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衫香冷
稳稳的把面放在沙发前的矮桌，沈筹走到床边站定一时之间有些踟蹰。
昨晚忽然的亲昵接触之后，他今天早早的醒来，然后无知无觉的抱着人发了一个多小时的呆，直到被法奈尔赶去厨房煮面。
而此时，面煮好了，他站在这里却越发的感觉自己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目光也开始在室内各处和床上人间摆动游移。
他......他能不能去抱住法奈尔给他一个吻？还是去给他把衣柜里的换洗衣服拿出来？或者去放洗澡水？再不然按摩？
按摩......按......可以按吗？
移开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又溜回了床上人的身上。
“痕迹......没了，用魔法去除了吗？”在这个认知闪过脑海时，心里竟然有些闷闷的不悦。
“契约......你想什么时候解除？”沈筹依然罚站一般的站在床边，眉眼低垂了下来。明明有很多更好的话题，但最终出口的却是最扫兴的这个。
卷了卷被子又打了个哈欠后法奈尔翻身坐起，探出的脚踢了踢站在床边一动不动的人：“帮我拿一下睡衣，谢谢。”
见人像是得到指令的机器人般略显僵硬的动了起来，法奈尔收回脚盘腿而坐，然后用手撑着下巴，眼里划过几丝兴致盎然：“契约的事，不着急。”
轻飘飘的样子好像昨天的争吵和近乎决裂的姿态都只是玩笑一般。
“法奈尔，你......逗我很好玩！”拿着睡衣重新走过来的人把衣服放在床上，单膝跪在了床上，两人间那点若有若无的距离感立刻就消失了，沈筹伸出右手强势的握住懒洋洋人的脚踝，语气里带来些火气。
这家伙明明知道自己有多么不想要解除契约，也清楚知道自己主动提起契约的事要做多少心里建设，却又这样态度轻慢的说着不着急。吊的他的心不上不下，映衬着他的挣扎和痛苦都仿佛玩笑一般。
“是还蛮好玩的。”法奈尔却忽然调整了姿势倾身过去给人一个吻。
然后飞扬着眉眼看人瞬间从脸红到耳朵甚至直接蔓延到脖子，探出的双手直接环住人脖子，脑袋埋到人肩膀闷闷的笑。
“你明明之前没这么恶劣的。”滑落在肩窝的银发随着法奈尔的动作带来一阵又一阵无法消解的痒意，沈筹的眸色开始深沉，他手下一个拉扯直接把人重重的压倒，抱怨的语气里都不知道是火气多一些还是委屈无奈多一些。
“限时特供。”法奈尔点了点自己依然是墨色的眼睛：“所以，要好好珍惜呀。”
“......”沈筹完全招架不住的亲了下去，心里简直是呐喊着妖孽你收了神通吧，把我玩死你有什么好处。
法奈尔当然知道最近自己肆意放纵又恶劣，不过......其实抛弃大半理性的感觉也不算坏，是一种以前的他几乎没有体会过的精神状态。
结束了一个深吻，呼吸都还有些不稳，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法奈尔很享受此时身边人有些过分灼热的怀抱，而沈筹也沉迷在把人完全拥入怀里的满足中。
等呼吸和某些反应平稳了下来，两人终于发现在床铺上是完全没法好好说话的，遂一起起身。
“不是有人特意给你发了契约相关的文件吗？那我们也别辜负了观众的期待，来好好演一场决裂的戏码如何？要是我因为强行解除契约从而遭受重创，而你因为失去卡牌灵性大跌，你说给你发文件的家伙会不会出来捡漏。”
筷子在碗里划了一下，刚才一耽误面已经有些坨了，但荷包蛋和小青菜依旧很不错，法奈尔咬了一口带着一点点流心的荷包蛋后评价。
配料全部吃下，暂时抚慰下饿了不少时间的肚子，再喝一口清亮骨汤，暖烘烘的的食物让法奈尔像是一只被喂饱的猫般舒适的眯起了眼，但就算眯起了眼也难掩藏眼底的流光碎影，只不过这每一丝细碎光芒里似乎都在昭示着坏主意。
“不，我们解除契约。”难得的，沈筹提出了不同的意见：“法奈尔，别试探人心，就算是我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不会反悔。”毕竟他是真不想放弃和法奈尔这灵魂相连的契约。
不管怎么说，他们如今还是处于卡主和卡牌契约状态，沈筹多少还是能感觉到那些被强行吸纳的负面精神力对法奈尔精神的影响的。
若是完全正常状态的法奈尔，他会选择稳稳的谋划一切，而不是现在这样明知道自己有可能变卦却依然想要推迟解除契约的时间：“比起看戏，难道你不是在更享受我的犹豫挣扎吗。”
“第一次和人谈感情，就让我尝试点不同的花样，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吧。”被揭穿的法奈尔一脸理所当然的承认他就是享受着这种踩在刀锋上看沈筹纠结的快.感。
“当然，钓出幕后之人也是很重要的目的。”他难得还知道找补一句。
“......变态”。深吸口气，这两字到底还是没被沈筹吐出口。
原本的法奈尔就已经聪明的让人很难招架了，再加上如今这一时一个想法精神不太稳定的状态，沈筹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承受不住。既然无法伤害，已经下定了决心成全，那就不要再拖延。
“不钓鱼的话，幕后之人应该短期内不会再出现了。”法奈尔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他伸出手点了点沈筹的额心，那里虽然现在已经看不出痕迹，但那块神格碎片就隐藏再此出。
“我是不是还没有好好给你介绍过它。”调整了一下姿势，刚才放纵肆意的样子骤然就消失无踪，阳光下银发的青年即使还穿着睡衣也依然是端持优雅的模样。
抬了抬下巴，示意沈筹在对面坐下，接下来是谈正事时间。
第126章
“在移动镜界的时候, 你说它是神格碎片。”沈筹指了指自己目前已经光洁一片的额头：“这些天它一直在我身体里，我能感受到这里面有一股很庞大的能量，但是，若说于神明的力量相比......”沈筹摇了摇头, 示意这两者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上辈子的他虽然在后期的时候精神已经受到了【恶魔】卡牌的严重侵蚀, 但是怎么说完全失去意识是在卡牌升级到六星之后, 当【恶魔】还在5星的时候，他也是有清醒的时候。所以沈筹是亲身体会过五星卡牌巅峰战力的。
以他目前感知到的能量来说, 他体内的这块碎片虽然蕴含着强大的能量, 要是能够完全被吸收, 那的确是能够让他自身的灵性暴涨到媲美五星卡牌的程度，可最多也就到此为止了，别说是神明，就是冲击六星想来都还不够。
可在那些稀少而珍贵的资料记载你，就算是六星卡牌，也只是被称作半神而已。
“你觉得神明是什么呢？就只单纯是庞大的能量体吗？”面对沈筹的这个疑虑，法奈尔还真有些发言权, 毕竟曾经作为圣法师的他, 也被叫做大陆上最接近神明的存在。
可即使人们都觉得他已经到达了接近神明的进阶，可只有法奈尔自己知道, 他还差的远，他差并不是能量的累积，而恰恰就是目前存在在沈筹体内这玩意儿����神格。
“神格里最宝贵的并不是其中所携带的能量，而是被能量禁锢着的那些更重要的东西����关于本源和规则。”说着这话的法奈尔视虽然表情依然平静, 但眼神却带着某种难掩的狂热落在沈筹的额心, 但却又像是透过他的额心去看隐没在他体内的那块神格碎片。
对于一个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的法师，面对这样能窥探世界本源甚至能探寻到成神之路的机会, 法奈尔当初在镜界里能那么容易放手固然是因为和沈筹间了情谊让他选择了坚守了自己本心的道德，但另一方面也未尝不是因为法奈尔的潜意识早已经认识到这块神格碎片不是因为他才现世的。
就像他经历的上一个西幻世界一样 ，每个世界在某一个特殊的时段总会出现一个或几个非常特殊的人。
这样的人若按照西幻世界的说法，那是神眷者，若按照他最初的那个世界的说法，那是天道之下的大气运者。虽然从表面看沈筹一直很倒霉，即使这一世已经是他重生的一世，但他在法奈尔到来之前依然还是很倒霉。
可......就算是灵魂被侵蚀的上一世，毋庸置疑沈筹依然很强大，真正路人甲的倒霉可不会倒霉到有灭世之威。更何况他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力量在推动暂且不谈，只说这块神格碎片。
在这块神格碎片出现之后，法奈尔便几乎笃定沈筹的重生一定不是巧合。而他之所以能够那么轻易的得到这块神格碎片，固然是得益于他父亲残余精神力的余荫，但更重要的还是相似本源之间的吸引力。
“相似本源间的吸引力？怎么说？”听了法奈尔的分析，沈筹眼里满是疑惑。
“简单来说，就像我本身有稀薄的精灵血脉，所以整个自然界里面木系元素就会对我特别亲和，而这种亲和加强了我对木系魔法的理解，这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而随着越发的往上修习，我开始试图触摸生长，生命，治愈，生死这些规则。若此时出现一块携带了生命规则的神格，那我对它的吸引力一定会比你强。”
听完法奈尔的解释，沈筹闭上了眼，几分钟后又有些失望的睁开：“我感受不到你说的本源，我最初的灵性来源于你，那我的本源也是木系，或者黑暗？”
“不，要是我猜的没错，应该是和空间或者时间相关。”也只有这两种规则的力量能实现沈筹的重生。
西幻世界本也有相当发达的空间魔法，但是跨世界的穿越还是极其稀少的。之前法奈尔遇上的跨世界穿越案例只有他自己，如今勉强可以加上一个沈筹。
从蓝星的林奈变成法奈尔本就是源于一场他和命运女神的交易，而当命运女神宣布交易结束的时候。他这个不稳定因素却没有按照命运女神的意愿被清洗掉，反而撞上沈筹召唤卡牌，而能让他接着这份契约来到了这个新的世界，遇上这一切实在太过巧合了。
让一个神明无法得偿所愿的，他能想到的只有是另一个神明。
如果他的穿越是有神明在背后做推手，那关于沈筹的重生，他难免也直接猜想到神明。
“所以一切都不是偶然。”沈筹马上听懂了法奈尔的暗示，这句话几乎是挤压一般的被挤出了沈筹的牙缝。
“砰”前方的矮桌在骤然失控的力量之下被炸成了碎末，沈筹紧紧握手成拳，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随着过分激动情绪澎拜起来的力量。
但是一想到自己经历的所有痛苦，那一次一次的挣扎，一次一次的失败，一次一次的失去，除了黑鸦密团和苏朝��之外，竟然还有更强大的力量躲在后面操控，而那力量在彻底的玩弄过他的人生之后竟然还来第二次，他视为救赎和变数的这辈子依然只是被摆弄的小丑，他就感觉有股恨意不断涌上心头。
明明这辈子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此时他的心绪竟然有一瞬间和前世灭世的心情达成了共鸣。
不过这次沈筹几乎转瞬间就恢复了正常，而就在他情绪重新平稳下来后，身上竟然直接冒出了一缕黑气。
啪！一张用朱砂画着某种玄妙符号的黄纸从法奈尔指间飞出直直冲向那缕黑气，在两者接触的瞬间那黄纸马上无火自燃起来，随着黄纸燃烧殆尽，那缕从沈筹身上冒出的黑气变作了一根羽毛晃悠悠的飘落在地，还没等两人上前查看就直接消散不见。
沈筹按了按眉心：“差点中招了，看起来像是某种卡牌能力，应该是随着那两份文件一起发来的隐藏陷阱。”
若不是在移动镜界的时候被各种各样的负面而黑暗的情绪反复锤炼精神，这次他必然不能这么简单的就挣脱出来。
“那些躲在后头的老鼠是不是只会玩一套，别让我给逮住，不然......”一抹更加浓郁的黑气从沈筹的掌心冒出有收回：“要是落在我手上，哼，当谁不会用似的。”
“看来你已经开始可以掌控大恶魔的能力了。”法奈尔的语气里带着些赞赏。
“既然你要回收【法奈尔】，我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满足你。”一提起这件事，沈筹语气里就难免带了些软刺，这次竟然连茶艺语气都无师自通了。
看法奈尔只笑不接茬，沈筹无奈，到底还是自己转移了话题：“你手里这个是控制【飞天血僵】的黄符纸？这纸竟然还能这么用？”
“修改了一些符文，纸张的材料和绘图的朱砂里也都参入了一些在移动镜界里得到的特殊材料，前几天无聊弄出来的，没想到效果还不错。”这样的能对抗负面精神力和黑暗侵蚀的珍贵物品，在法奈尔口中说来仿佛这只是什么轻易可得的大路货一般。
哦，或许比大路货还不值，因为他重新拿出一张扇了几下后，手里同款的黄符纸又冒出了一叠。
手一伸，那叠黄符纸就递到了沈筹面前：“这次来的看起来更喜欢玩阴的，带些在身边，虽然不一定能用上但有备无患。”
沈筹乖乖的把东西收起。
“按照你的说法，我和那块碎片都拥有空间或者时间的本源？”小插曲之后，话题拉回。
“众所周知，卡师召唤出来的物品或者生物很多都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法奈尔指了指自己：“比如说像我这样的，就是在另一个世界被你拉过来的。
而除了卡牌之外，这个世界普遍存在着的各种各样的镜界。目前普遍被认同的说法是，这些境界是别的世界的残片。一个世界能融合那么多的别的世界的残片，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有些镜界也会有时间流速和外面世界不一致的问题，这一切都表明这个世界，无论时间还是空间其实都处于一种不稳定状态，而这种不稳定恰好为你的重来一遍提供了可能。
也正因为你本身亲身经历了这种时间和空间的不稳定，就算你的主意识没有感觉，但灵魂依旧会留下不同空间和时间线的痕迹。”
这点法奈尔在自己的身上也是有所体悟的，他亲身经历了两次世界级的穿越 ，所带来的影响就是对于空间魔法有某种特殊而深刻的体悟。
“也许，抛开一切分析，我们试试看就知道了。”沈筹忽然如此提议，无论是凝聚在神格碎片里的庞大能量还是禁锢在能量核心里的本源，只要去探寻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状况了。
法奈尔呆了一下，紧接着就展开了一抹非常愉快的笑：“你说的没错，试试就知道了。”
......
在繁复的魔法阵里，沈筹和法奈尔相对而坐。
“准备好了吗？”法奈尔问道。
“沈筹的目光落在法奈尔的眼底，紧接着坚定的点了点头：“开始吧！”
倾身向前，把自己的额头慢慢的贴上了沈筹的，当两人的额头抵在一起，但肌肤相触彼此的精神力丝线像是彼此靠近的南北两极，近乎是迫不及待的彼此贴近缠绕。
正如烟花炸亮夜空，两人一时间竟然都有一种脑子炸掉了错觉，当然，是美妙的那种炸开，灵魂深处散发而出一圈圈波纹般的震颤。
几乎是在同时两人身体周围一起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光环。这两道光环相容交接，彼此的能量在不断的循环流动。
而随着他们之间这股能量循环不断的加强扩散，地上的魔法阵从内往外一圈一圈的亮起。随着两人灵魂力量的逐渐融合成一股强大的气场，在整个法阵里形成一股庞大的回旋气流。
这股气流飓风般的旋转抽冲撞，但是又被死死的压缩在魔法阵的范围之内，而此时额心相贴的两人也仿佛感受到彼此的灵魂完全交融在了一起。
对于外界的感知已经完全消失，随着魔法阵整个被完全点亮，曾经出现过的那宇宙星海又一次在意识海里浩荡的铺陈开来。
“呜~呜呜~”和但和曾经那个寂寂的宇宙不同，并肩而立在整个宇宙图景之上的两人听到了一阵由长长短短的鸣叫组成的特殊旋律在这浩大的宇宙中响起。
那声音深沉嘹亮又悠扬，回荡在大大小小浩淼的星辰间像海浪涌动在宽广的深海，又像是掠过山谷的风，紧接着这悠长鸣叫而来的是自宇宙深处一跃而出的一道庞大身影 。
即使还很遥远，也能看出那是一条在星辰间游动的庞大鲸鱼，它有着由银蓝色光点构成的身体，看着它就像看着这宇宙间最明亮的星团。
他们谁都没想到，在这块神格碎片深处隐藏着的本源意相竟然是一头这样美丽的生物，光鲸从宇宙的最核心缓缓而来，明明是由光点构架而成的身躯，但它注视着两人的眼睛却是深邃而明亮，仿佛通过那眼睛能洞悉这世间一切的神秘。
随着它的游动和是不是的鸣叫，整个宇宙图景都像是活过来一般的运转起来。
“呜~”伴随着一阵又一阵歌声，光鲸优雅的摆动着它的鳍肢不断的围绕着两人，以他们为中心不断上下盘旋。
巨大鲸鱼展现出了竟然的友好态度，可却又一直保持的一定的距离，并不太接近。
法奈尔和沈筹对视一眼就默契的动了起来，两人一起往光鲸的方向靠近。
“呜~”又是一声长长的鸣叫，周围运转着的星球好像是得到了号令的士兵，开始围绕着巨鲸快速的运行。巨鲸也开始加快了速度，依然遵循着某种特定的距离，它带着一个又一个星期围绕着法奈尔和沈筹运行。
一时间，竟然有种他们才是这个宇宙图景中心的错觉。而此时整个宇宙图景种的能量全部他们周身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