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折桃问酒
仙超脱于凡人,近仙的修士也会有仙的能力。
比如窥探人的命数和因果。
他渡劫数次,早已忍受□□和精神的痛苦。在元神最分崩离析的时候,他分裂的元神短暂看到了所有人身上的因果。
密密麻麻交织成线,连接着万物和他人 ,以及这个世界。
有的人多,有的人少,但少的也有成百上千条。
他看不到自己的因果,只知道没连着问泽遗。
因为在元神逸散的一瞬间,他就去找了问泽遗。
问泽遗身上,一条因果都没有。
他和所有人都没联系。
给他借伞的剑修与他之间空空荡荡。
和他笑着打招呼的术修也没有。
谷雁锦也没有。
他浇灌长大的灵植,经常被他投喂的灵鸟.......
都没有。
都没有......
兰山远深吸了一口气,喉头血气翻涌。
他知道问泽遗是另个打破规则的存在,却不知他本身,就是规则彻头彻尾的弃子。
系统给了他千万年的传承记忆,极佳的修为。
他清楚万物都有因果,就连路边草木也有。
因果俱断,脱离万物,整个修真界的气运都会逆着问泽遗而走。
这是无根之木。
也是将死之人。
这场伴随着他渡劫的暴雨中,无法控制的狂风越刮越凶。
兰山远罕见地茫然了。
胸口剧痛,他向来分不清各种情绪有何差别,更分不清这是因为痛苦还是悲伤。
他只想杀过谁,从来没想救过谁。
第40章 暗算
雨滴溅落在地,水洼映出问泽遗的模样,却映不出兰山远的元神。
一滴水落在他鼻尖,眼前的元神愈发黯淡,连脸部的轮廓都模糊不清。
信眼中所见,而非曾经所闻。
这是兰山远愿意相信他的理由。
可真实兰山远是否也同他所见那般,又与他曾经所闻有所差别。
答案是必然的。
问泽遗有许多事想问他,可在见到兰山远时,又觉得都不重要,也不想问了。
隐隐传来轰隆的雷声。
“师兄。”
问泽遗喊了声。
就在方才那瞬间,他感觉到飘渺的元神弥散着悲哀。
“是天劫将至。”兰山远往前走了几步,却终究没破开水幕,走到他的跟前。
两人之间,隔着暴雨。
“我该走了,照顾好自己。”
“师兄也是。”
问泽遗话音落下,他身前闪过细碎的光。
再看,已经没了兰山远的踪迹。
谁也没提此次渡劫是否会成功。
天色越来越黑,乌压压的云笼在松间。
他撑起伞,刺痛的腕部发出僵硬的响声。
问泽遗回头看去,随着他越走越远,闻风而动的松树掩住小居的踪迹。
惊雷落下,映得他面色愈发地白。
大能渡劫凶险,哪怕是突破小关窍,闲杂人等也都需撤离,不得有人打扰。
他脚步加快,任由雨丝落在脸颊上,原本偏白的皮肤像是上好的瓷。
离兰山远的寝居越远,雨势越小。
可问泽遗的心也随之沉了下去。
渡劫伴随着天生异象,这场雷雨已经足够大,但远远没到让化神修士突破关窍的程度。
突破时修士元神四裂,还得感受肉//体分崩离析的痛苦。
规则不会让他轻易突破,反而会用一次次的突破折磨兰山远。
青藿打开药寮的门,睁大圆溜溜的眼睛:“问师叔!”
她声音不小,连带着谷雁锦也被引了出来。瞧见问泽遗满身是水,谷雁锦微不可闻皱了皱眉。
问泽遗倒是自若:“雨太大了,来师姐这躲会雨。”
谷雁锦颔首,将他放了进来:“原本不该如此大,应是大师兄突破关窍引的。”
问泽遗抖落衣袍上的水,状似不经意:“师姐,你说大师兄这回能突破么?”
“怕是难。”
谷雁锦看了眼天色:“大师兄上次突破化神期的第七重关窍,比这更大的雨下了三天三夜。”
“可今日才下几个时辰,雨就有要停的意思,这回估摸着过不去。”
化神期只有九重关窍,兰山远在第七重,已经多年没有长进。
“不光是大师兄,近些年突破的大能似乎变少了。”问泽遗试探。
“师姐,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他前些天查原书中的人物,发现里头有好些大能都止步不前多年。
“确实反常,但鸿蒙初开到现在已经过去太久,其中遇到的怪事数不胜数。”
“灵气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丰沛,况且这百年飞升的修士少,但也并非没有。”
谷雁锦摆了壶茶,示意他要喝自己盛:“尝尝,这还是你上回从南疆带的。”
“多谢。”
茶煮得很淡,只隐隐带了微苦和回甘。
问泽遗抿了口,这茶烫得烧心,他只能把茶放在桌上等着晾凉。
“你是担心大师兄?”谷雁锦见他安静,难得和颜悦色地主动找话。
“别担心他,若是他都无法飞升,整个九州都算完了。”
问泽遗笑道:“师姐说得是,是我多虑了。”
“与其担心大师兄,不如担心下自己。”谷雁锦言语间又开始不客气。
“想好怎么查禁药了么?”
“想好了。”
“容郄仍然未醒,也不能保证他醒后便会配合质询。”
问泽遗正色:“在问容郄前,我想先请术修和药修们帮忙,从另一方入手。”
谷雁锦喝了口茶,示意他继续说。
“我记得花楼里找到的妓子、优伶、龟公和小厮人数不少,而且目前还扣留在沧洛山内。”
坊主失踪,寻烟坊自然任由正道仙门封锁。
随后修士们共同商议一番,将里头哭哭啼啼的妓子和六神无主的小厮都暂时丢给了离得近的沧洛山。
可小厮他们都是副懵懂无措模样,只说自己进去寻烟坊混口饭吃,压根审不出有价值的线索,稍微问两句重话,还有人吓得晕了过去
平白无故多出来群外人,素来避世的沧洛山对此苦不堪言,明里暗里暗示各家长老,想要遣散他们。
可之前没人能带头,谁也不敢下这命令,只能委屈倒霉的沧洛山。
“他们多数无辜,却未必全都无辜。”
问泽遗眼中带了笑:“可既然他们想走,沧洛山也不愿留,那就.......”
谷雁锦静静听完,面露赞许。
“这法子不错,总归是没坏处。”
问泽遗说话间,外头的雨渐渐停了。
风声依旧,掠过环绕药寮的竹林,发出怡人的沙沙声。
云开雨霁,天边还亮起一抹虹色,可两人的心情都不算好。
停得这般快,兰山远这回的突破是彻底失败了。
“回去还有事,我先走了。”问泽遗身上的疼痛恢复得七七八八,他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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