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乎
裴予质还保持着单手打开后备箱的姿势,垂眼看着他,两人有片刻的怔愣。
外面阳光太过刺眼,裴令很快受不了光线的刺激,眼里蓄上了一层生理性泪水,眯起眼睛,看不真切对方的脸。
“出来。”裴予质说。
裴令现在的心情很奇怪,一点都不慌张,大概是知道已经死到临头,或者说没力气再挣扎。
他动也不动,答道:“没力气。”
下一秒,他就像小鸡一般被拎了出来,身体软得跟面条似的,磕磕绊绊被提着衣领落在了柏油马路上,被热浪和烈日蒸烤着剩余不多的健康值。
四周空旷无人,是郊区,所以幸好没有围观群众欣赏他的惨况。
裴令实在有些站不住,向后靠在了车上,揉了揉眼睛,把生理性泪水给揉没了。
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心想他就是逃了,怎么样吧?虽然技不如人被抓住了吧,但也不会害怕被报复。
但裴予质一开口就出人意料:“陪我去个地方。”
“啊?”他懵了,猛地抬头,就看见他哥视线落在他右边手臂上,察觉到他的目光之后很快移开,但是又被衣服上大片大片的红酒渍吸引了注意。
片刻后,才重新看向他:“陪我去一个地方,我会把之前说好的钱都给你,然后放你走。”
裴令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或许是他的沉默在裴予质看来是无声的询问,又补充道:“一千万。”
他的理智还卡着,情感就已经驱使着他点头了。
点完头他才回过神来,在心里骂了一声草。
不是,裴予质这演哪出啊?
而裴予质不给他多余解释,见他点头了,就后退一步,示意他去另一边的车上。
“能走吗?”
裴令不敢想自己否定之后会发生什么,他连连点头,又说:“能走,能蹦能跳能揍人。”
实则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差点跪地上。
他咬着牙没出声,撑住了后备箱才没倒下去。
视野里突兀出现一片暗色,他看去,才发现后备箱外面有半个血色的掌印。应该是他藏进去时留下的,怪不得裴予质能一下子找到后备箱。
裴令察觉到了几道视线落在他身上,抬眼看了一圈,不止那个司机下车了盯着他,不远处还站着个像是秘书的人,对他行注目礼。
心想丢人也不差这一次了,他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却看见裴予质把原本的司机请了下来,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裴令皱皱眉,去拉后排车门。
然而突然之间,他就像被野兽盯上的羚羊一般,本能感受到了一双存在感极强的目光。
抬头望去,裴予质正转头盯着他。
虽然什么也没说,但裴令还是重重合上车门,坐进了副驾。
就在这时候,贺温书赶到了。
虽然来迟一步,但实在也非常迅速了,裴令还是觉得欠了对方一个人情。
明明以前读书的时候,贺温书还是内热外冷一人,表面上装作对他爱搭不理的,还带点嫌弃,怎么长大之后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热心好市民?
那辆红色的跑车几乎没减速,在快速逼近他们这辆车的时候,猛地刹停在了前方,堵住他们的去路。
贺温书下车的姿势很自然,却跟男模拍画报一样,红色的头发在夏日微风中飞扬,那张脸一副厌世感。
随即走到副驾这边,敲了敲车窗。裴令看了看口型,是在说“下来”。
说实话,裴令想邀请贺温书上车。
他还记着那一千万,又不想辜负贺温书的好意。然而他刚把车窗降下一条缝,窗户又直直升了上去。
裴令无语转头,看见裴予质收回了控制车窗按键的手,打开门走了出去,还不忘带上车门。
他紧张起来,想提醒贺温书别暴露他身份,连忙又降下车窗。
马路上的热浪顿时打了进来,他难受得眯了眯眼,再定睛一看时,那两个人已经走得有点远,说话声隐隐约约的。
贺温书看了一眼他的方向,开口道:“不是吧裴总,现在气量这么小了?他搞乱的是沈家,又不是你们家,至于把人绑起来吗?”
裴令稍微放下心来,扒在车窗上,冲贺温书笑了笑。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就僵在脸上,因为裴予质也转头看了过来,看得他突然心虚。
裴予质用那种云淡风轻的眼神看他,却对贺温书道:“你问他,是被我绑上车的,还是自愿的?”
裴令彻底笑不出来了,默默将脑袋缩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
下章开始要入v啦,从25章开始。下章更新时间是周五晚上九点,更两章,非常感谢每一份支持。
第45章 没有尽头的路
他不敢再看那边,听见贺温书冷笑一声,放轻声音似乎问了个问题。
气氛凝滞下来,变得沉重。
但裴令没听清。
车外,贺温书刚才问的是:“裴总您日理万机,不就是一个捣乱的小角色逃跑了吗,这种小事也值得亲手来办啊?”
裴予质冷冷瞧着面前这个张扬的青年,学生时代,贺温书就是如此。
他记得裴令以前常常去找贺温书。
不想和这种人兜圈子,裴予质直接问:“你想带走他?”
“废话。”贺温书又摸出烟盒,“这个季度的业绩就靠他了,我等着家里老爷子把我调去其他地方呢。”
裴予质话没这么多,依然简短道:“裴令出国之后,你有再见过他一面吗?”
贺温书点烟的手一顿,随即放下打火机,那点嘲讽的笑意也没了。
他发觉,这么多年过去了,裴予质说话还是一样难听。
“朋友没必要随时见面,但是一家人八年不见面,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他又故意问,“不会是和家里关系破裂了吧?”
贺温书阴阳怪气,然而裴予质根本没有被激怒,冷静得没夹杂一点私人情绪。显得他乳臭未干般幼稚,就喜欢到处挑衅人。
但他明明说的是实话。姓裴那一家子,裴令这种正常人能在那里生活几年,已经算是相当顽强了。
所以也不怪裴令出国之后,再也没回来过,也没再联系他们这群人。
裴予质暑天也穿着西装,而且看起来还不热,周身冷气非常充沛。
沉默片刻后,对他道:“你带不走人,也没机会被调到其他地方。”
贺温书被气笑了,还不等他调用骂人词汇,就见裴予质转身回了车上。
他连忙过去,想拉裴令那边的车门,然而车锁在他碰到门的前一秒落下。
低声骂了句脏话,裴予质已经发动了车。
裴令靠近车窗对他挥了挥手,脸上还带着点抱歉的笑意,做了个“放心”的口型,顿了顿,又无声说了句“谢谢”。
他缺“谢谢”吗?
贺温书眉头紧皱,黑色的车突然就动起来,逼得他向后一退。裴予质似乎对拦在前头的跑车视而不见,直接提速,眼见快撞到了,只略微打了点方向,擦着他的车头开过去。不仅撞了个坑,还擦出了长长一道痕迹。
手里的烟就那么被贺温书捏断了。
疯子,他刚提一个星期的812。
贺温书没好气转过身,裴予质的秘书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和老板一样淡定。
“不好意思贺总,我们会照价赔偿的。”
*
裴令亲眼目睹了刚刚的擦挂。
裴予质看起来不像故意的,但他知道,一定是故意的。
也不是为了报复,纯粹是贺温书拦了路。按照裴予质的逻辑,敢拦路,就要做好被当成路障清除的心理准备。
他往车门的方向挪了挪,余光看着裴予质,觉得有点奇妙,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人开车。
速度并不很快,风格也是中规中矩。
但裴令莫名其妙有点害怕自己被甩飞出去,默默系上安全带。
“去哪儿啊?”他问。
裴予质没理他。
他又问:“远吗?”
裴予质还是没理他。
裴令问出了很久以前就好奇的问题:“……你的语言系统是不是设置了每日定额,说够一定字数了,接下来一天就说不了话了?”
裴予质瞥了他一眼,依然没回答,但成功让他闭上了嘴。过了会儿,他们又回到了市区里,车停在了一片商区路边。
“等我十分钟。”说完这句话,裴予质就下车了。
有一千万这根胡萝卜在眼前吊着,也不怕裴令跑了,看起来十分放心。
裴令还真的不打算跑了,但他钻到了后排去。
这辆车大概是裴予质平时工作用车,很商务很宽敞,远离了驾驶座,就连空气都清新一些。
终于安静下来,他脑袋昏昏沉沉的,还轻微耳鸣。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势,一看就被吓了一跳。要是他这会儿下车,一定会被当成凶杀案的受害者或者凶手。
撩起右边袖子,之前清创过了,显露出了真实的伤痕。他数了数,一共六道,有深有浅。
但好在都不算太深,不用缝针也能养好,就是得多费点时间,还得小心伤口再次裂开。
“你可以要求裴予质带你去医院。”
裴令听见这声音,下意识抬头,就看见假的裴予质坐在后排另一侧,垂眼盯着他的胳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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