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律
何秩仅仅说了三两句,可这三两句的信息量却足以让俞觉久久地震撼难平。
“我和觉觉一样,也是重生而来的。”
“觉觉不在的世界里,我该去娶谁呢?”
“我怎么会认不出,那是不是真正的你……”
这寥寥几句话,却宛如核弹一般,在俞觉心头发生了一场爆炸。
爆炸的余韵,直到现在,也占据了俞觉的所有心房,久久萦绕在他的耳边。
在那个他以为的时间线上,是现在的何秩,重生前的何秩,亲身经历的一切。
他对“原主”的一切行为,或许与他有着很大的渊源,或许,就是因他而成。
最让俞觉心情复杂,酸涩不已的是,这些事实意味着他和何秩曾经相识,以至于,何秩会孤独地在没有他的世界里,直到31岁,都坚持着想要娶他的意志。
而他活在另一个世界中,如果不是那未知的意外,导致的这场“穿书”重生,他不会回来,与何秩只会以两条平行线一般,再不会相遇。
而他,也因为某场变故,忘记了他们的曾经。
他让何秩一个人,坚持着这难测的未来,直到今天。
俞觉冲到房间后,心脏被紧紧抓住,感同身受的苦涩让他忍不住崩溃地哭出来。
他抵住房门,眼泪模糊了视线,喉咙哽咽不已,他无声地哭了很久,才颤着身子走到床边的柜子前。
他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眼睛通红,情绪却收敛了起来。
俞觉想起他直奔房间的初衷,是想要迫切地抓住曾经的一点痕迹,以期自己能回忆起什么。
他打开抽屉,想要翻出上次被他擦拭后放到柜子里的那张照片。
然而,在他印象中的位置处,却没有那意料之中的照片出现。
俞觉皱了皱眉,他虽然收敛了情绪,可依旧很不稳定,所以这点异常便让他生出了些烦躁感。
俞觉将整个柜子都翻找了一遍,并将房间里所有可放东西的物件全部都翻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那张照片。
他记得很清楚,那张照片他只看过一次存放起来后就一直没有拿出来过。
所以,从在柜子里没有找到照片时,他就应该明白了,这不是他记错了,而是被旁人拿走了。
俞觉有些头疼,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有种让他头皮发麻的感觉。
他走出房间,正巧碰上秦越端着一杯牛奶上来。
秦越见俞觉匆匆回来时就有些担心,结果他从房间出来,比刚刚还要狼狈,眼睛更像大哭过一样有些红肿。
他快步走上前:“小觉,你这是怎么了?”
俞觉望着秦越手中的那杯牛奶,他有些莫名的直觉,大约能够猜到究竟是谁拿了他的东西。
但他需要确定。
俞觉平静地开口:“秦叔,我不在家里的时候,你看到过谁进我的房间吗?”
秦越将牛奶递到他手中,想了想:“除了那次给少爷整理房间,之后应该就没有人未经允许进去过了,家里也立过规矩,一般不会有人……小觉,是丢东西了吗?”
俞觉语气平淡,面无表情:“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俞觉平日待人虽不亲近,却也算是随和的,现在这幅模样,虽然冷静,却隐隐压抑着什么,随时都要爆发一般,还是第一次。
秦越:“要不我现在就去调一下监控。”
俞觉不语。
这时,俞庭走了过来,见状不禁询问两人,秦越又将情况重复了一遍。
俞庭思索了一下,望着俞觉,温声道:“前两天,爸好像去过你的房间。”
俞觉一顿,脸上突兀地露出一抹极浅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爆发
俞觉静静道:“哥,爸什么时候回来?”
秦越替俞庭回答:“俞先生大概九点左右回到家。”
俞庭见他状态有些不对,忍不住上前揽住他的肩膀,低头询问道:“小觉,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见爸进过你房间,也不一定是爸拿的。”
俞觉:“我明白的。”
他语气毫无波澜,让俞庭欲言又止,他继续道:“如果可以补拍的话,小觉,我帮你再拍一张好吗?”
俞觉摇摇头。
如果如他所想,照片上的人就是何秩的话,他固然可以再央求何秩,得到一张他的照片,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22、23岁时的何秩的照片了。
“不用了,谢谢哥。”
俞觉绕过两人,走下楼去,静静地坐在前厅的沙发上。
俞庭吩咐道:“秦叔,你帮我看着小觉,等我爸回来了,去我书房里叫我一下。”
“好的。”
俞觉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有些出神地望着空气的一角,格外冷淡疏离的气场弥漫开来,让人难以接近,不容打扰。
九点过一刻,俞觉等了两个小时后,俞天图终于出现在门口。
他走进来,看到俞觉正独自坐在沙发上,不由开口:“小觉,你怎么提前回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他望了一眼:“酥酥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路上很累吧,怎么不去休息在这坐着,不怕着凉吗?”
俞觉听他说完,突然感觉到无力。
俞天图是一个好父亲,他也在时时刻刻关心着他,发自本能地对他好。
可俞天图有些时候,或许也忘记了,他不仅是他的儿子,还是一个独立的人。
他对自己正如俞庭所说,过度的关注,过强的控制,这让他感觉到一层似曾相识的窒息感。
可他又知道,俞天图这样,也是有苦衷的,这个苦衷,让他心疼,让他心软。
“爸。”俞觉叫了他一声。
俞天图立刻止住了话语,转头问:“怎么了?”
或许他也察觉到俞觉情绪的波动,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俞觉:“我房间床头柜里放的照片,是你拿走的吗?”
俞庭听到这话,脸色一变,眼中瞬间划过一抹心虚,然后飞快遮掩过去:
“什么照片啊?”
俞觉平静地看着他,并不避讳,仔细地描绘道:“一个男人的侧影,他拿着一支笔,露出了下巴、脖颈、左臂和左腿。”
这样描述时,俞觉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仅看了一次的照片,印象竟是如此清晰,近乎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或许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有了某种预感。
俞觉话语平淡,可却难以掩饰地在吐字中暴露出他对这张照片的重视,对照片中的人的重视。
这个人,给了他深刻又难以磨灭的印象。
俞天图听到最后,脸色已然与初始时截然不同,十分阴沉,他扬手打断了俞觉的话。
“够了,不用说了,这张照片,的确是我拿走的。”
俞觉唇角微动,顿了片刻,开口:“那请爸把他还给我。”
俞天图加重了语气,质问道:“一张几年前的旧照片,你还要它做什么?”
俞觉笑了一下:“妈妈的照片,即使是十几年前的,二十几年前的,爸也没有说过要丢,不还是好好珍藏在自己的房间吗?”
俞天图将手中提的东西摔到地上,一楼远处的声控灯瞬间亮起来,照得大厅一片通明。
“那能一样吗?那是你妈妈,是我老婆,她的照片,哪怕再破再旧我都要好好存着,有问题吗?”
俞觉脸上带上丝笑,看着却是微苦:“没有问题。”
俞天图冷哼一声:“那你还有什么事,一个毫不重要的人,现在连人影都不知道在哪,你拿着他的照片干什么,有什么用?我会替你处理了。”
俞觉望着他,声音很轻,却声声入耳:“爸,那不是毫不重要的人,我以后,要和他结婚的。”
他已经让何秩毫无希望地孤独了这么久,他不想辜负他,他喜欢何秩。
俞天图愣住了,身后刚刚走下楼的俞庭也停下了脚步,两人都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俞觉。
父子二人都在此时产生了同样的错觉,好似回到了几年前一般。
俞天图最先反应过来,他表情有些不可控制,逐渐狰狞起来,怒气瞬间高涨:“俞觉!你说什么?”
俞觉不为所动地重复:“这个人对我很重要,就像妈妈在爸心中的地位一样,所以,我以后,会和他结婚,我们会在一起。”
他说得很郑重,眼底皆是认真的神色,没有人会怀疑他会是开玩笑。
而正是这样,却切切实实惹怒了俞天图。
“俞庭跟我说你忘了之前的事是吧,那我就再提醒你一遍,在你17岁那年我就告诫过你了,你如果再敢提这个人,我就把你打到记不起他为止!”
俞天图深吸了一口气:“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还要继续这么说,继续要那男人的照片吗?”
俞觉闭上眼睛,又复睁开,脸上带着些疲惫,语气却越显坚定:“爸如果没有时间帮我找,我可以自己去拿。”
俞天图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昏了头,他仿佛真的又回到那天,与俞觉的矛盾彻底爆发,用两鞭就把他打到昏厥的那天。
他手掌都在颤抖,时隔多年,他依旧无法理解,总是那样乖巧懂事的俞觉,怎么一碰到那个人的事情,就如此的执拗,他怎么忍心违抗他,抵触他。
俞天图真的害怕,俞觉会因为那么一个外人,就离开他的视线之外,跑到他无法看到、无法触及的地方去。
他失去了妻子,怎么能再失去这个儿子呢?
所以,即使打断他的腿,让他恨他骂他,他都要留住俞觉。
俞天图在恐惧和怒火的交叠之下,又做出了与当日同样的举动。
“很好,很好,我看你没吃点苦头,是不知道什么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