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庄子上有会钓鱼的钓鱼佬,庄管事让他过来教一下他们。
“要是老爷和夫人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我先退下了。有事尽管按屋子里的铃铛,庄子上的人听见了就会过来。”
白婉:“好。”
一家三口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在池塘边上,秦父觉得他们仨现在池塘练一练,以后就能去河里钓鱼了。
“这里真不错,山清水秀的。”白婉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秦小鱼从草坪爬起来去看蚂蚁搬家,他是小孩子总有使不完的精力。
“爹娘你们现在知道好了,之前就喊你们过来,偏不过来。现在过来也不晚,辛苦大半生了,现在就好好的享享清福。”秦云珂对这样的日子也满意。有秦青灼这么一个出息的弟弟,他就像是被上天眷顾了一样。
“以前是怕在京城花销大,再说了,我和你爹大半辈子都在伺候庄稼,后半辈子突然没事做了,心里也慌。”白婉望着被日光照下来亮晶晶的池塘,她喟叹一声:“哪晓得是这样的日子。”
秦云珂笑道:“之前我也跟娘一样惶恐了一段日子,然后慢慢的习惯了。已经有钱有房子了,底下还有一个杂货铺子,每个月会赚点钱。”
秦父找了一个草帽戴着,他哼着山歌,显得心情很愉快。
“青灼这孩子有本事,我们也跟着过好日子,以后就没什么苦头吃了。”
白婉同样点点头,以前她还怕婆媳关系的,明南知还是那样一点也没变,再说了,两小夫夫有自己的生活,她和秦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分开住心里更舒坦,想念就去串串门,白婉一向把这些事想得很开。
“我鱼竿动了?!”秦父美滋滋的说道,试着把鱼竿收回来,果然有一条小鱼,秦父也不气馁,他觉得他下一次一定能钓上一条大鱼。
秦小鱼把没吃完的苹果放在地上,很快蚂蚁都爬上了苹果,宛如虫潮一样。他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可怕,自己跑了。
晚上庄子上也是做的家常菜,做菜的人都是十里八乡的个中好手,秦父吃了好几碗饭,白婉也不枉多让。
“这茄子炒得真好吃。”
白婉和秦父在庄子上是彻底乐不思蜀。
……
秦青灼在京城也没闲着,昨晚明南知已经答应和他一起去屯里看一看,秦青灼到的时候,他的有几个属下也在这里,还有一个属下拿了一个簸箕挡在身前,众人都是脸上带着伤。
秦青灼:“……”好丢脸。
“南知,就是这里的军户,我私下去查了,是以前户部办事不力,说是他们没有户籍举证,无法证明就没给他们发抚恤金,他们和官府的关系很差,对他们也不信任。”
打仗的日子太乱了,有的军户没有落实在户部的户籍上,所以对他们有所疏忽。
明南知站出来:“我是在回春堂给你们看病的大夫,钱五,王三你们还记得我吗?”
在屯里的人听见明南知的声音,一个大约十六岁的男人从墙体伸出一个脑袋过来。
“是南知大夫!”他惊呼一声。
他又回到墙体中似乎跟着一些人在商量什么,很快有一个接近五十岁的老头喊话道:“你们真的是来送抚恤金的?”
秦青灼连忙接话:“我是新任的户部侍郎秦青灼,按照陛下的旨意来给军户放抚恤金。”
终于给人说话的机会了,秦青灼连忙快速的报了身份。
明南知在后面适当的添了一句:“这是我相公,你们屯里用的水车和耧车都是他做出来的。”
墙体里面的人终于出来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之前喊话的老人大概就是这个屯的乡老了。
“秦大人失礼了,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我们这个屯男丁少,时不时要受到欺负,所以我们对待外来的人比较有警惕心。南知大夫是一个好大夫,我们去看病,他没有收我们的钱,知道我们家里困难只收了我们的药钱。你是他的相公,又做出了水车和耧车,我们心里是愿意相信你们的。”
秦青灼走过来:“我能理解。你们经常遭到别人欺负吗?”
乡老叹了一口气,“这里只剩下孤儿寡母,怎么不受人欺负,轻慢了?”
秦青灼让属下跟着走进屯里。他左右看了这村子里确实没多少人,在村口人影稀稀疏疏的,户部的官吏抬着箱子,那里面装着朝廷给的抚恤金。
“这位先生,能把村子里的军户召集起来,我们把军户的抚恤金发了。”
乡老笑道:“我可担不上先生这个名,秦大人可以叫我方老。这是拿钱的好事,我一定通知到位。”
秦青灼上哪去借了两个木桩子,底下的属下也去借了几个木桩子坐着。他打量着村子,现在还没有吃午饭,家里的小孩扒着门偷偷的看他们。
明南知也看见了几个小孩,他从袖子里拿出几颗糖,这还是秦小鱼喜欢吃,明南知随身放在衣袖里。
他招了招手,一个小男孩就跑过来:“南知大夫!”
明南知把糖给他,这小孩明南知认识,他的奶奶来回春堂看过病。
村子里的小孩见有人拿了明南知的糖,他们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也跑了出来,乖乖的站在明南知面前,眼巴巴的看着他的袖子。
明南知温声:“伸手。”
给他们一个人一颗糖。
他们欢呼一声觉得很快乐。
过了半晌,方老把军户都召集过来,秦青灼手上是有户籍的,他看见这人数明显就多了,他低头看户籍开始念名字。
“念到名字的人上前一步。”
人群中有些喧闹声,方老跺了跺自己的拐杖,众人安静下来。
唐朝的关于官员的抚恤金是会给单月的工资然后再补发一个月的工资,到了清朝给的抚恤金就更多了。九品官员会有一百多两的抚恤金。
古代将士出征会有军饷,为了保证他们的家属的生存,军饷可以选择由家属来领取,再者记录在册的军户,若是家中的士兵为国捐躯,妻儿无人照看,由五服之内的亲族来照看,没有亲族可以送到朝廷专设的养济院。
这次朝廷发的抚恤金不仅有银子也有粮食和布匹,领到抚恤金的人眼中浮现出泪光,但眼泪却没有落下来,这是朝廷欠她们的。
她们把自己的丈夫、儿子送上战场为国尽忠,他们战死沙场却没有抚恤金,她们的生活得不到保障,这次她们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抚恤金,但死的儿子和丈夫再怎么样也回不来了。
记录在户籍的军户都领了抚恤金,还有没有记录在户籍中的人,秦青灼知道这会有疏漏。打仗的时候太混乱了,还有的是之前的官吏没上心。
“你们放心,要是你们有凭证,我们都可以把你们的军户补上。”秦青灼还是讲究证据了,做事不能仅仅凭着心思来。
“可以证明你们家是军户的证据,一定是有的。”
家属们被安抚下来,她们仔细想了想,各自回家找了凭证。有的是之前从军中送过来的靴子,相公舍不得穿,给寄回家里来了。还有各种其他的,还有一件破军衣,说是丈夫寄过来让妻子给他缝一缝还能穿,新军衣的钱就省下来给孩子买糖吃。
以往她们面对这些事都已经有些麻木了,现在再看见丈夫和儿子的遗物,心里又伤感起来。
“登记一下。”秦青灼让户部的官吏登记:“明天我们还会再来的。”
秦青灼走出这个村子时,深吸一口气,心里也受到了震动。他看向明南知说道:“南知,我要先回户部去处理公务了。”
“相公,你去吧。”
明南知点点头,他回到回春堂想到村子里的那些人也是叹口气,要是能给他们提供工作就好了。
他想了想,回春堂里不差人,但酒楼里还是差人的。除了酒楼外,明南知还想开一家书店。明南知不是一拍脑袋的性子,他是综合考虑过的。
他也不卖其他的闲书,就买科举的资料和小孩子的辅导书,这样目标的客人明确,好赚钱一些。
到时候是要请几个伙计,可以考虑一下村子那边的人。
……
秦青灼回到户部,把村子的事给顾尚书说了。
“这只是京城周边的情况,在地方这样的情况也不再少数,顾大人,这可以让当地细细的排查一遍,不能让将士们寒心。”
顾尚书想了想,西戎和南蛮对大楚来说都是劲敌,陛下也看重边防那一块,他们户部是该好好的重视一下军户,也是做给陛下看的。
他从侍郎升到尚书,心里自然有些飘飘然,但还不至于昏了头脑。
“好,这事我会给陛下写奏折。”
秦青灼还没有走,顾尚书有些疑惑,笑道:“青灼,你还有什么事?”
“顾大人,我想再扩建一下纺织坊。”
顾尚书摆摆手:“这些小事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不用问过我。”
秦青灼知道这话听听就好了,关于这些事还是要跟顾尚书说一声。
“顾大人是户部尚书,这些事都要经过您的手,我才好做下去。”
顾尚书被秦青灼说的心里舒坦,他还是和秦青灼维持了良好上下级关系。
丝绸在大楚本来就卖的好,现在打通了海上的商路,海上对丝绸的需求量也大起来了,再多加一个纺织坊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样秦青灼就有把握可以把军户的遗孀招到纺织坊做活了。纺织坊的待遇是秦青灼自己定下的,跟酒楼的待遇是一样的。
毕竟他自己就是打工人,还是多体谅一下打工人。一个月休息八天不过分吧,工作八小时没有加班,加班就给加班费,一日三餐全包了,就是不包住。要是想包住也可以,需要申请。要是家离这里距离很近还要住在宿舍里,这不耍流氓吗?
说来说去都是太穷了。
秦青灼落泪。
回到家里秦青灼就把要多修一座纺织坊的事告诉了明南知。
明南知笑了笑:“相公的这个主意很好。”
“我还想开一家书店,让村子里的人可以来书店里帮忙。”
秦青灼觉得开书店也可以,明南知把自己想卖科举的书和小孩子看的书说给他听。
“这是个好法子。”秦青灼想到自己的会元和状元时期练习的试卷还没有着落,要是自家开了书店一件都好说了。
秦青灼握住明南知的手,眼中金光闪闪:“南知你不仅人美心善,还懂得生财之道,我的试卷有着落了。”
明南知:“?”
人美心善他知道是什么意思,生财之道他还是要谦虚一下。
“相公是想把你做的试卷卖了?”
“我已经深刻的知道了教训。要先把自己的试卷复印,然后再卖给京城中的读书人,读书人的钱最好赚。”秦青灼眼中发出绿光。
明南知:“……”
秦青灼次日一早把抚恤金发到军户遗孀的手中,把她们的户籍都纳入了军户。
“户部要再开一家纺织坊,你们若是有人想去可以去报名。”秦青灼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纺织坊的待遇。
很多人都很心动。
“因为是户部开的纺织坊所以优先会选择军户遗孀,但你们也要手上的纺织功夫过硬才行。”
秦青灼把军户的这件事办好了,他正打算回去,他是户部侍郎总不能一直在外边,方老对着秦青灼行礼。
“秦大人,你和我知道那些官都不一样,这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方老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经常受到欺负,这件事后我会跟京兆府尹打一声招呼。”秦青灼说道。
他又跟方老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这个村子,他去了京兆府。
“秦大人怎么到京兆府来了?”
京兆府尹心里咯噔一下,他想了想自己最近没做什么坏事,也没贪污,怎么户部侍郎找上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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