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捧一大碗排骨
但现在如果他承认,即便主使是时仁杰,他自己也会因指认同谋卷进此案,还有一点,晁厚德不确定时仁杰是否清楚这些人暗兵台的身份,如果清楚便可以以污蔑暗兵台为由,趁机对他不利。
而直接表明这些人的身份,以暗兵台一贯的做法,他和暗兵台对上一定有嫌疑他,时仁杰更会落井下石。
即便暗兵台真的查到什么,以他们现在的情形已经逃不了,晁厚德赌时仁杰不会让漕兵被发现,只要他死咬不清楚便可以转圜,于暗兵台行事隐蔽可以说没来过不同,他是光明正大到梧州,出了事,太后必定会问责时仁杰。
庆幸漕兵和赵同知那些人不在这里,怕人什么时候就出来,此地不宜久留,刚好此时易柳走到晁厚德身旁。
他余光瞥了一眼,道:“老子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闹鬼的没找到,还被人纠缠,真是晦气,你要查你继续,老子要回去睡觉了!”
时仁杰怎么可能会让晁厚德就这么离开,看了一旁的时宽一眼,只听时宽对着校场门内喊道:“出来。”
门口响起脚步声,晁厚德顿步看过去,是赵同知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后面的都司士兵还压着刘峰和漕兵,以及抬着之前刺杀漕兵的暗兵台的尸体。
“这些人都是暗兵台之人,如今他们伤亡严重,晁大人若想就这么走了,似有不妥。”
晁厚德看着时仁杰指的确实是暗兵台的人,同时他心道果然,时仁杰留了一手,他知道暗兵台。
他装傻道:“暗兵台怎么,他们也不能平白无故袭击朝廷官员!而且五个人是那些漕兵杀得,可不是老子干得。”
时仁杰不给晁厚德装傻的机会,将手背到后面,沉声道:“晁厚德,宁国公已经被抓。”
晁厚德早就知道这件事,没有意外,但他暂时没有看透时仁杰想要做什么,道:“宁国公被抓与老子何干。”
“何须苦苦挣扎,暗兵台已经查出你的人杀害前任梧州布政史,从犯宁国公也已招认你便是案子主使,这些暗卫便是来将你捉拿归案的。”
这句话一出,晁厚德瞬间明白了时仁杰的意图,他想让他担了漕粮被劫案主使的身份。
时仁杰不知道晁厚德已经看透他一部分,但晁厚德也不知道时仁杰早已对他起了杀心。
“时仁杰,你什么意思!拿捕风捉影无凭无据的事来污蔑老子?”此事关系重大,晁厚德绝不会认,他又冷哼道:“可笑,你说是暗兵台的消息它就是,真当你在暗兵台里也一手遮天了?这么下作小儿的手段就想给老子泼脏水,你这么多年官也是白当了。”
时仁杰稳稳站在原地,没用任何动气的意思,平和地道:“晁厚德,证据确凿,不是你几句狡辩便能脱罪。”
闻言赵同知将刘峰按着跪到了时仁杰面前,道:“晁大人,此人刘峰,想必你应该不陌生,也应该有兴趣知道他都做了什么。”
晁厚德看向身侧,易柳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
赵同知不管晁厚德有什么动作,只说着自己该说的话:“晁大人有所不知,在都司大牢和家中自缢的那两位官员,以及那几个引起卫所暴|乱的罪犯,都是刘峰所杀,两位官员因手中有宁国公和你劫持漕粮的证据。”
“啪”地一声,一个布袋被时宽仍到了刘峰身边,易柳上前拾起,打开后递给晁厚德。
晁厚德一看,确实是漕粮被劫案的证据,他没说什么,想看看时仁杰还准备了什么。
接着赵同知继续道:“为了方便处理漕粮被劫案的痕迹,你故意派人制造卫所暴乱污蔑上一任都司指挥使,继任指挥使,那几个罪犯事后也被刘峰灭了口。”
赵同知话落,没有人再说话,晁厚德看向刘峰,刘峰被人死死压着动不了,只能轻微摇头否认,“大人,不是我,宁国公也没让我干过。”
时仁杰挥挥手,赵同知退下带人继续向校场走去,家奴则围上了晁厚德和他的手下。
时仁杰视线穿过人群,看着晁厚德道:“看来上行下效,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证据确凿也不愿认罪,那便去都城大牢里去伸冤吧。”
施压之后,家奴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时仁杰等着晁厚德先动,但他却没有动静。
晁厚德确实是不想动手,但不动手被敌对的时仁杰抓住,还不如被暗兵台抓住,起码暗兵台能保证公正,落到时仁杰手里便难保后果了。
他看了眼地上,这么长时间过去,一点动静也没有,晁厚德断定那几人是真的被时仁杰灭口了。
但若是动手,他很大可能会被时仁杰安上莫须有的罪名,逃脱之后便成了畏罪潜逃,日后有口难辩。
晁厚德两难,陷入了僵局。
时仁杰皱眉,以他了解,晁厚德暴躁心胸狭窄的性情,以及他与宁国公不和,他说到这个地步晁厚德仍是无动于衷,非常不合常理。
时仁杰眯起眼睛,看向晁厚德,起了疑心,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现在证据已经足够,尤其是暗兵台的出现,完全是对他有利,时仁杰不再等,直接示意家奴动手。
晁厚德瞬间戒备,看来动不动手由不得他选了,“时仁杰,你这是要撕破脸,鱼死网破吗?”
时仁杰仍然气定神闲,说话也是滴水不漏,不给晁厚德留一点把柄,“晁大人这话便不对了,如今是你有罪,本官秉公执法,何来撕破脸一说。”
“好好好,老子今天算是见识了只手遮天的巡抚大人。”
晁厚德没再多做言语,更没有揭穿时仁杰主使的身份,转头便加入与家奴的缠斗中。
他之前便受伤不清,此时已经敌不过比他们人多的家奴,败势愈显。
看时机差不多,时仁杰对着待命多时的时宽微微点头,他便加入人群中去了。
不过时宽奔的不是晁厚德,而是封单明,他速度极快,到了之后没有停歇,一把捞起封单明,看准晁厚德的动作,便将人扔了过去,他身后的家奴也如此,将其他暗兵台之人扔向场中。
晁厚德被家奴纠缠无暇顾及,待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收回刺出的剑。
眼见剑要刺中封单明,他突然睁开了双眼,下一刻他身边习武之人皆察觉到了他从濒死的气息转为了强盛的状态。
封单明在空中一转,便避开了晁厚德的剑,而后便落在场中,七卫也陆续站在他身后,隔开了时仁杰和晁厚德两方。
“时大人,明知我等为暗兵台之人,你刚才又在做什么。”封单明转头,锋利的目光穿过家奴和将他围得严严实实的人,精准落在时仁杰身上,冷声道:“杀人灭口吗。”
第166章
一发现封单明不对劲, 甲一和乙二便带着时仁杰退后,将人严实地保护了起来,时宽跟过去表情凝重地低声解释, “头领模样那人没受伤。”
事情发展到这样, 完全出乎时仁杰的意料, 但他听到封单明毫不掩饰的话,却没有任何慌乱,反道:“这位大人没受伤吧?这些下属笨手笨脚, 为了抓捕劫持漕粮的主使差点误伤,你放心回去之后,本官必回严加惩戒。”
老狐狸不到最后绝不会露出狐狸尾巴,然而封单明不会给他继续遮掩的机会,他今晚就是来找事的。
“果然,传言不虚。”封单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时大人不用装了, 刚刚你想要做什么, 不是几句话就能抵消。”
久未得到回应, 封单明抬眼径直对上了时仁杰一闪而过的审视。
时仁杰没有反应, 并非是他没有听出封单明言中之意,只是他沉得住气, 而且他此时心中正想的是怎么补救,把他自己摘出去。
借刀杀人失败,经过方才, 再引起两方冲突的可能性已经很小,若要确保万无一失, 看来只能强行灭口,伪造成双方争斗。
封单明环视一眼周围, 从蠢蠢欲动的家奴身上收回后,再次把事情挑明,“时大人在想什么,竟如此入神,怕不是谋算如何能将我等留在这里?”
一再被直白戳破,时仁杰少有地动了气,蓦地他发现不对之处,徐相送来的家奴皆是精锐,应对暗兵台统领和一卫之外的暗兵台之人绰绰有余。
时仁杰前不久才同徐番确认过,暗兵台统领在尧州查案,而一卫在都城,他们并未有离开的消息,此人若是暗兵台之人不可能毫发无伤,若是假冒之人,便更方便解决,毕竟暗兵台是魏帝的人,明知身份还对他们动手,风险不小。
他看着封单明一行人,道:“你们到底是何人,竟敢冒充暗兵台之人?”
封单明从胸口拿出一六的令牌,直接扔向了时仁杰方向,道:“既然时大人怀疑,不如自己亲眼看看。”
时仁杰看了一眼令牌,眸光一闪,而后收到了袖中,道:“如此情况,一个令牌怎能证明你是暗兵台之人,而非晁厚德的同谋?”
发现有转变,晁厚德本是在隔岸观火,闻言眼睛一转,立即接话反驳道:“时仁杰你个老匹夫,无凭无据说老子是劫持漕粮主使,现在又污蔑暗兵台,老子看你真是胆大包天!”
封单明对时仁杰留下令牌的行为毫不在意,突然笑了一声,“我是不是暗兵台,时大人心知肚明,看来时大人也是执着之人,既如此,我便不好再隐瞒了。”
时仁杰隐约察觉事情有些失控,为防有变,不再给封单明说话的时间,他眼神骤变凌厉,道:“假冒暗兵台乃死罪,来人,将此人与劫持漕粮主使晁厚德一同拿下。”
“是!”
一旁的家奴虎视眈眈已久,时仁杰一声令下,全都袭向了封单明和晁厚德两方。
没想到时仁杰会突然撕破脸,晁厚德一时不察又增伤处,更不敌家奴,他准备奔向封单明方向寻求庇护,却被一直防备他过去的家奴拦住去路。
眼看着命陨此处,晁厚德四处寻找生机,就在这时,他看见赵同知抬着箱笼从里面出来,趁家奴不备和手下的拼死援助,尽全力运起轻功奔了过去。
赵同知和都司士兵武艺一般,一句话没来得及说便被击晕。
时仁杰动手时机过早,以目前情况,即便抓住时仁杰,他也很可能会徐番保住。
封单明正准备挑明他谋反的事,突然从家奴离开发现了晁厚德的动向,在看清他的目的地之后,立时心中一紧,也跟了过去。
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动身时,晁厚德已经打开两个箱笼,找到人,将人挟持在了手中。
“站住!”
家奴无视晁厚德的话,他已至晁厚德身前,举剑便挥。
这时,赵同知从短暂晕厥中醒来,看见这一幕,心立即悬到了嗓子眼,他拼尽全力扑向家奴,不要命般地拦下这一剑,家奴发现是赵同知,顿了一下,抽回剑后退一步,赵同知趁机忍着疼痛道:“大人不可!这是时少爷!”
话音落下,所有人看过去认出来被挟持人,郝然是时未卿。
一时间,所有围攻晁厚德的人全都停下来,并看向了时仁杰的方向。
此刻,封单明赶了过来,只是多个家奴与他缠斗,他一时难以脱身,只能趁隙看一眼另一个箱笼里的人,确认对方也安然无恙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时仁杰闻言只脚步动了一动,收回视线,撞到封单明的眼神后,他隐下神情便未再有动作,只声音极稳地道:“继续。”
时宽一时没掩住震惊地顿住正要迈出的步子,转头道:“主子,少爷昏迷未醒,不知是否受伤……”
时宽话还没说完,时仁杰身后一人没有任何迟疑第一时间便有了动作。
时仁杰看着林观离去的背影,平静地道:“我去了,他才是真的有危险。”
随后他侧头,视线微不可查地略过封单明的方向,低声对时宽说了些什么。
晁厚德没想到时仁杰如此冷漠,竟是完全不为所动。
“时仁杰,老子才知道你竟狠毒到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管了。”
赵同知与时未卿并不陌生,相反,因为赵耿风他们时常见面,就算不因时仁杰,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人被伤,眼见着时仁杰没有行动,他捂着简单仓促包扎过的伤口,在中间调和。
“晁大人,一切还有转圜之地,若是伤到时少爷,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大人们这是时大人唯一的儿子,伤不得伤不得。”
晁厚德紧了紧横在时未卿脖子上的剑,道:“要想时未卿活命,便将这些人撤走,让我离开,今晚之后我什么也不会说,相应的,时仁杰,你也不许诬陷老子劫持漕粮。”
动了动嘴唇,晁厚德将利用时仁杰主使威胁他的话咽了回去,眼看暗兵台也是自身难保,他本就没有多大把握,若是挑明此时,简直与送死无异。
赵同知望向时仁杰,得到的催促抓捕的命令。
家奴听令准备上前,晁厚德寸步不让也收紧了剑,眼见冰冷的剑锋就要划破时未卿的脖颈。
突然,封单明出声打断了紧张的态势。
“等等。”
封单明已将那几个家奴,他知道时仁杰并非表现的不顾时未卿性命,眼下没动想来是在筹谋什么。
不管时仁杰要做什么,那是他的事,对于封单明来说,祁遇詹将梧州托付给他,时未卿的安危他不能不管。
第167章
“晁将军, 实不相瞒,我知道你并非劫持漕粮的主使或同谋,校场里面仅为权宜之计, 这么做是为了引出时仁杰, 眼下你身受重伤, 防不住时仁杰突然发难,不若将人交给我,你可以相信暗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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