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的种田科举路 第142章

作者:十一行 标签: 穿越重生

“虽然对你科举并无好处,不过理学之奥义穷极一生也并不一定能参透,自然该是活到老学到老,我见你投缘,觉得你是一位可造之才,厚着脸皮想要再收一关门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盛大家眉目祥和,说话声虽不及在会讲时那般洪亮,却也坚定有力,显然是考虑好了才有此一言。

山长和陈夫子尽管早已有预料,可听到盛大家真将话说出来,心脏也不禁剧烈跳动了好几下。

盛大家只是来通州府学举行一次会讲活动,他们就如此重视,甚至连高知府都来同他们打过好几次招呼,定要让盛大家宾至如归。

能得盛大家讲理可是莫大的荣誉,更何况,听得盛大家会讲的学子更是得了莫大的好处。

只是一次会讲他们都如此重视与高兴,而眼看着他们通州府学就将出一位盛大家的关门弟子,他们如何能不激动与欣喜?

朱文宾坐在一旁却是满腔复杂难言,他是盛大家的三弟子,大师兄英年早逝,二师兄早已出师,现在已是全大炎朝文风最盛的徽江府府学的山长,名头虽比不上盛大家,可也是颇受学子们的尊敬。

他父母早逝,被亲戚推来让去,幸而得到盛大家怜惜,被收入门下,可他愚钝,跟着师父数十年也只是勉强不会坠了师父威名,不过他志向不高,能跟随在盛大家身侧已是心满意足。

两位师兄早已不随伴在盛大家身旁,之后盛大家才又收了四师弟,他可以说是同四师弟一同长大的,他入门时年少,虽名为师兄,年岁反倒比四师弟小两岁,四师弟知他亲缘淡薄,待他如亲弟,两人感情自是深厚。

四师弟聪慧过人,颇得老师喜爱,也被寄予厚望,他并不妒忌,甚至也期许四师弟的成长,可未曾想到四师弟却执意入朝为官。

盛大家一直不愿入朝为官,也见不得弟子进入那般污糟的官场之中,觉得早晚会被污了心性,向学之心再不纯。

而四师弟若是如他在师傅面前保证的那般,得了功名后入翰林做一个清贵翰林官倒也还好,可他却偏偏用尽手段进了六部。

他只能看着师徒相和的二人逐渐疏离,连四师弟写回的信,盛大家都不愿看,现在盛大家又要再收一关门弟子,难道是真准备将四师弟逐出师门了吗?

不管其他人如何想法,谢景行只觉得震惊又迷惑,几乎要以为盛大家是在开玩笑的,可看他的神情,面上虽带笑却不显戏谑,显然是极为认真的。

谢景行也端正了神色,能被盛大家收为徒弟,对天下读书人来说,几乎像是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起码对没有师父的读书人而言却是如此。

可他已有师父,虽然他的师父现在不太靠谱,在去年就同他说要随着天下商行商队将全天下行过一遭,看遍天下事,如此才能将期刊办得更好后就离开了通州府。上月还来信写到八月乡试也不一定能回来,让他自己多加努力,距今已有近一年未见影踪。

他这个唯一的徒弟居然还没有期刊重要。

谢景行虽然哭笑不得,可也并没有换一位师父的想法。

第139章

当着山长和陈夫子期盼的双眼,以及盛大家含笑的眼眸,谢景行端正了神色,拱手对着盛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他没有立即喜出望外地同意便已是出乎众人预料,而此时他如此动作,就是一旁心绪复杂的朱文宾也变了脸。

谢景行弯腰对着盛大家足有好几息时间,才直起身,他已敛去脸上的惊讶,直视着盛大家道:“承蒙盛大家厚爱,可是,还请容小子斗胆拒绝。”

朱文宾几乎要忍不住从椅子上跳起身,山长和陈夫子更是双双将手握住了身下太师椅的扶手上,想要出声相劝。

唯有盛大家,他虽惊讶了一瞬,却转瞬冷静下来,平和地看着谢景行,问道:“为何?”

谢景行将心放了下来,看盛大家的态度并没有怪罪于他,“非是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而是小子已有老师,若是再拜盛大家为师,对老师对盛大家都不够尊重。”

盛大家脸上笑意仍在,只是话语声沉了些,“若同你老师写信告知一声,他该是会同意你拜我为师的。”

他这话并不是平白乱说,大炎朝当世大儒不少,近几十年来最得全天下读书人心的也才两个,一是在朝的首辅孔起元,另一位在野的就是盛大家。

近几年才又异军突起一位天外居士,可却从未露过面,并且天外居士主要以华夏诗、期刊新闻和时事论闻名,专长不同,并未冲击到他们的地位。

而以他在大炎朝读书人心中的地位,若是谢景行能拜他为师,不谈学业能精进多少,谢景行在文人墨客之间的声名可以说瞬间就能高涨,而那些曾受过盛大家三言两语之恩的文人,也会将谢景行这位盛大家的关门弟子视为盛大家一般,给予极大帮助,就算谢景行如他的四弟子一般有意仕途,有盛大家弟子这一身份,那些也曾受过他指导的在朝官员,也能给予他一些便利,仕途将会顺利不少。

谢景行疏朗一笑道:“我知。”

盛大家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不是故作清高,更不是没有考虑过种种好处,可还是继续问道:“就算如此,你也不愿?”

他二人你来我往,德高望重之人想要收徒却被拒绝也丝毫不显恼怒,一个小小官学的普通学子拒绝了仿若天上掉馅饼一般的好事也不觉失落。

两人俱是坦然,旁边的山长和陈夫子也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激动与焦急,坐在在一旁静观其变。

谢景行回想起自己十岁那年发生的种种事情,明明才八年不到,却仿若隔世,“我的老师虽不如盛大家享誉大炎朝,才学该也是不及盛大家的,可是在我只是一山野之童时,他就放下身份不辞辛苦去山中寻我,提出想要收我为徒,那时我并无读书的兴趣,就拒绝了。”

听他谈起旧事,众人并没有打断,而是凝神细听。

谢景行话语平淡,可对他口里的老师的尊敬之意却从字里行间满溢了出来,“他虽然遗憾可也尊重我的想法,这之后因家中变故,我主动提出想拜他为师时,师父毫不顾及我之前拒绝他要求而恼怒于我,当及同意收我为徒,之后全心全意教导我,倾近平生所学,从不藏私,我今日之成就离不开师父的竭力教导。”

最后,他话语坚定,“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小子虽不才,却也不愿负了师恩。”

他话语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明显表现出了他作出这番决定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且并不打算改变主意。

盛大家深深地看着他,眸中情绪复杂,良久都一言不出。

一旁的朱文宾虽然心中有着种种复杂难言,可他视盛大家如师如父,在他心中,盛大家的意愿是第一重要的,他不愿盛大家失望,他焦声道:“你清楚因为你的拒绝,你将要失去些什么吗?”

谢景行豁达道:“我当然知道。”

他拒绝了未来攀登高峰时将会向他伸出的援手,也拒绝了一条更为轻松的坦途,可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干了,再苦再难也抵不过他的甘心情愿。

朱文宾再无话可说,只能担心地看着盛大家。

盛大家却还是那副神色,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便作罢,你回去吧。”

谢景行又恭敬行了一礼,对着想要出声却最终咽了回去的山长和陈夫子安慰般笑了笑,转身出了山长室。

等谢景行离开后,在山长和陈夫子的注视下,盛大家神色变得莫测,眸中情绪复杂,谁也没敢出声。

最后,在朱文宾担忧地想要将谢景行追回来时,他却笑了。

朱文宾莫名,他怎么突然看不懂老师的想法了?担忧叫道:“师父。”

盛大家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方才辩论时,谢景行认为义利合一,同我义利相对之观点不合,可我见他又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才起了收徒的心,想着到时多加教导,说不定能将他之观点转变过来。”

说道此处,他自嘲般摇了摇头,“没想到反倒是我着相了,他确实做到了他所言,看到了实实在在触手可及的利益,却能守住初心,将义遵循到底,我讲了一辈子的君子,现在才明白过来,君子千万种,我又何必拘泥于自己的想法,固执己见呢?”

他方才挺直的脊背忽然佝偻了下来,朱文宾担忧焦急地上前想要安慰他。

他却摆摆手,好似放下了心头的枷锁,转头看向一旁寂寞无声的两人,“让你们见笑了。”

山长和陈夫子同时摇头,山长道:“就如盛大家方才所言,理学一道高深莫测,穷尽一生也无法究其奥义,而人更是复杂千变,何必强言谁对谁错?”

盛大家点头赞同道:“是啊。”

看朱文宾仍然放心不下,盛大家并没有在对今日的事说些什么,而是突然说道:“你回去后就给你四师弟去一封信,虽然官做得大,京里事务繁忙,可若是能得闲,就回来看看,我老了,今日才醒过神来,他应也不会同我这老头子一般计较。”

朱文宾听得此言,当即怔愣在原地,好一段时间脸上才现出狂喜来,连声道:“好,好,四师弟得知定然高兴,他月月送信回来,早就想见师父了。”

说着说着,他的话语声甚至有些哽咽,这么多年了,他原以为师傅和四师弟就要老死不相往来,可没想到事情也有出现转机的一日。

……

谢景行直到走出府学大门,才长出一口气,也多亏盛大家不是那等强人所难之人,而且心胸宽广,被他这等无名小卒拒绝也没有勃然大怒,而正是因为盛大家德高望重,谢景行才敢直言拒绝,盛大家是光明磊落之人,直言相告兴许会让他不愉快,可婉言相拒拖拖拉拉才更得罪人。

他赌对了,不论如何,盛大家绝不会私下找他的麻烦。

他的脸上并不见可惜之色,人生之路长,有得必有失,他能有祝世维作为师父已是心满意足。

再说了,谢景行看着头顶骄阳,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他的未来他自己拼搏,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就算无人为他的未来添砖加瓦,他同样也不惧未来荆棘满地。

心中的感慨只是一瞬,他就想起方才被他丢下的孟冠白一行人,他在山长室呆的时间并不长,他们此时定还在校场等着,虽然他也不知此时校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他并没有平白放人鸽子的习惯,谢景行大步往前,向着校场去了。

他身高体长,走起路来步伐很快,不过短短时间便就要消失在道路尽头。

这时,屿哥儿和其他的文清苑的学子正好从府学出来了。

今日情况特殊,府学汉子这边放了半日假,汉子学子们几乎都回去了,而府学汉子这边剩下的都是他府学子,人还不少。

通州府学的汉子学子自然知道不往文清苑这边走,而他府学子人员众多,又不知通州府学的规定,说不定就会跑到文青苑去,未免闹出乱子,加上文清苑这边学子听说了汉子放假也有所意动,苏夫子就临时做了决定,将文清苑也放半日假,只是他们出来的时间比汉子晚了一些。

因为决定是临时做出的,文清苑这边的学子们出来时,自然没有如往日一般见到来接自己的家人或是侍从。

不过通州府学治安好,毕竟卫所和通州府学的知府每日都会安排兵士或府衙衙役在整个通州府学巡逻,次数还不少,就连府学对面的校场也有兵士值守,他们自己回去也无他碍,平日家里会来接,只是因为文清苑的学子都是家中宝,家里面舍不得他们累着罢了。

有离得近的,自己就往回走了,有些离得远的也伙着同伴结伴一同离开。

最后就只剩下了屿哥儿五人,而他们没有离开则是因为时梦琪眼尖,出门后只是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拉着屿哥儿指着远处,“你看那是不是谢景行?”

屿哥儿本还在考虑是直接回府上还是去谢家,也不知道双胞胎现在在不在家中?被时梦琪一拉,他顺着就看过去,见果然是谢哥哥。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些疑惑神色,谢哥哥独自一人是去干什么呢?回谢家也不往那方而去呀。

时梦琪自然也是知道谢家该往哪边走的,有时她也会见到谢景行和屿哥儿结伴往家去,只是她坐在马车上,也并不想去打扰二人,只是羡慕地看看。

此时便调笑说:“那不是回谢家的路吧?而且他还只有一人,也不知是去看干什么的。”她还故意逗身旁的屿哥儿道:“别不是去与人私会的?”

第140章

知她在说笑,一旁的白苏和潘婧雪都勾起了唇角,含笑看着屿哥儿。

他们两人虽有定亲或心动的对象,可是看着谢景行和屿哥儿出双入对,日日相伴在侧,虽无甚过于亲密的动作,这么些年他们也只见过谢景行在打马球那日失控了一次,可平时两人只是对视,那些不动声色从他们眼角眉尖溢出来的情谊就看得他们羡慕不已。

时常盼望着若是他们未来能与自己的夫君如谢景行和屿哥儿两人这般相得,便再无他求了。

温嘉长相艳丽,性格大大咧咧,可不像白苏和潘婧雪这般心思细腻,看屿哥儿被时梦琪打趣,也跟着上去逗人玩,“是呀,今日居然没有等你随你一同回去,也没来文清苑说一声,说不定就是背着你去偷偷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你就不担心?”

说着,他趁屿哥儿不注意偷偷对时梦琪挤了挤眼,两人一左一右拉着屿哥儿,两人都做出一副看热闹的神情直直盯着屿哥儿的侧脸。

屿哥儿若不是被这两人一左一右拉着手,肯定是要伸手将这两人的嘴给堵上的,不过他虽然不能动作,可还是怒视了他们一眼,无比坚定道:“谢哥哥不会做那些事。”

不说其他,就是他有时候也会在心里偷偷埋怨谢景行不解风情,谢景行要是能做出这等事,那就不可能是那个会让他动心的谢景行!

他小时在京城,日日跟在长公主身旁,不知见了京城多少的王公贵族子弟,那时年龄虽小,可他记性好,现在也能回忆起那些汉子的性情和模样,可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让他刚一见着就觉得哪儿哪儿都合心意。

他同谢哥哥自小一同长大,说是日久生情,可是他一见面就不明就里地成了谢景行的跟屁虫,那时心中的想法他至今也弄不清楚,而他与谢景行相伴了近八年,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谢景行的性子。

能和他在一起,屿哥儿都无比感恩他们相伴中种种的阴差阳错,才让谢景行将他放在了心里,如果不是这样,他都觉得谢景行可能会孤老一生。

所以对于时梦琪和温嘉的话,他完全是嗤之以鼻,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在谢景行的身上。

时梦琪撇撇嘴,“没劲,你们两人感情也太好了,让人开玩笑都开不起来。”

屿哥儿终于抽出了被时梦琪抱住的左手,忍不住学着谢景行对他做的那样,敲了时梦琪一个脑瓜蹦,不过可不像谢景行只轻轻的,他手上使了一些力,“那就别开玩笑。”

时梦琪痛呼一声,捂住被敲的脑袋哀怨地看着屿哥儿。

温嘉在一边悄悄往后退了两步,屿哥儿手劲可不小,话说都是哥儿,怎么他的力气就比不上屿哥儿呢?和屿哥儿打羽毛球时,一个个的扣球打得他握着球杆的手都跟着震,他时常会有这个疑惑。

他气力自然是不可能及得上屿哥儿的,屿哥儿自小练习弓箭,就是在体弱时也未曾放下,之后为了教谢景行射箭,数年如一日陪着他每日午后练习。

谢景行的技术没有进步多少,可他的箭术却是一年比一年更厉害,只是文青苑的学子们因为全是女子和哥儿,不需要上骑射课,不知罢了。

而谢景行每日练八段锦之类的强身健体功,也教过他,他自然也是跟着练的,他本就是哥儿,身为地坤,身体痊愈后体质比普通人要强一些,而要日日练习射箭,需要的手臂力量以及背部力量可不容小觑,莫说是哥儿,就是一般的汉子,在气力上也远远及不上他。

看屿哥儿并没有想要对他也动手的举动,温嘉才又默默将脚挪了回去,在旁边问道:“反正今日午后我们也无事,不如追上去看看。”

时梦琪立刻放下了捂住头顶的双手,猛点头,“好啊。”这个可真好玩,这种行为好像是跟踪诶,她还从来没做过跟踪这种事,比一般的事情都要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