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若长生
舒琬在腋下夹好体温计,拒绝了郁恒章给他拿来的退烧药。
“……先生,我没那么严重,就不吃药了吧。”舒琬讷讷道。
郁恒章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不去医院,不看医生,现在连药也不吃?”
缩在被子里的手偷偷贴在微圆的小腹上,舒琬的小半个下巴陷在被子边,小声说:“总吃药不好,这点小病,完全可以靠自身免疫力抵抗过去。”
感谢大数据推来的那么多孕期相关的帖子,舒琬知道孕妇不能随便吃药,他胡乱记的一些医学歪理,也不知道正不正确,反正先把郁恒章糊弄过去。
见实在劝不动,郁恒章是真的拿这个固执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小朋友没办法,只得把药放下,翻了片退烧贴出来,不怎么温柔地拍在舒琬光洁的额头上。
舒琬瘪了瘪嘴,委屈巴巴。
被盯得于心不忍,郁恒章又轻柔地给舒琬捋了捋碎发,他伸手从被子里取出舒琬夹在腋下的体温计,看了看,的确没再继续烧,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给小朋友掖好被子,郁恒章打量着裹在被子里的蚕宝宝,有了些不一样的发现:“你最近是不是胖了些?”
郁恒章越想越觉得最近晚上抱着舒琬,原本不盈一握的纤细瘦腰,似乎不见了。
退烧贴凉凉的,贴上很舒服,舒琬都快要睡着了,闻言一个激灵,又被吓醒。
他不敢说话,脑子里飞速想着要怎么回答才不会被怀疑。但郁恒章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舒琬还在想借口时,郁恒章已经道:“挺好的,之前瘦的我都怕一使劲把你的腰掐断了。”
“先生……”舒琬小声反驳,“腰没那么容易断的。”
“是么。”郁恒章笑了下,“那你好好休息吧,等回头好了我们再试试。”
总觉得先生在说些什么少儿不宜的话。
舒琬悄悄对肚子里的崽儿说:宝宝你什么都没有听到哦。
大约是把工作彻底推后了,郁恒章不怎么忙,他换掉了身上飞正装,也躺上床,靠在床头翻看平板,陪着舒琬。
卧室里拉住了窗纱和半边窗帘,光线暗淡,舒琬靠在郁恒章身侧,昏昏沉沉的。一只爪子搭在郁恒章的小腹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家居服上的小毛球。
许久后,舒琬轻声问:“先生,您喜欢小孩吗?”
“小孩?”郁恒章将目光从平板上挪开,垂眸看向舒琬,“怎么想起问这个?”
舒琬又揪掉一个小毛球:“就是想问了。”
任郁恒章怎么突发奇想,也想不到舒琬能怀孕上去。他同方书雅一样,觉得舒琬是看了网上的言论,想太多。
郁恒章不假思索道:“不喜欢。小孩太吵了,烦人。”
舒琬:“……”
舒琬仰头哀怨地瞧了郁恒章一眼,留下已经在郁恒章小腹上堆成一小团的毛球,裹着被子转过身,闷声道:“我困了,先生晚安。”
郁恒章看看衣服上被揪得乱七八糟的小毛球,再看看半扇窗纱后的艳阳天。
郁恒章:“……?”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安静的客厅里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很小, 舒琬倒在沙发里,举着一份薄薄的协议,分明都是记熟了的内容, 他却一遍又一遍看得仔细,像是要把每个词再拆开理解一番,试图从中找出这份协议是个玩笑、当不得真的证据。
然而一无所获。看来看去只能看出拟定协议的双方是真的不熟,他们之间只是有着共同利益取向的甲方乙方。
翻过最后一页, 后面便是离婚协议书, 手指拂过页末笔走龙蛇的签名,舒琬都能想象到郁恒章签下这份协议时的神情,一定是淡淡的,和他签那些商业合同时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都只是场交易。
转过头, 电视里的综艺正播到某天中午他吃完饭和郁恒章坐在沙发上聊天,聊着聊着, 他太困, 倒头靠在郁恒章肩上睡着了。郁恒章轻轻扶着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
男人从沙发上拽了个空调毯过来, 给他盖好,大手搭在他的身上, 哄孩子一样一下一下慢慢拍着。
直到他蜷了蜷,枕着郁恒章的腿安心地睡着了。
舒琬记得那天下午,落在沙发边的阳光太好, 暖暖的, 他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还梦到了爹爹,因为爹爹就是这样哄着幼时的他睡觉的。
原以为一切都只是一场让他回忆起过去的梦, 却是先生在现实中哄着他。
他睡着的时候,先生会用这样温柔眼神望着他,让他有一种郁恒章真的在爱着他的错觉。
然而孰真孰假无从判断,舒琬又想起他用平板看节目时一闪而过的弹幕:他们两个不出三年必离。
结果真的如网友所说,他们有着一份为期三年的协约。
网友们用显微镜观察他们的相处细节,爱与不爱都分析得头头是道,舒琬越刷越不明白他和郁恒章之间到底是什么。
而他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又该何去何从。
进入孕中期,崽儿的生长速度加快,平时穿宽松的衣服,肚子都要顶出一个弧度。还好这段时间郁恒章忙,不在家的情况居多。
但留给舒琬的时间也不多了,再不说,等哪天郁恒章注意到他的肚子,必然也会起疑。
日子拖得越久,舒琬就越焦虑。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每天在家里乱转,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心,在婚前协议的影响下,更加难以做出抉择。
舒琬严重怀疑,他如果坦白了,等着他的只会是离婚提前。
……
“舒琬,你的肚子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
“先生,我没有生病,其实……我怀孕了。”
“什么?”温润的神情一瞬变得可怖,郁恒章不知从哪儿取出一张纸扔给舒琬。
舒琬捡起掉在地上的纸,展开后看到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和他手里的那份一模一样。
郁恒章居高临下望着跪倒在地的舒琬,冷漠道:“我会让陈助理额外转给你一笔钱,你去把孩子打掉,我们好聚好散吧。”
……
舒琬是被吓醒的,他出了满头的汗,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肚子,还好,崽儿还在。
急促的心跳渐渐平息,身侧的人动了动。黑暗中郁恒章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天亮还早。
“做噩梦了?”郁恒章转过身,手顺势搭在舒琬的身上,安抚性地拍了拍,舒琬却一僵。
郁恒章的手贴在他的肚子上了。
他不敢乱动,小声道:“没事,就是醒了一下。快睡吧,您明天还要早起呢。”
郁恒章低低应了一声,准备继续睡了。
手心毫无预兆地被顶了顶,困倦让郁恒章没能及时做出反应,以为舒琬还有话要说,从鼻腔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舒琬彻底躺不住了,一个转身,主动靠进郁恒章怀里,让郁恒章的手落在他的后背。
郁恒章还当舒琬是真的被噩梦吓到了,在粘人。他醒了醒神,轻轻拍着小朋友弓起的后背,低哑着嗓音安慰:“不怕,不怕。”
舒琬则缩在郁恒章的臂弯里,小心护着自己的肚子不要靠郁恒章太近。
刚才那一下,是崽儿在踢他。实际上最近几天舒琬已经隐隐感觉到崽的动静了,但今晚是最明显的一次。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黑夜恬谧,渐渐的,郁恒章的声音和动作停了下来,看样子是又睡着了。舒琬再摸自己的肚子,半夜莫名活泼的崽也没了动静。
舒琬的心底一片柔软。
然而一场噩梦,也让舒琬意识到,他一直在想郁恒章知道真相后不要他怎么办,却没有想过,郁恒章知道真相后不要崽怎么办。
那崽岂不是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就像他一样。
但他的爹爹那么厉害,一个人也能将他照顾得很好,可他呢?他能一个人照顾好他和郁恒章的孩子吗?
脑海里响起郁恒章那句斩钉截铁的“不喜欢小孩”,舒琬心情又变得沉重。
没等舒琬想明白到底要怎么办,郁启烽去世了。
老宅雅致的庭院里掉了满地的落叶,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也没人顾得上再扫。
舒琬裹紧黑色的外套,抵御着深秋的寒风。他站在角落里,看着各方的人井然有序地操持起郁老爷子的后事。
毕竟病了那么久,这些事都是早就备好的。
郁启烽的去世忙得不只是郁家人,还有外面的媒体。他们一得到消息就蜂拥而至,围在各处,蹲守着出入郁家的每一个人,见缝插针地想打听郁家财产分割的内幕。
应郁启烽的要求,他的葬礼没有大办,只有郁家人和他的几个老朋友出席,也谢绝了所有媒体的采访。
但架不住有些媒体就是狗皮膏药,粘着人不放,一定要拍下几张郁家人的照片。多半是想拿去给他们杜撰的豪门争夺财产的戏码添上几张配图,让瞎编的内容显得更真。
下葬那日,舒琬和郁恒章一同出门,这几日虽然不需要他帮什么忙,但每天跟着也很累了。尤其是最近肚子里的崽愈发活跃,时不时伸伸胳膊踢踢腿,闹得舒琬休息不好,脸色难免难看。
结果舒琬一脸倦容地出门没多久,他和郁恒章就被拍了个正着。陈助理叫人去追时,那个蹲在车后面偷拍的狗仔已经跑没了影。
“算了。”郁恒章拉过一直落在他后面的舒琬,“你走到这边,陈助理能挡住你。”
舒琬裹着大衣,点头道:“好。”
“结束后你回家好好睡一觉,这几天辛苦了。”郁恒章看着舒琬脸上遮掩不住的憔悴,眉心微蹙道。
葬礼很快结束,葬礼上每个人的神情看起来都无比肃穆,却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舒琬和郁启烽只见过几面,谈不上有多少感情,顶多是身边一位厉害的老人去世,出于人之常情对生命的离去感到惋惜。但在郁恒章看似平静的脸上,舒琬捕捉到了一瞬的悲伤,以及其他更为复杂的情绪。
舒琬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忽然就伸手,偷偷牵住了郁恒章,将先生的手圈在掌心,一点一点暖热了冰凉的指尖。
随着郁启烽的去世,无数人关注的寰宇新任继承人也有了结果。
新一轮董事会议上,郁恒章出席,操纵着轮椅停在了没摆椅子的主位前,而郁家的二叔三叔,和其他董事一起坐在下方。
这一结果看似意外,却也在很多人的预料之中。
「早说了郁家人里就郁恒章的能力最出众,老爷子定他当继承人理所当然」
「话别说太早,他是坐到主位了,能不能坐得稳还两说呢」
「还是太年轻了,董事里有很多不满的人吧」
「再不满又能怎么样?你看郁镇全和郁方存哪个有本事把郁恒章挤下去?俩兄弟还不如早就和郁家断绝关系的郁娴。更别说和郁恒章同辈的那两个了,更是草包」
「那你就错了,毕竟是比郁恒章多吃了十几年饭的人,谁知道他们有没有留什么后手,且看着吧」
……
诸多围绕着寰宇权利结构展开的讨论里,忽然刷新出一条八卦消息,紧接着因为八卦里的关键词,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讨论的方向逐渐跑偏。
是那天偷拍逃跑技术一流的狗仔编好文案了。
@娱圈小八:舒琬陪同丈夫郁恒章参加葬礼,夫夫二人相距甚远,与综艺中的恩爱表现截然不同,舒琬全程心不在焉,疑似不耐烦。(图片)(图片)
「神经。。这么糊的图舒琬还带着口罩,能看出个屁的不耐烦。。。」
「啊,两个人站得真的好远,不说的话还以为是两个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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