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中意意呀
而原本克制自己在专注开车的霍峋莫名觉得口干舌燥,一股股邪火直往上冒。
从刚刚离开叶家他就觉得身上热,现在是越来越热,好像把他架在火上蒸,后脑勺都要冒烟似,衬衣里的棉质打底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可后座的车窗开的很大,也有风吹到霍峋的身上,那股风带着郑秋白身上雅致的男士香水味,争先恐后挤进了霍峋因为燥热张开的毛孔里,淌进了他的血液里,成为了那股邪火的助燃剂。
终于,在霍峋觉得自己眼前要冒光圈的前一刻,他一脚猛踩停了刹车。
原本高速行进的轿车急停的一瞬前轮打滑,径直冲进了郊区车道旁几乎一人高的杂草丛里,有惊无险,没有侧翻,也没有冲进河里。
就是郑爷差点跌进座椅下方。
他伸手支起身子,酒彻彻底底醒了个干净,诧异地看向前方的驾驶座,“怎么了?突然急刹?”
这么慌张?在大马路上看见鬼了?
将头埋在方向盘上的霍少爷没应声,但他宽阔的脊背起伏着,郑秋白听到了他急促憋闷的喘息声。
在这寂静野外,只有两个人的轿车空间内,喘息声有味清晰,那是种属于一个成熟雄性的、带着不明意味的低喘,更像是某种野性欲望觉醒时刻的宣告。
第26章 夜晚
“霍峋?你是不是碰到哪里了?”
郑秋白察觉霍峋的状态不太对劲,但任由他怎么拍驾驶座椅探着身子像询问情况,霍峋也不肯从方向盘前抬头,更不肯开口和他搭腔说话。
就好像这人高马大的小伙是被区区一个驾驶座封印起来了,憋屈又隐忍,连带着坐在后座的郑爷都觉得焦躁起来。
可焦灼担心,郑秋白也无法从后座直接挤到前座去,只能先一步从后座方位下车。
郑爷下车后才发现两人这不是把车开到杂草堆里了,而是开进这道边的田里了,四下一人高的植物都是农作物,在月色下影影绰绰,绿意茂盛。
轿车一路闯进来,已经撞毁了一串作物,残枝败叶被车轮碾进了地里成了肥料,这等天一亮被土地主人发现肯定是要赔钱。
郑爷只能一边走到驾驶位屈指敲响玻璃让霍峋下车,一边从裤兜掏出手机准备给看样子‘身受重伤’的霍少爷叫辆救护车,再找人过来处理这撞毁农田的烂摊子。
可今晚上的老天爷似乎成心和他过不去,荒郊野岭大晚上,这先进的折叠手机就是没信号,别说发短信打电话了,连电量都快告罄,看样子顶多给需要援手的郑爷当块快板儿助兴。
一连串的麻烦磨地郑秋白的好脾气是真要消失了,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霍峋,怕霍峋是冲下来时撞到了脑子,又或者伤到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
看着是埋着头不说话,实际上走了得有一阵了。
“你小子聋了还是死了?”郑爷放弃了礼貌和修养,一把拽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看着顺利打开的车门,郑秋白松了一口气,实际上他也没料到这前门没锁,毕竟算上上辈子,郑秋白自己已经很多年没坐过驾驶位了,“霍峋!”
近在咫尺的霍少爷像是没了知觉兀自趴着。
郑秋白的掌心只是碰到他的后背,便惊觉那像是要沸腾的热度已经透过了春夏西装薄薄的面料。
郑爷单膝跪在驾驶座边缘,用力强硬把霍峋的上半身从趴伏的状态扳起来,只见对方闭着眼,紧锁眉头,微张唇缝不住喘息。
霍少爷的脸已经红成了猴屁股,鬓角的发丝湿漉漉的,在不停出汗,额头上的温度更是烫到不像是人类身上能够出现的体温。
吓人的要命。
“发烧了?”郑秋白虽然没照顾过发烧病号,但也知道,这种程度的高烧,绝对不会突然发作,明明吃晚饭时,霍峋还是活蹦乱跳的。
这样看着突然就不行了,除非是有隐疾。
他的手一路顺着霍峋的额头摸到脸颊,对着那张俊脸轻轻拍了两下,“霍峋,霍峋?你先醒醒到后座去,我好开车带你去医院——”
掌心下的脸皮实在太烫,郑爷指尖被热的有些发痒,觉得这热实在是不对劲,刚想抽回手,原本像是已经昏迷过去的霍峋突然睁开了眼,径直对上了伏在他上方的郑爷,打量起来。
“还好——”郑秋白没来得及庆幸他的清醒,便被一股巨力拉近,被迫和霍峋缩短了彼此间的安全距离,共享霍少爷身上岩浆似的体温。
烫,真的很烫。
霍峋似乎拉过来他也是为了降温,一双手无师自通般在郑秋白丝滑面料的西装上来回摸索,脸也埋进对方的脖颈间。
贪凉。
湿漉漉的灼热触感在锁骨的边缘蹭来蹭去,郑秋白意识到这是霍峋的唇。
活了两辈子,也没多少人敢这样上下其手吃郑爷的豆腐。
而已经彻底跟霍峋挤在同一个窄小座椅上的郑秋白此刻也有了新的发现。
“……”他这要是还看不出来这霍峋明摆着吃了不该吃的东西,郑秋白也就不用继续在夜场混了。
他费劲用两手抵着霍峋的脑袋,稍稍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咬牙切齿质问:“你到底偷偷背着我吃什么了?”
只可惜霍峋被推开的大脑袋纵使睁着眼,眼神里也没有焦距,像是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有暗沉沉的一滩,湿黏黏的糊在郑秋白生出一片红痕的脖子上。
这明显不是杨絮过敏那种红。
倘若眼前发疯的人不是霍峋,郑爷满肚子的气得狠狠抽他几个嘴巴子才能解恨。
不过现在的他只能一边伸手挡住疯狗的嘴,一边耐心劝说企图对方能够听懂人话,“你先下车,到后座去,我开车去医院,我们去医院就好了,听到没?嗯?霍峋,听话好不好?”
可惜,哼哧哼哧的大狗是压根听不懂人话的。
郑秋白明显已经耗干力气的身板,也抗争不过霍少爷的钢筋铁骨。
且一只不属于郑秋白的手,已经探进了衬衣里,一掌便搂住了他的腰。
郑爷这头也是天人交战,头疼无比,他清楚霍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而这荒郊野地除了他就是田里的蝉和青蛙了。
但眼前的对象是他大学同学托付的弟弟,他一直以来也把霍峋当成没长大的孩子,这要是滚上床了,郑秋白怕霍嵘从京市跑来和自己拼命。
也怕霍峋清醒过来了肯定会后悔。
“不行,你给我滚起来,霍嵘知道了,得来弄死我!”
认真用犬牙啃衬衣扣子的霍峋动作一顿,显然,他对这句话里的某个元素是有反应的。
郑秋白立马道:“你再不停下,霍嵘肯定不能放过你。”也不会放过自己。
“霍嵘——”霍少爷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
“对!你哥!”
“讨厌——”霍峋继续动作起来,甚至大力许多。
郑秋白:?
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应该是他被硬生生扯断裂的装饰皮带!
被霍峋一身蛮力反压在方向盘上的郑爷脑子嗡嗡作响,他完全没想到,重活一次他的人生会这么刺激精彩。
和朋友的弟弟走向不可描述,甚至还是在车里,在玉米地里!
这小犊子竟然还有心思追问他和霍嵘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前三十三年磨砺出的体面与淡定在这一刻功亏一篑,荡然无存。
郑秋白意识到所有他自以为修炼出的看淡世事和心宽体胖都是假的,他只是还没站到那个超出接受能力的断点上。
也就是眼前这档子事,比上辈子他荒唐的死、这个世界原本是本狗血小说,还叫他震撼。
“你就没想过,我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吗?”有这么对待老板的吗?
这点抗议被霍少爷自动无视了,不管是不是雇佣关系,他肯定都和老板要干点大事。
但良久,他又小声问:“我和你好还是霍嵘和你好?”
后知后觉意识到对方似乎清楚自己身份的郑爷又挣扎起来,“霍峋,你疯了?你认得我是谁还要上我?”
“哼。”
“哼你大爷!松开!”
哼哧哼哧的霍峋抱紧郑秋白,有些莫名的委屈,“凭什么就我不行?”
“什么?”这个问题简直让郑秋白无言,除了他还有谁?
这下可问到霍少爷的知识储备区了,那一串名字就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往外蹦,有的人更是连郑秋白都快记不清的存在。
“……还有那个傻b的叶静潭,他真该死,”霍峋低低的声音带着懊恼和后悔,“他明明答应过我会好好对你。”
郑秋白的眼一瞬睁圆了,心脏也激烈跳动起来,费劲翻身去看霍峋的脸,“你刚刚说什么?”
“嗯?”眼前又是一张烧成糊涂蛋的脸,仿佛刚刚那句话,只是霍峋的梦呓,也可能是他的幻听。
可眼底突如其来的湿润和心口的止不住的颤动不是作假,郑秋白几乎瞬间笃定,上辈子有什么事情是他忘记的,而那该很重要。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继续推开霍峋求吻的脸,而是在对方毫无章法舔他一嘴口水后,掐住霍少爷的下巴,命令道:“霍峋,张嘴。”
在这种事上,郑秋白是个当之无愧的前辈,他两辈子的经验比这辈子才十九岁的霍峋丰富的多,哪怕在狭小阴暗的车厢里也游刃有余。
月上中天,田野间是静谧的也是热闹的,远离城市中人烟遍布的喧嚣,有风拂过植物枝叶的簌簌声,也有声声不息的蝉鸣和邻近河套跳来跳去的蛙鸣。
在玉米地里探索食物的青蛙见过眼前这晃动不停的庞然大物的,但从前它都是在大道儿上跑,从没有停进过田间地垄。
这奇怪的铁皮怪物和觅食的青蛙无关,但青蛙是吃蚊子的,铁皮怪物似乎是吃人的,因为缺口多地方探出了一只白皙纤长的人手,很快,又随着奇怪的声音被铁皮怪物吞了回去,消失不见。
路过的青蛙张嘴出舌,抓走一只闻着味儿嗡嗡飞来的蚊子吞下肚。
怪声还有。
那发出怪声的就不是蚊子。
——
郑秋白在霍峋身上睁开的眼,后座的空间虽然大些,但要挤下两个男人,也只有叠罗汉的姿势。挣脱霍峋搂着他的胳膊,浑身痛的要命,下半身的不听使唤叫他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ICU瘫痪在床的日子。
好在缓了一会,腰部以下渐渐恢复了知觉,他费劲爬起身,看清身下面色无虞的霍峋,几乎是下意识想给对方一巴掌。
可以说昨天晚上除去第一次,之后的次数和频率都不在郑爷的掌控范围内,这小子就像是第二天要世界末日一样疯狂。
‘啪’——声响清脆。
这一巴掌是霍峋应得的。
奈何一巴掌甩下去,沉沉闭着眼的霍少爷脸上顶个红手印毫无动静,郑秋白”哑着嗓子叫他几声,又晃了晃这人,也没得到回应。
这下,昨夜舍己为人冒险救人的郑爷再次心慌起来,生怕霍峋这次是真昏迷了。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早上五点整,当即抄起车里丢的乱七八糟的衣裳给自己套上,蹒跚地下车,又坐进了驾驶座里。
事实证明,这辈子的郑秋白体能比上辈子好太多,至少荒唐一整夜后,他还有精力开车。
不到早高峰,郑秋白油门踩到底一路在高速上畅通无阻,顺利下高速进市区,开进了燕城当下独一份的三甲医院急诊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