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初棠
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谢云槿还是能感受到,梁煊在生气。
刚才进来汇报东宫事宜的小官员被太子盯着看了会,险些失态,磕磕绊绊汇报完,见谢云槿来了,如蒙大赦溜了。
谢云槿抱着要看的文书放到桌上:“文大人办的差事出岔子了?”
“没,”梁煊脸色缓和了些,“阿槿过来坐。”
在旁伺候的高公公心中松了口气,还得小公子来,今日殿下也不知道怎的,起床就心情不好,板着一张脸,东宫上下伺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长桌旁边有一把额外添置的椅子,是专门给谢云槿坐的。
整理好桌上文书,谢云槿坐下,与梁煊汇报东宫内外各项事宜。
担任太子詹事职位后,谢云槿的身份不再是无足轻重的伴读,可以接触到东宫的核心事务。
虽然之前梁煊没有防着他,但谢云槿从不主动要求接触这些。
一上午时间很快过去,谢云槿留在东宫用膳。
两人单独用膳的时候,没有太多规矩,梁煊会给谢云槿夹菜,谢云槿也会在遇到好吃的符合梁煊口味的菜时给梁煊夹。
“殿下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谢云槿若无其事戳着碗里的菜,好像只是随口一问,可偷瞄的小动作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何以见得?”一上午过去,关于梦里发生的一切梁煊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我能感觉到啊,”谢云槿鼓了鼓腮帮子,“殿下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格外严肃,今天大家动作都很小心,很害怕你。”
梁煊自己倒是没有注意,他的身份注定了接触到的人大多对他都是恭敬害怕态度。
“若我说我心情确实不太好,阿槿会哄我吗?”
“啊?”谢云槿傻眼,“殿下要我怎么哄?”
他跟家中姨娘生的妹妹们关系并不亲近,没什么哄人经验。
况且他知道的那些哄小孩的方法,不太适合人高马大的梁煊吧……
看谢云槿皱眉苦思的模样,梁煊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
梦中一切都是另一个自己经历的,他无能把同阿槿的关系搞得这么僵,不代表他会走他老路。
“殿下也要摸摸头吗?”想了许久,谢云槿试探着问。
万一呢?
万一那些哄小孩的动作梁煊也喜欢呢?
除此之外,谢云槿也想不到什么其他办法了。
把惹梁煊生气的人揪出来打一顿?
好像也行。
谢云槿正欲开口,梁煊已经靠了过来。
谢云槿:“?”
“阿槿不是要哄我吗?”梁煊低咳一声,解释。
“殿下真要摸摸啊?”
“阿槿不想哄我了?”
谢云槿无法,只能伸手摸了摸梁煊的头:“这样吗?”
第一次做这种事,摸的还是一国储君、堂堂太子的脑袋,谢云槿动作有些僵硬。
感受到头上传来的轻柔力道,梁煊身形微僵。
说实话,长这么大,他还没被人摸过头。
很小的时候,他就是太子了,又与皇帝关系不亲近,所有人都教导他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子,没人知道,小小孩童,心中是渴望被爱的。
看到别的皇子被父皇温柔哄的时候,他会羡慕。
梁煊还记得,第一次功课得了太傅夸奖,他怀着期待去寻皇帝,想从父皇口中得到一句夸赞,还没说上两句话,父皇被别的妃子叫走,因为那个刚出生的弟弟发了热。
他闷闷不乐了好几天,皇后知道后,告诉他,因为他是储君,和皇宫别的孩子不同,坐在这个位置上,就需要处处都做到最好,皇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他要求格外严苛。
慢慢长大后,梁煊才知道,这是皇后欺骗他的谎言,是掩盖皇帝对他不喜的遮羞布。
不过无所谓了,他长大了,想要的一切会自己争取。
他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别人施舍的小小孩童。
“殿下?”梁煊头发很黑,发质偏硬,头上带着玉冠,谢云槿只能小幅度摸摸。
梁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感觉好奇怪。
谢云槿低头盯着快要靠到他怀里的男人,动作微顿:“还,还要做别的吗?”
予取予求的阿槿太诱人了,梁煊很想很想得寸进尺,说,要是能亲他一下就更好了,可惜时机未到,只能遗憾放弃。
“阿槿还会别的吗?”话到嘴边转了一圈,梁煊到底不忍放过这次机会。
“要不,殿下和我说,是谁惹你生气,我去教训他一顿?”谢云槿迟疑开口。
“阿槿想了半天就想到这个法子?”与预想中截然不同的回答,梁煊好笑。
“殿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开心了要人哄被别人知道,多不好。”谢云槿把梁煊脑袋推了回去。
梁煊见好就收:“被阿槿哄一哄,心情好多了。”
为了弄清梦里未来是如何发生的,梁煊先写了一封信询问另一个自己。
写信的时候,他就有预感,多半得不到答案,
事实也是如此,早上醒来,信纸被毁尸灭迹,什么都没留下。
梁煊开始频繁用香。
香料沾染久了,即使清洗,身上还是会带上味道。
谢云槿对香味敏感,闻到后,问:“殿下最近睡眠不好吗?怎么又用上了香?”
“有一点。”梁煊不愿说出真实原因。
“殿下还是不要太有压力,外面传皇帝再怎么属意二皇子又如何,储君的位置只会是殿下的。”
水患一事后,梁煊将计就计,将三皇子势力连根拔起,二皇子一脉不敢直面其锋芒,暂时蛰伏。
几个月过去,时间冲散了水患之事带来的影响,二皇子又开始活跃起来。
皇帝也一副要大力培养这个皇子的意图。
连着给了他好几桩差事。
二皇子也完成的不错。
除了二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也在皇帝授意下步入朝廷,将这趟浑水搅的更乱。
谢云槿接触朝政有一段时间了,对这些事心中有底。
这些事不足以给梁煊带来影响,甚至可以说,是他一手促成了现在的混乱局面。
越混乱,他能做的事越多。
梁煊最苦恼的,是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
记忆相通是双向的,梁煊逐渐探知另一个自己记忆的同时,那个自己也逐步触碰到他的记忆。
最近几天,梁煊甚至能在清醒的时候,隐隐感知到,另一个自己的存在。
这不是什么好迹象。
除了谢云槿,两人在夺权一事上态度高度一致,有另一个自己提供的关于未来的发展,梁煊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轮到关于谢云槿的事上,两人分歧很大。
从记忆里探知到两人关系没有丝毫进展的时候,拥有未来记忆的梁煊没忍住,大肆将人嘲笑一番,还专门写信,说了些与谢云槿甜甜蜜蜜的过往。
梁煊看着信纸最后加大加粗的“没用”二字,气笑了。
毫不留情反嘲回去:你说的甜甜蜜蜜是指违背阿槿意愿强迫他和你在一起吗?你放心好了,等我与阿槿心意相通的那一天,我一定请你喝一杯喜酒!
第40章
入冬后,天气越来越冷,谢云槿往年比较畏寒,许是今年吃药调理的功劳,不如往年那般畏寒了。
大夫并没有跟他们来京城,当初太子邀请他,他说,自己志在四方,不喜京中束缚,也不喜欢京中规矩,婉拒了。
继续给谢云槿调理身体一事倒是答应下来。
一开始,谢云槿每十天需要换一次方子,后来,半个月换一次,一个月换一次,两个月换一次,直到现在,大夫因一位病人相邀来到京城。
侯府两位夫人非常感念大夫,知道大夫过来,说什么也要邀请人上门做客。
大夫推脱不过,带着弟子小祝来了。
弟子与谢云槿年纪相仿,笑起来十分有感染力。
大夫先让弟子给谢云槿诊脉。
小祝细细为谢云槿把过脉,对两位面露紧张的夫人道:“世子身体已经大安。”
侯夫人松口捏紧的手帕:“真是,太好了。”
谢云槿的身体,一直是她这个当娘心里的刺。谢云槿小时候,因仆从照顾不当,生了场大病,落下病根,身子一直不太好。
老夫人也是擦擦眼角的泪:“太好了。”
谢云槿更关心另一件事:“既然我身体好了,现在是不是可以不喝药了?”
那药真的难喝,没回来前,梁煊天天盯着他喝,本来以为回来后可以逃脱,不知道梁煊怎么跟老夫人和侯夫人说的,两位夫人对谢云槿喝药的事非常看重,谢云槿想悄悄把药倒掉或者偷懒不喝都不行。
“你这孩子。”老夫人怎能不知道孙子不爱喝药,若是可以,她愿意代替谢云槿喝这药。
“可以暂时不喝了。”大夫沉思片刻,道。
“太好了!”谢云槿大喜。
侯府给大夫准备了丰厚谢礼,老夫人想留大夫在府里一段时间,大夫摇头:“我本来就是为了医治一位病人而来,现在人治好了,我也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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