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律
俞天图正想着怎么平稳地让俞觉跨过这个阶段,贺易深和温初的订婚宴便如期举行了。
贺易深是个极为高调的人,终于能够娶到温初,他恨不得奔走呼号,让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仅仅是订婚宴,还不是真正的婚礼,贺易深这场宴席的举办规模就已经十分隆重和盛大。
除了他和温初的亲人,他还宴请了大量朋友,宴席是在贺易深自己家中进行的,摆酒宴的大厅里坐了几十桌人。
俞觉来得有些晚,进来时已经到了中场,是新人家长致辞的环节。
俞觉悄声走进几十桌人群中,本想着找一下俞天图、俞酥他们的位置,但这样扫过去,密密麻麻的人头中,却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人。
他不想在这种场合下吸引注意,便打算随便找个空位坐下,刚刚往前走了两步,西装礼服的衣角却被人从一旁轻轻拽了下。
俞觉一怔,朝那边看过去。
竟是陆亦书。
噢,也对,陆亦书现在可是温初的家人了,怎么可能不出现在这么重要的场合。
他这一桌是几个年轻人,俞觉并不熟识。
陆亦书却轻笑着,身上一贯的书卷气衬得他格外温柔:“阿觉,就坐在这里吧。”
俞觉眨了眨眼,没有拒绝:“好。”
他入座,同桌的几个年轻人不时地瞅他,但眼神中并无恶意,俞觉也就没怎么在意。
而这时候,新人家长致辞已经结束,酒宴开始,因为桌上都是年轻人,比较随意,俞觉没有多管,自顾自地夹了几口菜。
陆亦书坐在他右侧,浅笑着:“上次太着急了,没有来得及跟你说,阿觉,谢谢你,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
俞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噢,不客气的,你没有怨我已经够好了。”
陆亦书眉目更柔:“怎么会怨你,不过,我很好奇,阿觉是怎么知道的。”
俞觉一顿,他放下手中的餐具,看向陆亦书,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像个小孩子,轻声道:“这可是秘密哦,没有某人允许,我是不会跟别人说的,亦书也不可以。”
陆亦书微微一怔,笑意深了一点,他其实也没有那么好奇,更何况俞觉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强求。
不过,他有些感叹道:“你和何先生感情真好。”
俞觉弯起眼睛,他转过身去,往偌大的宴会厅中扫了一圈。
他这段时间被安排去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出差,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何秩了。
他有点想他了。
俞觉正看着远处忧伤时,一道熟悉的声线却拉回了他的思绪:“在找什么?”
俞觉一愣,而同桌的其他人已经尽数起身,他也被陆亦书碰了下手臂,回过神来时,已经站了起来。
俞觉看向那道声音的主人。
何秩。
俞觉目光一软,正想扑到何秩怀里,却陡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场合。
而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和何秩一起过来的还有其他几个人,包括这场订婚宴的两位主角,贺易深和温初。
俞觉的目光落在新人托着的托盘中,那里摆放着十几个盛了少量酒的酒杯。
原来是到敬酒环节了。
温初惊喜地看向他:“俞学长,你来了。”
俞觉也回视了一眼,原本那个青涩的“女主角”,此刻身上似乎多了一些温婉和韧性,气质斐然,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比之前似乎成长了不少。
俞觉道:“嗯,订婚快乐。”
温初听到他简短的祝福,神色更加雀跃,直到贺易深摸了一下她的头,咬牙低声威胁:“给我点面子,矜持一点。”
温初这才收敛,依偎着贺易深,羞涩地红了脸。
虽然被温初转移了一下视线,可俞觉的注意力还都集中在何秩身上。
虽然只有几天,他也想他想得发慌,不知道何秩是不是同样的心情。
俞觉又走了神,直到一小杯酒被贺易深递到面前,俞觉才再次意识到这是最难缠的敬酒环节。
像这种情况,总要你来我往推拒一番,这酒是喝还是不喝全凭拉锯双方各自的本事。
但是,显然,这一桌上,有不少人是不想看到俞觉被为难的。
先是身旁的陆亦书直接挡在了他面前,他浅笑道:“易深,阿觉喝不了酒,这一杯,我替他喝了吧。”
贺易深早已经在周围一众大佬的教育下放弃了对俞觉的敌意,但看不惯俞觉仿佛已经成为一种天性,面对俞觉,做不了其它,过两句嘴瘾也是值的。
他也笑道:“那怎么可以,这杯酒,可是替不得的。”
他刚说了一句,温初就拉了拉他的衣袖:“易深,俞学长确实不能喝酒,没有那么多讲究的,这杯酒就别让他喝了。”
贺易深磨了磨牙,他二十多年活过来,一向顺风顺水,可遇到俞觉,似乎什么人都开始跟他作对。
你说他怎么能看得顺眼此人?
他微笑着,笑里藏刀:“初初,你不懂,这例可不能随便破的。”
此时,从一开始只说过一句话的何秩往前走了一步,他淡声道:“易深,看在我的面子上,今天就破例吧。”
何秩一开口,贺易深想说什么,也不好再说了。毕竟他刚收了何秩一辆车。
看来,今天只能放过俞觉了。
而此时,俞觉却有了动作。
他伸出手,在众人的注视下,接过了酒杯。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渴望
俞觉并没有看其他人,他一直注视着何秩,浅色的眸子里有朦胧的光彩溢出来。
何秩看着他,心头微动:“觉觉。”
俞觉轻抿了一小口酒,辛辣的液体争先恐后地涌入唇齿,他的脸颊很快就漫上一层绯色。
俞觉将酒杯放回托盘,这才微微侧身,看向贺易深。
他语气平静,轻而易举说出了对原本敌对的人祝福的话语:“订婚快乐。”
贺易深抿了下唇,神色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俞觉会主动喝下那杯酒,在众人已经为他挡下的前提下。
可以说,他因为何秩几人丢掉的面子,又在俞觉这一举动下莫名找了回来。
贺易深不信俞觉会有什么好心,可他也想不明白俞觉为什么会接下那杯酒。
尽管疑惑,他也不想把多余的精力浪费在俞觉身上,他牵起温初的手,“走吧,去下一桌。”
何秩在俞觉身边停顿了一下,他低声询问:“觉觉,还好吗?”
“啊……”俞觉直视着前方,他伸手扯了一下额前的碎发,“怎么说呢,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秩迟疑地看着他绯红的脸颊。
尽管他只抿了一小口酒,以俞觉的酒量,怕是也很难扛得住。
何秩低声道:“你等我一下。”
他大步离开。
俞觉低下头,看着丰盛的酒宴。
陆亦书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阿觉,你喝醉了吗?要不要我去帮你弄碗醒酒汤?”
俞觉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会儿:“我出去转转,吹吹风就好了。”
陆亦书脸色担忧:“那我陪你吧。”
俞觉依旧拒绝:“不用了,谢谢亦书。”
俞觉径直起身,陆亦书抓住他的胳膊:“阿觉,我怎么觉得,你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俞觉轻笑了一下:“没有啊。”
他不着痕迹地错开了陆亦书的手,自己一个人缓慢地走出了大厅。
在路过一个拐角时,他目光扫过放在廊道边上的垃圾桶,走过去,吐出了他没有吞下的那口酒。
他只是想喝酒,却没打算让自己喝醉。
尽管那一小口里的酒精绝大部分被他吸收进了身体,幸而,他没有完全吞下去,喝的量也很少。
所以,现在他虽然有些晕,可神志还是清晰的。
贺易深的家他从来没来过,俞觉也没有朝他来时的路折返,而是走出大厅后随便走了几步。
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但同时,他也没有打算走远。
俞觉靠在廊道的墙壁上,远处大厅的喧闹声时远时近,人声鼎沸,但这条廊道里却是没有人经过的。
他闭上眼,单手解开了领口的纽扣,等待着那个必然会找过来的人到来。
几分钟后,廊道尽头传来了一阵沉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最后,声音的主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俞觉缓缓睁开眼。
何秩。
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里面盛着半杯浅棕色的液体。
何秩望着他被酒精侵蚀后有些迷离和茫然的眼神,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气。
但他不忍责备俞觉,只是声音比平日越发低沉:“觉觉,我不是说,让你等我吗?”
“你知不知道,喝醉酒这样一个人跑出来,是很危险的。”
俞觉眨了眨眼,他眸子里盛着一层温热的雾气,眸光水润。
听到何秩的话,他也没有反驳,只是微微仰着头,眼巴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