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子猫
戚韶之:“嗯?”
“没什么。”
连夏神色恹恹的起了身,向飞机的舷窗外瞧了瞧,“我看到瞿温书了。”
戚韶之就在连夏身旁。
他甚至比连夏看到的更早。
男人之间的竞争往往并不在明面, 除了最本质的兽性的厮杀,还在于权势,在于金钱,在于占有欲和身边的人。
戚韶之低头吻了吻连夏的发顶。
于是便看到站在舷窗外的瞿温书骤然阴沉的脸。
*
连绵的雨丝让潮湿的空气宛如蒸腾。
纵然连夏这段时间被细细将养的身体还算稳定,但机舱打开后袭来的冷空气还是让他低低咳了几声。
很轻的几声, 配着连夏过分苍白的脸色和泛红的眼尾,有种病态又放纵的意味。
仿佛他就是为了声色场, 为了被争夺, 为了被圈养和占有而生。
可他又太过自由。
戚韶之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来, 披在连夏肩头,便几乎遮住了他整个人。
“外面冷, 不出去了。”
戚韶之用一个极为亲密的姿势在连夏的耳尖轻啜,留下个带着薄红的印子,“在这等我,好不好?”
“好哦。”
连夏收回视线,伸出手,“手机,我的没电了。”
他似乎永远这么理直气壮。
不管提怎样的要求。
“自己摸,摸到就给你。”
戚韶之低低笑了声,起身。
连夏便毫不客气的伸出魔爪。
一双几乎无骨的手大概是故意的,从肩膀开始,一路向下,探进衣服,摸过肌肉,彻彻底底。
然后继续向下。
在一个位置停下,握住,然后男孩仰起脸。
露出个又不屑,又偏偏假装乖顺的表情。
“哎呀,你好那个哦。”
在喉咙几乎干涩成一片中,戚韶之听到连夏软着嗓子的抱怨。
戚韶之甚至没能忍住分毫,哑了声音:“哪个?”
“哼。”
连夏却已经收回了手,从戚韶之的另一侧衣兜里取出了手机,“拜拜,我要玩游戏了。”
机舱内其余的外人早已退了出去,只剩下画家和他怀中的少年。
画家被撩得连呼吸都乱了套,眼底全然映着少年的模样。
而男孩却早已经开了一把手机游戏,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旁人。
*
细细密密的雨丝被同样阴冷的风席卷着在空中铺展。
戚韶之走出机舱,站在扶梯上,由上而下向外望。
隔着雨雾。
看到站在对面,一把黑伞下的瞿温书。
纯黑色的伞面遮住了全部雨层,让瞿温书的神色显得愈发森冷。
他的五官是非常典型的深邃,眼瞳和戚韶之的深绿不同,反而是纯黑的底色。
舷窗扶梯位置要比机场的地面高上许多。
可当两人对视,气势却互相不输。
戚韶之从身旁金发碧眼的保镖手中也接过伞,撑起走出机舱,然后一步步走下扶梯。
“虽然这场战争,我其实已经赢了。”
戚韶之似乎酝酿了一下措辞,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不过尊重对手是我的惯例,但我可不想让你再见到缪斯,真是,抱歉。”
缪斯。
瞿温书眉目皆是冷意:“别用你们那儿的词形容他。”
“这个词不好吗?”
戚韶之没有撑伞的另一只手状似无意的摊开,“我倒是觉得这个词非常不错,在我们做艺术的这些人看来……缪斯几乎是我们的神邸。夏夏当然很符合。”
瞿温书似乎笑了一下:“艺术,是么?”
“当然。”
戚韶之朗然道,“只要我愿意,我就能在他那里永远当个画家。可是你呢?”
瞿温书陡然抿紧唇。
“你不敢。”
戚韶之大声笑了起来,以一种充满嘲弄的,居高临下的,胜利者的语气接住了后面的每一个字,“瞿温书,你们国家的男人真有趣,太好笑了。”
“冠冕堂皇,心口不一……前一脚还在说自己不屑,后脚就爱上兄弟的男友。表面多么衣冠楚楚,内里脏的一塌糊涂。”
“更奇妙的是,到了现在,你还是不敢说。”
戚韶之用手比枪,对准瞿温书,“这就是你们国家特有的含蓄吗?看上去夏夏好像并不是很吃这一套呢,瞿先生。”
瞿温书身边没有带任何人,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他宽阔的黑色伞沿点点滴滴落下。
他的神情是比天气更沉的幽冷,语气不知是讥是赞:“你的中文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
“为了连夏特意学的。”
戚韶之道,“我格外喜欢他,所以为了愿意他做任何事,我的国家和你们这里不同,要是我讲求含蓄,那要等多久才能和夏夏温存?”
“我为了他来这里,等不了那么久。”
“戚韶之,你似乎弄错了什么。”
瞿温书眯了眯眼,“这里是我的地方,你以为你想走的航线还能像你来的时候那么容易吗?”
充满潮湿空气的机场上空播报声响起:“因天气变化原因,现通知前往罗马的航班暂停起飞,原地等待。重复……”
戚韶之眉目一凛,看向瞿温书。
“你似乎将一切都想得理所当然。”
瞿温书的声线在雨中被充分晕开,于是更显得低沉,“我不讨厌竞争。”
瞿温书道:“但我从来不喜欢输。”
机场的安保车在雨中缓缓沿停机坪行驶而来,又在即将靠近飞机时停下。
排成几列的安保人员有序上前,用手势示意机上的人员尽快离机。
而就在雨丝与风声之中。
机舱门再次打开。
“瞿老板。”
一道单薄到几乎瘦削的身形从舷窗扶梯上缓缓走出。
隔着雨雾,让瞿温书无限熟悉的,绵软又娇气的声音染湿了视线。
瞿温书看到自己几乎日日夜夜思念的人居高临下的走出机舱,苍白到没有血色的面容依旧漂亮的过分。
少年披着并不合身的大衣,却没有打伞。
于是雨丝也浸染了他的发丝。
只是瞬间,那雨丝的冰凉感像是也一并侵入了瞿温书的五脏六腑,冷得他几乎心疼。
连夏的身形向前倾了倾。
瞿温书便听到了他的闷咳。
他的脚步甚至控制不住的往前,却在迈开第一步时被连夏喊停。
“瞿温书。”
连夏冰冷又惨白的手指扶住栏杆,在褪色的雨中,唯有殷红的唇愈发显得艳丽。
像是吸人精气的妖精。
又像是奄奄一息的囚鸟。
瞿温书听到了连夏让他心碎的声音。
“我们就到这里吧。”
连夏轻轻叹了口气,“瞿温书,我们就到这里吧。好不好?”
瞿温书突然想起在两人曾经相处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
他曾经问过连夏无数次好不好,要不要,行不行。
但这是第一次。
连夏问他,好不好。
瞿温书只觉得身体的某一块像是被硬生生的拉扯开来,疼得他连站着都无比困难。
过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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