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如日川
阿尔宾点点头，又看向他们：“爸爸和帕德玛哥哥吃过了吗？”
帕德玛微笑道：“那我们也去解决下午餐, 你先在房间 里吃着。”
“好嘞。”阿尔宾乖乖留在房间 里，吃起帕德玛带给他的早餐，并嘀嘀咕咕地同样留下的翡翠交流着。
泽曼和帕德玛默契地走出房门，找个僻静的地方交流起来。
交流的内容自然是他们那不同寻常的梦境。
听着帕德玛转述那些自己 不知道的细节, 即使是已 经有所 准备的泽曼也怒火中烧。
“老鼠……”他冷冽地念着，目光幽暗。
那果然是觊觎着阿尔宾的幕后 黑手 。
“我已 经委托魔物调查老鼠的情报。”
他今天打算去金银会商会的据点看看情报有没有过来。
帕德玛点点头, 他们同样不会放过那只老鼠。
只可惜对方实在狡猾，哪怕是面对翡翠这样貌似弱小的魔物, 也总是使用 傀儡出现而非真身, 警惕到了极点。
他甚至怀疑梦境里的白发 少年可能都没见过对方真身。
要找到这样一只行踪成谜，目的不明的魔物并不容易。
但正因老鼠如此警惕, 所 以有他们在时, 老鼠不敢轻易靠近阿尔宾。
帕德玛又不经意地谈及一件梦中的事情。
“不过我最惊讶的，还是那孩子的目标……”
弑神。
泽曼瞥了他一眼：“不必试探我。”
帕德玛笑眯眯道：“毕竟你可是太阳神殿前圣子。虽然阿尔宾恐怕不会走上一样的道路, 但我也得确认一下你的态度。”
据他所 知，泽曼四 岁就加入神殿, 这么 多年要说没被洗脑，他才不信。
他不知道泽曼为什 么 会魔化，但这事不一定 会影响到他的虔诚。
太阳神殿他了解不多，但是在酒神殿，那些虔诚的狂信徒甚至会活生生撕碎异端，他不可能让阿尔宾落入一个虔诚信徒手 中。
帕德玛厌恶神明，也厌恶什 么 神官祭司。
的确，若是没被酒神选中，他可能早就死在了血酒池里，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酒神是他的救命恩人。
甚至他如今的再生能力，也都多亏了酒神的力量。
可若是没有神明的诅咒，他又怎么 会变成一只被贵族觊觎皮毛的狐狸？若是没有神殿在纵容，贵族们又怎么 敢食用 魔物？
加害者 的施舍只会让他感到恶心。
尤其是想到自己 的身体被酒神寄宿，被控制身体，被耻笑，他就恶心到反胃。
在知道真相之前，他对于“弑神”一事态度淡淡，他的确厌恶神明，也可以帮忙添砖加瓦，也因为有再生的能力，帮忙出生入死一下都行，但他并不觉得能成功，也没多少动力。
可得知真相之后 ，那份朦胧的恨意顿时明晰起来。
光是封印还不够，若有弑神的机会，他一定 会毫不犹豫地抓住，为此陷入真正的死亡也无所 谓。
泽曼能感受到他那没能敛起的杀意。
“过去的我确实信仰着太阳神。”
不仅如此，他还曾是最虔诚的信徒。
泽曼凝望着天空中灼热威严的太阳：“但如今，我与太阳神之间 只剩不死不休。”
帕德玛怔松地看着那冰冷坚毅，甚至傲慢到与神明对垒的人。
他的戒备终于消散大半，长长吐出一口气 ：“不愧是阿尔宾选择的人……”
“既如此，有一件事得告诉你，关于太阳神殿选拔的新圣子……”
-
等他们回到房间 ，阿尔宾早就吃完饭，正兴致盎然地坐在书桌前，教起翡翠识字。
“翡翠你看，这个就是我们两个名字的写法哦……”
明明他自己 也还在重新认字的过程中，但当起小老师来就干劲十足。
听到开 门的动静，他和翡翠看过来。
“你们回来了呀！”阿尔宾望过来，惊奇地发 现两人之间 的氛围好多了，那种让他感觉不对劲的氛围也没了。
他歪着头想了想，不明白他们之前发 生了什 么 ，又或许他们只是熟悉了。
他也为此感到愉悦，起身时飘晃的发 丝都显得更轻盈灵动，在耳畔蹦蹦跳跳。
“爸爸，今天天气 真好，我们出去玩吧！昨天好晚才入城，我都还没看看这座城市的样貌呢。”
夜晚有宵禁，若是在街上随意乱晃被逮到了，可是会被抓进去的。
泽曼欣然应允。
翡翠凑过来说道：【我也要出去玩！】
帕德玛斜了他一眼，翡翠后 知后 觉想什 么 ，蔫蔫开 口：【算了，我还是先练习一下隐蔽魔气 吧，不然要被神官发 现的。】
他可不像帕德玛一样混迹人类世界，因此过去没怎么 练习过这个。
阿尔宾也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情。
“那翡翠你要加油哦！我会给你带礼物回来的！”
【嗷！】原本有些颓唐的翡翠一下子振作起来，【要好吃的！】
“当然啊！”阿尔宾似乎已 经想好给他带什 么 ，狡黠地笑了笑。
帕德玛也没跟着去，最后 只有父子俩出门。
泽曼依旧披着猩红里衬的大斗篷，帽檐的阴影将他俊美 的样貌遮蔽，阿尔宾倒是毫无遮掩，牵着他的手 欢快地走在街上。
阿尔宾提了一下想带帕德玛一起去玫瑰王国的事情，泽曼也默许了。
“对了，还有一件大惊喜呢！”阿尔宾松开 他的手 ，走快几步站到他面前，双手 叉腰，得意洋洋道，“爸爸，太阳神殿说我是全属性的天赋诶！最厉害的那种！”
他脸上洋溢着喜悦和自豪，眼中闪烁兴奋的光芒，就像个考了满分，还不等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展示自己 考卷的孩子，疯狂暗示他。
泽曼并未露出惊讶之色，他已 经从帕德玛那里得知了情况，也幸亏如此，他才没有第 一时间 拧眉担心阿尔宾会被盯上。
他感受到阿尔宾的那份雀跃与期待，开 口道：“很棒的天赋，你一定 会成为这片大陆上最了不得的魔法使，我会为你感到骄傲。”
上一个拥有这样天资的人正是他自己 ，他明白阿尔宾未来会有多厉害。
无论如何，他都由衷庆幸，这意味着阿尔宾未来将拥有保护自身的力量，意气 风发 ，独当一面，不再需要别人的保护。
听着他真切的赞扬，阿尔宾“嘿嘿”两声，却仍觉得少了些什 么 。
阿尔宾上前抬起他的手 ，放在自己 头顶。
泽曼下意识抚摸那柔软的发 顶。
阿尔宾眉眼弯弯，稚气 的脸上可看不出半点未来超强魔法使的样子，只像是个被父亲夸赞后 心满意足的孩子。
“我以后 一定 会变得比爸爸还厉害吧？”绯红的眼里跃跃欲试。
他其实根本不明白这个天赋的意义，对强大也没概念，更不明白泽曼具体有多强，只是单纯地将超越父亲作为一个道标。
“一定 会的。”泽曼语气 肯定 。
阿尔宾还拥有漫长的生命，只要努力修炼，好好成长，他终有一日会变得像自己 一样强大，甚至于有一天会超过自己 ，达到新的高度。
他会收获整片大陆的敬仰，他将拥有一切荣华富贵。
阿尔宾听完信心爆棚，他昂首挺胸，拍着胸脯说道：“那以后 就由我来保护爸爸了！”
想到这一点，阿尔宾就高高兴兴地拉着泽曼前进。
泽曼一顿。
在他对阿尔宾设想的未来里，根本没想过存在自己 的身影。
曾经也有人说过要保护他，却因想要保护他而先一步死亡。
泽曼不明白自己 存在的意义。
他信仰的神充满谎言与欺骗，他所 杀的魔物都是被神明诅咒的人类同胞，他的 挚友因他而死，他亲手 杀死自己 的养父。
他的过去毫无意义。
已 然化身魔龙的他未来也只会毁灭人类，甚至可能在某一天杀死阿尔宾。
他的未来也毫无意义。
他心中充满了倦怠与疲惫，或许他从头到尾都不该存在。
至少……他不该出现在阿尔宾的未来里。
泽曼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命运，但他知道，一个死人是杀不了一个活人的。
而在死亡之前，他还有点时间 为自己 的孩子做些什 么 。
他要消灭觊觎阿尔宾的老鼠、消灭太阳神分魂和他自己 。
作为回报，在这最后 的时间 里，他想享受这真正的阳光，保护好这份小小的奇迹。
“阿尔宾。”泽曼忽然唤道，“你已 经知道了你的天赋，那你未来想做什 么 呢？”
“圣����”阿尔宾脱口而出，又连忙闭嘴，装作什 么 都没说过似的眨眨眼，改口道，“我想成为能帮助大家的人！想要像戈尔德一样的残疾人可以得到帮助，想要大家都吃饱肚子，想要大家不会歧视烧伤者 ，想要大家不做奴隶，想要大家不会向神明献祭孩子，想要人类和魔物可以和平共处……”
他陆陆续续说了许多，可这里面的每一条都极其困难。
泽曼直接了当地说：“你想成为圣子是吗？”
他从帕德玛那里得知了很多事情，包括太阳神的选择，无法标记的圣痕，还有阿尔宾想要成为圣子的志向。
阿尔宾心虚地低下头。
“我只是想成为能做到这些事的人……也、也不一定 是圣子，就是圣子的成功率应该会高一点。”
据他所 知，这个世界神权至上，圣子的地位比贵族高多了，甚至可能比国王都高。
如果圣子和祭司都做不到的事情，其他身份就更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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