后一幕,便是张杨青恍惚看着章哲柳、落日的余晖正好打在后者身上的画面。
张杨青的心中想法也好,回忆起的画面也好,都不在拍摄中,而是靠的剪辑和旁白。
不仅这段是,前面提及
斩草除根的时候也是,画面闪回,与现在的时间线交织。
因此最后大结局的效果固然取决于演员们的发挥,但怎么剪辑、怎么配乐也相当重要。
不过这就和演员无关了,他们的拍摄到这里就正式结束。
祁临渊长舒了一口气,他准备往工作人员的方向走,接过代表杀青的花,结果脚步还没开始迈动,他眼角的余光里就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抱着花,安安静静地站在远处,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只是对上视线之后,他稍稍把花晃了晃,示意自己来了,自己在这里等他。
祁临渊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过去,毕竟对方不过来就是为了他着想,可他的理智再怎么清晰,他的脚步还是违背他的想法,越迈越快,越迈越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人已经出现在了对方的面前。
“你来了?”祁临渊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动什么,也怕眼前所见是自己的幻觉。
“我来了。”祁临渊听到对方回道。
对方的声音很清晰也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幻感:“临渊,杀青快乐。”
第69章
岸上的拍摄足足有三天,在水里吹风还好,在岸上全身湿透吹三天的风……离发烧肯定不远了。
加上肖佛利觉得全身湿透的样子不需要维持太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上岸之后,祁临渊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头发滴着水。
因此剧本里章家夫妇“仿佛见到了水鬼”的表现,比起靠造型,更多的是靠祁临渊的演技。
可即使换了湿透的衣服,因为剧情中时间推进得不多,所以祁临渊的头发不能干,一直维持着湿漉漉的状态,三天时间,直到杀青,他都是这样的造型,最后也是用这个造型走到季宇辰面前。
季宇辰眼睛里都是他,哪怕一开始没有发现,等人走到面前,说完“杀青快乐”之后,注意力便被祁临渊狼狈却又不算狼狈的造型吸引。
他看了一会,看着一滴水珠顺着发丝划过祁临渊的侧脸,接着划过他的下颌,晃晃悠悠了一会,这才滴落到空气中,不太自然地转了下视线,开口问道:“冷吗?”
季宇辰的声音很沉静也很关切,但严格说来,这话并不暧昧。
可祁临渊心里有鬼啊!他总觉得这不是朋友之间的对话,视线也游移了一下:“不冷,这几天没什么风。”
这话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心虚的人视线都飘忽了好一会,之后才重新看向对方。
祁临渊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季宇辰手里抱着的花吸引,后者看他盯着瞧,便把花束递给了他:“我听说杀青的时候你们都会收到花……”
祁临渊也没解释是剧组准备这个,毫不迟疑地接了过来。
今天的匿名花盒并没有送过来,祁临渊以为“匿名的送花人”记错了自己的杀青时间,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猜错对方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不曾想一天过去,他还是收到了一束花,一束并不是来自于“匿名的送花人”,而是来自季宇辰的花。一时间,祁临渊感觉那大胆的猜测,似乎也不是那么大胆了。
当然,这束花里花的种类和之前的花盒花篮里花的种类并不相同,但完全不相同何尝不是一种欲盖弥彰?毕竟除了那位“匿名的送花人”,又有谁能完全规避开之前送过的花的种类?
况且……祁临渊认真看着怀里的花。
这段时间他认真研究过,之前花盒花篮中用的“需要预订,有些还是国外空运回来”的花到底来自哪里,那些地方又还有哪些花有名,好巧不巧,这个花束里用的花的种类正好和那些地方剩余的有名的花吻合……
巧合得太多就不是巧合了,祁临渊心里基本确定,低下头想掩饰自己笑容,但他心情实在太好太过雀跃,这笑容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你在笑。”季宇辰看着他,突然说道。
祁临渊否认:“没有,我没有笑。”
祁临渊完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那又怎么样?反正他说没有就没有。
季宇辰看他这个样子,好一会,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祁临渊好奇地抬头,撞进对方的视线里。
对方的眼神熠熠,当中仿佛有光在闪。
祁临渊晃了会神,情不自禁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就像祁临渊一样,季宇辰哪怕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他的脸上再明显不过的笑意:“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他留下的线索不多也不少,一般情况下,祁临渊就算怀疑,也不可能那么怀疑,除非……自己收到的那束匿名花是祁临渊送的。
因为这是祁临渊自己的操作,所以当他看到同样的操作的时候,才会更加地怀疑他。
不仅如此,他现在笑成这个样子,显然是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匿名送花人,什么情况下,一个收到花的男性,在确认一直送自己花的人是自己“朋友”之后,会笑成这样?
祁临渊知道自己那掩饰不住的笑暴露了太多,但熟悉之后他在季宇辰面前本来就挺理直气壮的,现在确认了某些事,他更加理直气壮地耍赖:“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了什么?我不猜。”
季宇辰看祁临渊这个样子,眼中的笑意仿佛要化成星光跳出来。
他也不勉强,反而说道:“好,不猜。”
得到这个答案的祁临渊反而不满意了,他看向季宇辰,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还接着说了一句:“等到正式的那天……你再猜。”
祁临渊心想这个人生来就是克自己的,什么正式的那天,他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当然,如果他脸没那么红,脸上的笑容没有更加灿烂,他的这个腹诽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祁临渊的心情就这么晃晃悠悠,仿佛在云端飘荡了好一会,大脑才有余力思考别的事情:“季……宇辰,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还跟我说没时间过来探班,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本来想喊的是“季总”,但因为一些心照不宣的原因,这个称呼到了嘴边,变成了直呼其名。
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祁临渊眼神游移,假装正在看天空:“怎么了?你的名字不能喊吗?”
季宇辰依然没有移开视线,语气又认真又温柔:“没有,当然可以喊。”
他听祁临渊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就好”,心情更加不错,好一会才想起祁临渊问的上一个问题:“你说探班,我确实没时间来探班啊!”
祁临渊再次好奇地看向他,听他接了一句:“我只是知道你杀青,来接你回家。”
眼前的人声音很好听,笑容很好看,说的内容更加的、更加的……会撩拨人。
祁临渊看着又听着,油然而生出自己根本不是对方对手的感觉。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又不是对手关系。
“那我就大发慈悲,跟你一起回家。”祁临渊说的时候并没有暧昧的意思,但说完两个人都发现这话似乎暧昧得不行。
祁临渊留下一句“我和肖导说一声”,撒腿就跑,感觉自己实在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迟早被这个人搞得大脑宕机。
祁临渊选择性地忽略了道别的话说完,自己和季宇辰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的事实,他和肖佛利说了自己有点私事,一会不参加杀青宴,要和朋友提前离开。
肖佛利虽然遗憾,也想在杀青宴上和祁临渊碰杯三百,但对方拍戏几个月从没请假,更没离组,如今拍完有事……他再怎么遗憾,也同意了。
于是祁临渊就这么抱着花束,和剧组其他人拍完杀青照,再次跑回季宇辰身边,和对方一起离开了。
肖佛利看着两人并肩离开、偶尔对视的模样,不由得轻啧了一声。
真的是和朋友离开吗?感觉不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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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临渊并不知道肖佛利的想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