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瓜老妖
三人都以为沈倾会拒绝,没想到她说:“我也正要去药园,那就一道同行吧。”
四人一块出了宿舍,庄越关上宿舍楼大门,故意落到沈倾的身后走。
沈倾扭头看了他一眼,庄越微微一笑,沈倾默默无语,扭回头去。
庄越欣赏的望着沈倾的背影,这个姑娘无论是颜值,还是气质,都是庄越会喜欢的类型。他前生打过交道的女性很多,形形色色各种身份和类型。
只有沈倾这样端庄圣洁,从容淡然的人,他从没见过。说白了,这女孩身上,有那么一股仙风道骨的劲。
这大概也正常,毕竟她是从小在仙门中长大,受到的熏陶就不一样。
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怪尴尬,钟云衣受不了了,硬着头皮跟旁边的沈倾说:“沈姑娘,你的课程安排跟我们一样吗?”
沈倾说:“叫我沈倾就好,是的,第一年我的课程跟你们一样。”
来进学的别家子弟,对学识的掌握程度各不一样,明光不会专门为他们另设课程。来的第一年,一律随当年新入内门的弟子学起。
之后的学习,再随各自的水平决定。
四人互相换过姓名后,钟云衣懊恼的说:“遭了,还不知道药园的位置。都怪庄越,昨天都没来得及提前去认地方。”
庄越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关他什么事啊!
沈倾说:“不要紧,我知道路。”
有沈倾带路,四人顺利到了药园,正好没有迟到。
明光宫的药园非常大,草药多达百种,据说这还只是常见的。另有一个灵药圃小一些,专门种罕见的种类,由年长的师姐们照顾。
新人们第一年上丹药课,是先从认识药性,培育草药,处理药材开始。
这里教课的就不是嫡传师姐了,而是早他们十几届,甚至二十届的师姐。一百四五十人,按照宿舍楼分班,月貌居只有八个,带他们的姜师姐就觉得挺幸运。
按部就班的先带新人们参观了药园,介绍了一下药园的工作,姜师姐就领着八人蹲到田埂边。
甲楼的一个姑娘看着泥土地,犹犹豫豫的提着裙摆,学着姜师姐的样子,蹲在草药边上。
姜师姐对她的样子不待见,“在药园里呢,就不能怕脏怕累。这点子泥土就怕了?等以后叫你们烧丹炉,那才是灰头土脸呢!”
怕脏的妹子霎时就脸红了,嗫喏着不敢说话。
钟云衣大大方方的蹲在姜师姐的身边,裙摆拖在地面上,安慰那妹子说:“没事,大家都一样。这回知道了罗裙不便,下次我们穿练功服就是了。”
庄越没理会他们,认真的观察眼前的植株,看它的叶,花,茎。
生物课是他高中非常喜欢和擅长的,尤其爱切片观察细胞,庄越想观察一下它的根,“根能看看吗?”
姜师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生怕他真要搞破坏,忙制止了他蠢动的手,“等过一阵子,教你们处理药材,到时候你想看,让你看个够。”
见所有人都被庄越惊人的举动吸引了注意力,钟云衣不甘寂寞的说:“姜师姐,这草药叫什么名,有什么药效?”
授课被拉回正轨,姜师姐匆匆讲完药性,就带着他们去下一个草药跟前。这一连串的走下来,七八种草药和药性,庄越记忆的都有点吃力。
到了后边,所有人都没有力气说话了,只紧跟着姜师姐的脚步,生怕漏掉了什么没听到。
沈倾还是那样从容,不急不缓的步子,跟在队伍的最后。
庄越体质差,又落到了后边。他的脸色变得很差,惹得沈倾不由自主的看了他两眼。
他瘦小的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沈倾眉头微蹙。庄越见她担心,疲累都觉得轻了,他笑了下说:“没事,我能撑得住。”
沈倾本不是滥好人。
可看一个骨瘦如柴的弱龄女子,强撑孱弱的身体,苦苦的追赶姜师姐,就为认真听课。
如此一心向学的精神,让沈倾有些不忍。
他说:“你不必强撑,就算漏听也没有关系,这些草药我都熟知,你若有哪里不明白,稍后回了宿舍问我便是。”
庄越嘴唇一动,不想麻烦别人,谢绝的话到唇边又咽了回去。
这药草的认识和药性,就算今天没听全,到后边处理药材的时候,姜师姐也肯定会再讲到。他没有必要为此专门向沈倾求教,欠下人情。
可细细一想,这未必不是一个解决他目前困难的途径,他可以借此机会,请沈倾教他那本识字入门!
功法有嫡传师姐教,而且法不外传,沈倾只能接触到对外公开的课,他自然不能求教功法。
可识字不同,甚至以后还可以更深入的请教她一些道法经典。沈倾出身大仙门,对此肯定知道不少。
机会就摆在眼前,曾经的学霸自然不肯放过,“那,就谢谢你了。不过,除了草药知识,我有其他的难题,也能向你求助吗?”
沈倾一顿,道:“只要是条件允许,我力所能及的。”
庄越对沈倾的谨慎并不在意,他打趣的说:“放心,肯定是你能力范围内的,只是一些普通书册上的问题。”
“嗯,你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沈倾本有些懊恼自己的多事,可看到庄越这么好学,又觉得值得。
庄越不再刻意追赶,跟沈倾并排,随着队伍走。
回味刚才两人的谈话,他暗笑。
有一些校园恋情啊,都是从课业辅导开始,图书馆甚至是约会圣地之一。
无论是男追女还是女追男,请教问题就是怀着找借口,多接触的想法。一旦对方答应,一来二去,天长日久,也就成了。
当然,他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虽然骨子里的劣性根和颜控晚期,让他对此很暗爽。可他还是强迫自己,遗忘这股念头。
因为在这个时候,感情的羁绊,对他是不利的。
课程只有半天,下午庄越好好休息了一下,晚饭后去了沈倾的房间。
“打搅了,抱歉。”庄越看到沈倾穿着练功服,意识到她应该是在修炼。
“进来吧,没关系。”沈倾让开,庄越跟在她身后。
沈倾的房间格局与庄越一样,一个长方形的房间,被类似挂落的框棱,分割成三个区域。
一块是寝室,一块是书房,还有一块只摆着个矮榻。刚开始庄越觉得这么大的空间就摆个矮榻,很浪费。今天看到沈倾练功,他终于明白那块地方是干什么用的了。
“白日教的几种草药,我都写在了这里,”沈倾从书桌上拿过一叠纸张,就要递给庄越。
庄越没接,沈倾不明所以。
庄越沉默片刻,坦荡的说:“我不认识这些字。”
第6章 云筹
那一瞬间,庄越看到沈倾脸上的表情是空白的,对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来说,大概很难想象世上竟还会有不识字的人存在吧?
庄越并不为此感到羞愧,他本身除了母语外,还掌握着英语、西班牙语,能流畅的书写和交流。
他只是没有时间和条件,否则他一样能掌握的很好。
他准备了好了说辞,沈倾却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收回拿着那叠纸张的手,“与我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沈倾一个字照着一个字的教给庄越,对照着课上的内容,庄越认真的学。
一上午就教了七种草药,庄越重点记下了草药的名字和关键的药性的几个字,他在心中默背,不要把它们搞混。
借用沈倾这里的纸笔,庄越抄写了一遍。
他手腕无力,再加上没有练习过书法,字写的歪歪扭扭,握笔的姿势也被沈倾纠正了几次。
期间,沈倾不仅没有丝毫不耐烦,还很仔细的讲解运笔的方法。
写完一篇,庄越惨不忍睹的皱眉。他不可避免的犯了新手错误,字到最后越写越大。
无意瞥到更漏,庄越惊讶:“时间过的这么快!”
不知不觉,俩人对坐着两个小时了,他担心耽误沈倾太久惹来厌烦,不利以后的求教。
站起身,庄越主动收拾桌面的东西,沈倾敛了纸张,拿了笔墨,送庄越出门,“这些你拿着用。”
庄越正是需要这些东西的时候,也不矫情,接过来认真的道谢。
看着庄越小心珍惜的抱着纸笔回房,沈倾嘴角翘了一下,回身关上房门。
没什么心情继续修炼,洗漱了散开头发,沈倾灭了灯躺在床上,扭头望着对面隐约的灯火。
良久,他轻叹一声,闭上眼。
庄越却是得了纸笔,情绪高涨的睡不着,干脆点灯熬夜。
这里虽然用的是软毛笔尖,却比传统毛笔要先进许多,笔杆中空,可以加墨进去。加一次墨水,可以书写很久,十分方便。
只是用这种软塌塌的毛尖墨水笔,对手腕的控制要求非常高,写出一笔能见人的字,花费的功夫要很多。
庄越没有字帖,就照着沈倾的字练习。
沈倾的字只有指甲大,一笔一划,铁画银钩,刚健而柔美。
“这是个内心坚韧强大的姑娘啊。”临着沈倾的字,庄越说了一句。
晚上熬了夜,睡得沉,白天就起得迟,等庄越起床,宿舍楼只剩自己。
这天下午才有课,庄越趁着上午还有时间,就抱着发的布匹,去了裳云殿。
裳云殿的位置距离中轴不远,进出不少的人,有像庄越这样的新人,更多的却是师姐们。
庄越寻摸了一圈,才找到给新人免费做衣服的地方。侧殿的一排房间,堆满了布料,七八个姑娘手中针线飞快的穿梭,一件件衣服快速的成形。
庄越见她们正忙,就驻足观看,欣赏了姑娘们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他说:“各位师姐的手真巧啊,穿花蝴蝶一样灵巧。”
几个师姐抬头,其中一个梳着类似十字髻,额头留着刘海的师姐站起来,迎着他说:“这位师妹,也是来做新人衣的?”
“新人衣?我正是今年崭新崭新的新人,若说做衣,也确实做的是新人衣了。”庄越带着笑容说道。
他说的有趣,几人轻笑,刘海师姐说:“你这说法倒也不差,不过这新人衣,单指的是内门发下的布匹,做的第一身弟子衣。”
“原来如此,受教了,还不知道师姐怎么称呼?”庄越笑问。
“我姓纪,你叫我一声纪师姐就好。”
庄越借着几句就跟纪师姐攀谈了起来。原来这处偏殿只是在每年做新人衣的时候才会开启,这些做衣服的师姐也都是临时过来,忙完还各回各处。
“这么多衣服,师姐们只这几个人,真是辛苦了。”庄越看着堆得小山一样的布料,真情意切的感慨。
一个年龄比较小的师姐,活泼的抿嘴乐:“辛苦是辛苦,可给的云筹也实在。这种活不难,云筹还丰厚的好事,每年也就只有这会才有。抢都抢不赢,也就不觉得辛苦啦。”
庄越捕捉到了重点:“云筹是什么?”
纪师姐用软尺在他身上量着尺寸,“是咱们明光内门的一种筹币。宫内各处,有时候会需要人手,就会发布这种任务,报酬就是云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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