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路晚星
乐清时拿过桌上极有质感的黑色烫金的菜单,鼓起勇气脆生生的朝眼前陌生的二哥道:“叶先生,您想吃点什么,我、我请!”
他现在长大了,能自己赚钱了,不用哥哥保护……也可以了。
乐清时努力瞪大了眼睛,试图让过分充盈的眼泪慢慢倒流回去。
少年眼底是莹澈的浮光,因为有泪意,本就潋滟的桃花眼添上一抹微微的红晕,显得灵动极了。但因着乐清时清雅的气质,并不显得勾人,呈现出一种令人怜惜的天真。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很难让人不升起一点保护欲。
叶澜风一怔,心口又开始酸涩的隐痛,连忙道:“是我要求要见面的,当然由我来请。没事,你随便点,这家店的焦糖布丁还不错,榛果类的松塔也很好吃。”
顾行野黑着脸看着他们客套推拉,面色沉如水,一言不发。
他都想说他真是有点嗑他俩了。
乐清时在桌底下用手挠了挠男人的掌心,问道:“老公,你想吃什么?”
顾行野皮笑肉不笑,阴恻恻道:“给我点杯意式黑咖就行了。”
乐清时一听,想起那杯冰美式的酸苦滋味了,蹙起眉头:“老公,你不是答应我以后少喝那个吗,那个那么苦,有什么好喝的,对胃也不好。”
见小作精还记着要牵挂他的身体,顾行野面色稍霁,但仍然晴朗不到哪儿去。
“我觉得还好。”男人淡声。
咖啡再苦能有他的命苦吗?
无奈,乐清时只好给他点了。
把选好的菜单递交给服务员,乐清时安静片刻,才温声道:“叶先生,听说您是对那幅画作的创作者是谁这个问题有些存疑,所以我如约与您碰面了。不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您信服呢?”
“要么,您有空到我们家做客吗,我可以当面作画给您看,以证明我的清白。”乐清时口条清晰的说道。
顾行野一怔,后槽牙险些咬碎了。
小作精居然还邀请他……到家里做客???!
要知道就连跟他玩得最好的舒晨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顾行野薄唇紧抿,手背上的青筋鼓起,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没有让自己小气的阻拦出口。
男人的五脏六腑仿佛都泡进了意式黑咖了,酸苦得直冒出嫉恨的泡泡。
小作精难道就这么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吗?
仔细一看,叶澜风是跟他截然相反的类型。笑容很多,说话斯斯文文的,身上一股书卷气,面容也很年轻,眉头总是闲适地舒展着。
不像他……被小作精说了很多次凶巴巴,甚至还把他老婆给凶哭过,说话也很刻薄,还爱欺负人。
难道,如果不是嫁给了他,其实乐清时的理想型是叶澜风这种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顾行野就觉得呼吸不畅,心底涌起无尽的后怕。幸好他及时的感觉到有人在觊觎小作精,赶在他们见面之前先把证领了,否则……
男人眸底晦涩,没什么表情的脸色浮现淡淡的戾气。
否则,他也不会让乐清时从他身边逃开的。
从乐清时娇滴滴的喊他老公时开始,顾行野就不会再给他别的选择了。
乐清时话说出口,才偏过头询问男人的意见:“老公,可以吗?”
反正家里佣人很多,还有陶伯会全程看着,这也不算太越界吧。
顾行野磨了磨犬齿,沉声:“你想的话,我没有意见。”
叶澜风闻言,一向谨慎与人有距离感的他居然真有些动摇,想去。
但想了想一会还有事,只能婉拒了:“今天还是算了,我有一桩案子要处理,晚点得去见见当事人。”
“其实约见面不久后,我就看到了顾总后续的澄清。”叶澜风道:“热度很高,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呢,我见过你给他画的那幅肖像画了。而且,那位匿名爆料人也发长文公开道歉了。”
“所以我已经相信你就是画作的原创者,关于这一点,网上也没有异议了。”叶澜风莞尔:“我之所以没有取消和你的见面之约,是因为我很好奇画出那幅画的到底是怎样的人,好奇罢了。”
叶澜风说的是实话。
他刚联系完顾行野不久,当天下午就看到了顾行野发布的力证微博了,有理有据,他心里的怀疑就消了大半。
加之方汶那边也顶不住一个接一个的黑料爆出,迫于家族压力,最后还是在二十四小时内道歉了,乐棋也一样。
现在口碑反转,自始至终都很低调,甚至连个微博都没有的乐清时博取了大多数人的好感。而同在一个机构上课的方汶和乐棋则被认为是嫉妒别人的阴暗批,尤其因为他们爆出来的料每个都很招黑,现在被骂得很难听。
听说连同方氏的企业都受到了打击,股票动荡得很厉害,被人嘲讽是霸凌世家了。
方氏的官博到现在都没做出回应,估计是方家正在教训他们家闯下大祸的千金大小姐呢。
接二连三的锤,叶澜风本身就是从事法律行业的,心里早有判断,知道乐清时是清白的了。
但不知为何……明明他很忙,但还是不想取消这次约会。
最奇怪的是,现在见了面,叶澜风更想真的继续跟着他,去顾家做做客了。
少年性子一看就天真可爱,他身旁的男人却从进门开始就黑着个脸,一看就不好惹的样子……也不知嫁给这样的男人,生活到底过得好不好。
“哦……这样啊。”
二哥不来做客,乐清时有些失望。
他们点的餐品很快上齐了,乐清时没有心情吃,急切地看着叶澜风,怕这次见面之后,他们又要许久不能相见。
毕竟也确实没有见面的理由。
就算身在嘉和王朝,他若是婚嫁了,回家的次数也会减少很多,更何况现在他们连血缘这层关系都没有了。
一想到这层,乐清时就想哭。
可是,他真的很想二哥啊,呜呜。
二哥既然都出现了,那大哥,父亲、母亲,会不会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着呢?
有好好吃饭吗,大哥还是那么严肃、有威望吗?
乐清时忍着鼻酸,闷闷道:“那祝您工作顺心。叶先生你……要劳逸结合,不要用眼过度了,适当休息。”
二哥过去就常常挑灯夜读,把眼睛看糊了,都是自己给他熬的明目五子汤。现在……自己也没有立场再给二哥熬了。
叶澜风愣了愣。
整个叶家里,确实只有他是近视,不过度数不算深,所以他非工作状态时不爱戴眼镜。
他点点头:“谢谢关心,也祝你才华横溢,一鸣惊人。”
虽然乐清时现在已经算是一鸣惊人了。
乐清时掐紧了掌心,终是没忍住,厚着脸皮道:“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既然您喜欢我的绘画风格,以后我再有作品,可以发到朋友圈里,不会打扰到您的。”
顾行野:“……”
啊?……啊???
怎么回事,还没等到这个野男人开口,怎么是他家的这个先开口要加联系方式了?!!!
要知道当时他给乐清时买了新手机,乐清时加了一大堆联系人,都没想起来要加他这个老公。但是轮到别人……乐清时记性倒是好得很。
顾行野的脸色完全沉下去了,桌底下的拳头攥到指节发白。
不是都告诉了他,此人城府很深、背景不简单、手段了得不可轻信吗?!小作精明明也答应得好好的,倒背如流了,这会儿怎么全忘了?
乐清时其实没忘,当然也没往老公在说他二哥的坏话这方面去想。
毕竟他二哥前世就是大理寺少卿,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法院的最高检察官,掌刑狱案件审理,为人需刚正不阿、能言善辩,那城府肯定不能很浅,否则也担当不了此大任。
叶澜风没有意见,当即就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得了联系方式就有了盼头,乐清时高兴了起来,宝贝兮兮地把手机收好。
两边都忙,他们随便客套了几句就分开了。
从咖啡厅出来,又只剩下乐清时跟顾行野两个人,少年才觉出老公的沉默来。
顾行野冷着脸叫了家里的车出来接应乐清时,正站在路边陪他一起等着。
乐清时无措地眨了眨眼,感觉出哪里不对来了。
若是平常,老公应该会把他送回家,再让司机送他去公司的,而不是像这样多叫一辆车过来接他,两人分道扬镳。
乐清时不安地扯了扯男人的袖口,软声问:“老公,你在不高兴吗?”
顾行野气息一顿,面色微僵,没有低头看他,只目视前方生硬道:“没有。”
“为什么不高兴呀?”乐清时无措,两只手一起牵住男人宽厚的掌心,绞尽脑汁,倏地反应过来,慢吞吞道:“老公……莫非你是在,吃醋吗?”
男人的脊背瞬间僵硬了,俊脸紧绷。
乐清时问的也有些干巴巴的,傻眼了。这让他怎么解释,而且老公吃他亲哥哥的醋什么的……这,不会吧?
而且他们也没怎么样,只是碰了一面,然后加了个联系方式而已,话都没说几句呢。虽然邀请他到家里做客,但他也是问过了老公的意见的,而且叶澜风也没答应要来。
顾行野就连他微信列表里的轻佻男都已经翻篇不在意了,难道还会在意这个吗?他跟二哥可是连手都没有碰一下呀!
嬷嬷没教过他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呀QAQ
顾行野也觉得自己这气来得荒唐,所以才脸都憋得黑了也没吭声说什么。
早知道陪这一趟这么气人,他干脆烂公司里算了。
顾行野冷着嗓音,硬邦邦道:“……怎么可能,当然没有。”
吃醋是只有情窦初开的幼稚小孩才会有的情绪,像他这种事业有成的成熟男性,怎么可能会吃醋。
说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了。
小作精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抿唇,露出犯规的小梨涡:“那你怎么一点都不笑呀?”
顾行野梗着脖子不去看他,怕自己心软,硬邦邦道:“我本来就不爱笑。”
乐清时有点不信,又惴惴不安地问道:“那为什么你要让家里的车来接我呢,你不跟我坐一辆车吗?”
顾行野闻言,轻嗤一声,嘴巴不由自主地说出刻薄难听的话:“有什么区别?家里的每一辆车都是我的,既然都是我的,那我坐哪辆又有什么关系?”
话语中夹杂着细微的火药味,像有些发酸的硫磺。
果然,听见这话的少年一怔。
男人的薄唇抿直,目光闪烁……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他这话说得有点过分啊,小作精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哭出来吧。
顾行野心里着急,脸色却越冷,别扭得像一块大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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