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特
尽管我要他对我下跪,哭着求我原谅他的欺骗,却不影响我记挂他的伤势。
这是我第几个任务了啊,第八个了,八个……这么多了……出现什么无端吸引他,给他带来反应让我感到熟悉的东西也正常……
在他的印象里,服务器好像出现过什么bgu和漏洞,具体记不起来了,一个任务相当于一辈子,他已经过完了七辈子,太久了,他就觉得,数据哪能完全清理干净呢。
算了,不纠结了,走着吧,是小桥还是大道,只有走了才知道。
陈子轻前一刻这么安慰自己,下一刻就抿嘴看雾蒙蒙的车窗,脑子转动着梳理思绪,他来这个世界三个月出头,完成了小锦囊的任务拿到奖励。
日常有在做,至于支线一跟支线二,他最初的方案是把嫌疑人钓到鱼塘里,让他们坦白从宽,主动对他说出一切,这样就不用他大费周章的收集蛛丝马迹。
因为他这个老总没人可用,他身边的亲信都是叛徒,用谁啊,怎么查吗,到手的资料都不确定真假,那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还把自己的处境搞浑浊。
陈子轻想着,他不打算改变方案,还是只做钓鱼业务。
今晚他通过小任务得知周今休有三重身份,第三重还没解开,但他心里是有答案的,只是暂时没去管。
因为大概率关系不到他的任务。
他的直觉加上周今休多次救他,导致对方被他排除在外,只要不出变故,这个猜想都不会变,包括他认为庄予恩刚成年心机不深,干不了谋害跟鞭尸行为这一观点。
他主要是没法正确的把庄矣跟严隙连上线。
陈子轻想到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他的保镖严隙跟周今休差不多大,都是二十五六,比他小十岁还多,正是精力旺盛又不幼稚青涩的年龄段,一双手宽大,骨节分明充满力量感。
那晚的鞭尸者被他抓伤了手,但他至今没在哪个人的手背上发现抓痕。
陈子轻任由庄矣为他整理衣领和袖口,他把脸转向管家,垂下的眼睛偷偷打量对方的手。
他抓出来的口子要么是被高科技掩盖住伤口悄悄痊愈,不留疤痕,要么是留了疤,只不过一直被隐藏了起来。
比如那种仿真皮之类的东西贴上面,像是好莱坞的人皮面具那样,很逼真。
陈子轻收拢散开的思绪:“庄矣,我刚才在外面被予恩气狠了脑子乱,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
庄矣低眉垂眼,似乎是笑了下,又似乎是没有:“我怎么会往心里去。少爷是我的主人,我是您的仆人,我永远不会有以下犯上的想法。”
陈子轻撇嘴,周今休就有那想法,还做出来了,一次两次的做。
不过,庄矣也有,否则又怎会成为背叛者。
陈子轻走的是棒子和枣搭配的套餐,要的就是折磨摧残心神,拉拉扯扯的,风筝才能放得远,收得回来。
于是他凑近庄矣,小声说:“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
庄矣手上动作明显顿了顿,他的眼底有浓到化不开的黑寂:“比小少爷还重要?”
陈子轻笑着说:“当然,哪天我快死了的时候,你要是没结婚没家室,我是会让你给我陪葬的。”
字里行间都是俯视的赏赐。
【陪葬?这在古时候是什么身份才有的待遇?】
庄矣声音轻轻的:“好,我给少爷陪葬,去地府伺候少爷。”
【用我这条命给你赎罪好不好。】
陈子轻眼里有被触动的水光,心里实际一片清明,那就跟他没关系了,他做完任务只等登出。原主在地府。庄矣去地下伺候好了。
【我已经在自取灭亡,你不会等太久。】
陈子轻错愕,自取灭亡是什么意思?他转而一想,该不会是庄矣喜欢上他了,心思还被背后的主子察觉了,要在庄矣反水前将其灭口吧?
可能性不小。
陈子轻若有所思,庄矣死了,尸体怎么对他忏悔求他原谅,他得加快钓鱼的速度才行。
庄矣不动声色地凝视近在咫尺的侧脸,隐隐挣扎了几瞬,他把手臂抬起来,放在眼前人的椅背上面搭着,像是带着独占欲的拥住。
“少爷,您下巴上的青紫是怎么弄的?”
“哦,这个啊。”陈子轻摸了摸下巴,“下楼摔的。”
庄矣敛着神色:“我看看。”
陈子轻一边仰着头让庄矣检查他下巴的伤,一边拿出手机刷刷,周今休没给他发信息,,行,他等着。
总会发的,无论是因为什么事。
陈子轻把手机熄屏,毕竟周今休是最难搞定的,这么沉得住气在他意料之中,他也不发,就僵持着,看谁先认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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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今休没回公寓,他在一家酒店开房,叫来的男孩摘下伪装露出真容,正是白天的护工。
房间是高档的情趣风,年轻人手拿小仪器四处走动,见它没响就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面:“哥,你心情不好?”
“好得很。”
周今休两条腿架在窗台,椅子前腿翘起来,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摇晃,他的眼前的玻璃窗上有模糊的自己和雪中城市一角。
“那你怎么吃这么多薄荷糖?”
年轻人瞧了瞧地上散落的大量糖纸,初步估算至少是三四袋的分量,他看着都觉得嗓子眼抽凉风。
周今休口中有两颗薄荷糖,气息里的清凉味很重:“我在烦正事。”
“哦,还以为你是感情生活不顺。”
周今休听到笑话一般:“我能有什么感情生活,大老粗单身汉一个。”
年轻人悄无声息地舒口气,他说那句是临时领了个试探的差事,周哥没某类情感左右就好。
“哥,你这左手的康复要做好,不然会影响精准度。”
周今休的目光扫过左手,两根没受伤的手指随他弯曲敲点,如玉雕的指骨关节在灯下发着漂亮的光泽。
从他记事起,他这手就会招人,什么人都招。
“我有分寸。”周今休偏头看他一眼,“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来,以后你别跟我接触了,不安全,我会换个护工。”
“没事,我谨慎着呢。”年轻人搓搓手,“也不知道那八千万的藤子能摸出多少瓜,听说现在还没个数。”
周今休闲散道:“摸一个是一个。”
“但愿能多点,不枉我们废那么大劲,还出现了人员伤亡的情况。”年轻人说到这停了停,他让自己轻松起来,“哥,你的演技简直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进娱乐圈都能拿影帝。”
周今休笑笑:“我确实是天生的演员。”
“那你进娱乐圈吗,你本来就在娱乐公司当秘书,要进去很容易。”
周今休忍俊不禁:“我进去干什么?”
“你不是要找人吗,你当了明星,在各大平台跟电视上刷脸,那你要找的人不就能看到你了。”
周今休咬碎薄荷糖,没等它们融化就强行吞咽下去,他常做一个梦,在梦里,他在陌生的山上,有个身穿白色僧袍的小和尚背对他站着,他们都面向天边红日。
好像是日落,又像是日出。
场景不清晰,梦戛然而止,定格在那一幕。
小和尚是周今休看佛经的根源,他的目的是要解梦,遗憾的是梦没解出来,佛经也没看懂,权当是上厕所打发时间用。
反正梦中的小和尚肯定不是他上辈子的情人,就凭他对同性的身体立不起来这点也能说明,他世世都是直男,不会是同性恋。
会做那种梦,只能归结于他跟佛家有缘,等事情结束了,一切尘埃落定,他这条命要是还在,那他就找个寺庙出家做和尚去,兴许能得道修成高僧,当个方丈。
没准小和尚就是哪个老方丈给他的指引。
“哥,今年我打算回老家过年。”年轻人笑出一对儿酒窝,他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岁,实在是小,眼里有符合这个年纪的清澈,“我五年没回去了,很想爸妈。”
周今休说:“早点打票。”
“我留意着呢,放票的第一时间就打。那你今年过年呢,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
周今休把腿放下来,他起身活动筋骨,按照常理,一个无父无母没好友,孤身一人在一线城市工作,惯常用消遣解压的社会精英,年三十不就是寻乐子。
所以他照旧,会去酒吧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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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今休让后辈在房里休息,他去客厅翻拨一桌的床上用品,随便撕开几个,把包装袋丢地上,再拿着一管润滑挤在沙发上,地上,茶几上,走哪儿挤哪儿。
右手假肢做这个动作丝毫不卡顿。
周今休布了会景,他趁中场休息期间打开手机,上面一条短信都没有。
权贵圈那些个撩骚的全都被他忽略,跟没看见一样。
要是能删,他早删了。
等他完事把辞职报告打了,他一个不留。
周今休在手机上操纵了片刻,找到一个疑似软件的东西打开,输入一串复杂的代码,而后就戴上两只耳机。
电流裹挟着杂音持续了几秒,之后就是主仆二人的谈话。
庄矣喜欢上目标,他背后的主子岂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是选择性失忆,忘记自己做过什么?还是我收到的情报有偏差?没这可能。
那家伙怎么好意思对亲手害过的人动情。
还有严隙。
他们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心理和精神都扭成麻花,不正常了。
当初在老宅,周今休就意识到事情的发展越发荒谬,他细想过轨迹是如何走歪的,就是晚宴那晚。
两个疯子,对一个借尸还魂的外来者产生感情,那外来者还在查找凶手,他们真以为他永远不会查出来?
疯了。
周今休无所谓局势的走向有多诡谲,多变幻莫测,只要那两个失心疯的别牵连到他,坏他的事情,他可不在这场湿淋淋的雄性竞争趣事里。
下一刻,他就窃听到庄矣的声音。
“少爷,你说我比小少爷还重要,那我和周秘书比,如何?”
再是和清冷声线不相符的上翘语调。
“你和我一起长大,我们认识几十年了,他在我身边做事才两年多,怎么能跟你比。”
周今休摘下耳机扔在桌上,他在职业素养的警醒下,面不改色地将耳机戴回去。
“他连你一身手指都比不上。”
周今休把两只耳机全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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